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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瑛瘀热、癌毒、伏毒(肝肾亏虚 营血瘀热)论治慢性白血病

 清茶清清 2016-04-02
( 三) 伏毒学说
“ 毒” 是中医病因学说中一个特定的词义,意指病邪的亢盛,病情的深重,病势
的多变,既可因多种病邪蕴酿形成,也可为特异性的致病因子伤人为病,表现为一
毒一病,传统多用于温热病范围,现今己进一步广泛应用于多种疑难急症。但如何
界定毒与非毒,从外感的毒延伸到内生的毒,从感而即发的毒到伏而后发的毒,从
伏气温病延伸到内生伏邪,用以指导临床实际,深化发展中医学理论,均有极为重
要的学术探讨价值。周老在临床实践中,体会到伏而后发的毒与中医学传统的“ 伏邪‘’学说密切相关,并且不应单纯把“ 伏邪” 宥于外感温热病范围,它在内伤杂病中更有重要的实用意义,内生伏毒,潜藏人体,待时而发者尤为多见。故倡“ 伏毒”专论,并予初步探讨。
1.“ 伏毒” 的基本概念
“ 伏毒” 是指内外多种致病的邪毒潜藏人体某个部位,具有伏而不觉,发时始显
的病理特性,表现毒性猛烈,病情危重,或迁延反复难祛的临床特点。其发病多为伏藏的邪毒遇感诱发,如外感新邪,饮食劳倦,情志刺激,胎产伤正等。发病迟早不一,缓急有别,且可因病、因人而异。
“ 伏毒” 一词,究其原委,“ 伏者,匿藏也,所谓‘伏邪’指藏于体内而不立即发病的病邪” ( 《中医大辞典》) 。源起于王叔和“ 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 。明.汪石山则正式提出温病有新感与伏气两类。认为伏气温病为感
受外邪,伏藏体内,过时而发,由里外达。毒的概念出自《素问· 生气通天论》“ 苛毒” 说,意指毒气严重剧烈的病邪;故一般通释为邪盛谓之毒,如尤在泾说“ 毒者,邪气蕴蓄不解之谓” ‘。周老认为伏邪既有外受,亦可内生,不能宥于伏气温病一端, 而毒之为病办有外受、内生之别,不应理解为仅指外毒,目前有人借用现今医理而倡“ 内毒’’说者,但作者对内生“ 伏毒’’的立论则源于中医理论的“ 伏邪” 与“ 苛毒” 说,且可涵盖现今的“ 内毒” 论。临床所见,许多急难病症每多具有“ 伏毒’’的病理特点,据此理论采用相应的治疗原则,确能有助于提高疗效,拓宽思路,显示“ 伏毒” 的学术价值。
2.“ 伏毒"的成因
“ 伏毒” 的病因虽然复杂,然概而言之,不外内外两端,既可由外而感,亦能从内而生,或两者相因为病。外感“ 伏毒” 与通称之伏气温病类同。一是由六淫蕴酿而成;一是感受天地间的一种戾气,表现为一气一病,有其特异性。而六淫亦可夹时行之戾气伤人,且其为病更凶。当其侵犯人体后,由于人体正气未即产生对应性抵抗,“ 伏毒” 亦尚难损诉发病,正邪尚能对峙相安共处,但邪毒深伏于内,必然损伤脏腑,暗耗正气,邪盛诉怯,或复加新感引触,则“ 伏毒” 乘势从里外发而为病。而潜藏时间的长短可随病随人而异。
内生“ 伏毒” 常始于微而成于着,是在多类内伤疾病发展过程中,因多种病理因素,如湿、热、痰、瘀等蓄积体内,不得化解,转酿为毒,伤害脏腑功能,导致实质性损害,虚实互为因果,形成质变,藏匿深伏,性质多端,且可交错为患,每因多种诱因,自内外发而为病。
内外二毒不仅能单独致病,且能内外相引,因果错杂为患。如外感伏毒类疾病,
在其病理演变中,可以酿生热毒、湿毒、火毒、瘀毒、痰毒、水毒等多类性质的内毒,内生伏毒类疾病,在其未发之前,多有正气不能达邪外发的潜在病理特点,若遇外毒的勾引,则可乘势外发,病理性质多端,病势更为复杂多变。同时还当了解“ 伏毒” 为病,既有它的普遍性,还有它的特异性,不仅有外、内之分,还当区别是病原性的毒,是一病一毒,抑是病理性的毒,是一毒多病。求
因、审证、辨病,才能有助于临床的具体掌握应用。
3.“ 伏毒"的病理基础
“ 正气内存,邪不可干” ,“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 。这是中医发病学的基本观点,而在“ 伏毒” 致病方面尤为重要。也就是说,无论外毒、内毒,正虚是邪伏的
基础。由此可知,“ 伏毒” 为病总以人体正气先虚,脏腑阴阳失调为前提。如先天禀赋薄弱,胎中遗传,精气亏耗,卫外不固,或因机体具有某一方面的自身缺陷,感受相关特异性外毒,潜藏深伏,遇感诱发,涉及中医所称之“ 胎毒” 类疾病,如天花、麻疹及乙肝垂直传播,而自身禀赋的缺陷,脏腑功能失调,更与内毒的形成和致病密切相关,如狼疮的营血伏毒、支哮的宿根一伏痰、类风关的风寒湿热痰瘀 酿毒等,均可由某些诱因而触发,且可随着病情的进展,从功能失调而损及脏腑实质。
总之,“ 伏毒” 是在正虚的基础上,复加内外多种致病因子的侵袭而酿成。外有
六淫、秽浊、疫疠等邪,内有“ 五气’’及痰瘀之滞。以及一毒一病,一毒多病之异;
故其病理因素多端,病证性质不一。概言之,有风、寒、火( 热) 、燥、湿、痰、
水、瘀( 血) 等多类,且可兼夹、转化,如热毒化火,则为火毒;火热煎熬,与血
相搏,则为血毒、瘀毒;瘀毒里结,气化失司,则水毒内生;火动风生,风火相煽,则为害更烈:湿遏热伏,湿热逗留,则病势缠绵;痰瘀互生,胶结同病,则尤为痼。
一般而言,病理因素多以风、火、痰、湿、瘀为主导。风性善行数变,故发病快速,病位广泛不定;火为热之极,故发病多猛,变化较多,病势较重,且六气多从火化,内生五气亦每易化火。风火同气,皆为阳邪,若风与火两阳相合,风助火势,火动风生,风火相煽,则为病更烈。痰为阴阳水火之产物,从阳则常与风火合邪,风动痰升,火盛生痰,而致风、火、痰互为因果,为病多见暴戾、杂合、多变,表现阳毒特点。湿为阴邪,重浊粘腻濡滞,遏伏难祛,迁延不愈,既能化热伤阴,又可碍气伤阳;与痰同出一源,俱为津液不归正化而成,故常见痰湿同病。若痰湿阻滞气机,气血运行涩滞,必致津凝为痰,血涩成瘀,痰瘀互尘,而致湿、痰、瘀互为因果,为病多见隐伏、缠绵、暗耗,表现“ 阴毒” 特点。甚至阴阳交错,演变多岐。
4.“ 伏毒’’的脏腑病位
“ 伏毒” 发病的基本特点就是由里外发。具体而言,涉及的脏腑病位,非常广泛,邪伏有深有浅,有轻有重。由于辨证体系不一,分类方法多端,但只要根据临床表现,审证求机( 因) ,综合应用,自能指导辨证定位。
从六经辨证而言,有发于少阳、阳明、少阴、厥阴等经的不同;从卫气营血辨证而言,轻者发自气、营,重者发自营、血,且以血分为主,从三焦辨证而言,又有上中下之别,且以肝肾为重点,因肝。肾精气亏虚是“ 伏毒” 内陷潜藏的重要内因,至于俞根初所指的邪伏募原,其病位类同于少阳的半表半罩,当属伏气温病之类,为湿热秽浊杂感伤人,且可有达表,入里之传变。
从上可知,“ 伏毒” 的所在病位有其广泛性,病及脏腑经络气血,甚至还包括鲜为人识的脑腑、骨髓之毒。故章虚谷用“ 至虚之处便是容邪之处” ,来解释伏气温病,如从内生“ 伏毒” 而言,则可认为最虚之处,便是酿毒之所。而且不同的“ 伏
毒” 其致病脏腑还有其特异性,如乙肝病毒的嗜肝性,对肝脏的侵袭损害就有它的
病位特性。
5.“ 伏毒’’的病性特点
由于“ 伏毒’’有伏而不觉和发时始显的双重特性,因此它既有隐伏缠绵暗耗等属
阴的一面,又有暴戾杂合多变等属阳的一面,而阴阳两类特性又常交叉并见,这种
阴阳交错的病性,决定了“ 伏毒” 一类疾病的难治性。
( 1) 隐伏无论外受、内生之毒,只要是伏而不发,待时再动,都属处于隐蔽状态,此时正气虽无力发挥对抗性祛邪反应,邪毒亦尚难伤正致病。若积久正气渐
衰,伏毒渐盛,或复加多种诱因引触,则“ 伏毒” 自里外发而为病。“ 伏毒"伏藏时间的长短和是否发病,既与“ 伏毒” 不同类别的特性有关,还与人体自身的抗邪能力,正邪之间的强弱有关,如乙肝病毒携带者,有的可以突发,有的可以积久生变,有的可以长期相安共处。感染艾滋病毒后,通常不会立即发病,可能在感染六个月后,甚至长达十年之久才有症状发生,而一旦发病则病重多变。至于现今所说的潜伏期,主要着眼于不同病原体的性质,并不是强调邪正抗争的结果,故应另作别论。
( 2) 缠绵由于“ 伏毒” 病位广泛,病性多端,正邪混处,胶着难解,毒留难净,潜于脏腑经隧,深入骨髓血脉,故既可迁延难愈,又每常伺机反复发作,甚至屡发屡重。如慢性肝炎、系统性红斑狼疮、类风关,以及伏气温病中的湿热类温病等。
( 3) 暗耗“ 伏毒” 虽然隐匿潜藏,但非静止不动,它有一个氤氲、弥漫到鸱张的过程,随着时间的久延,必然损伤脏腑精气,暗耗气血津液,脏腑体用皆伤,以致讵虚毒郁,每受诱因而触发。
( 4) 暴戾“ 伏毒” 久羁,可因毒盛正怯,或正邪激烈抗争,而致急性暴发,病势凶猛,病情乖戾不常,难拘一格,毒盛必致诈气溃败,正胜则毒伏于里,处于相对稳定状态,待机再动,表现为作止无常,甚至突变。
( 5) 杂合出于“ 伏毒” 不仅有外受、内生之别,其病位有它的广泛性,病理因素有它的多样性,不同病性的毒有它的因果关联性,因而其主病脏腑不一,病理传变无常,往往阴阳交错,虚实夹杂,多脏并病,证候表现难以定格。
( 6) 多变“ 伏毒” 为病,虽然总以由里外发为基本病理特点,但其具体传变,可以有六经、三焦、卫气营血的不同表现,涉及脏腑病位各异,还有一毒一病的特异性,病情有发作与隐伏的交替性,邪正消长多变,发时不仅以从里出表为主,同时还可见表里分传,“ 伏毒” 内陷之变。
总之,“ 伏毒” 所具病性特点,可以为我们明确界定毒与非毒的界限,提示“ 伏
毒” 类疾病的难治性。外受伏毒其发病暴戾,病势多变;内生伏毒则屡治屡发,币
虚毒恋。
6.“ 伏毒’’的辨治要领
通过对“ 伏毒” 的理论探析,显示了它在中医发病学方面的特殊意义,临床涉 及到外感、内伤多类疾病,特别是对急难病症的辨治更有其实用价值。约而言之,
其辨证原则有五:一辨毒的外受、内生:二辨毒的阴阳属性,及其相关病理因素;三辨所在病位及其病理传变;四辨毒的特异性或普遍性,是一毒一病( 如乙肝病毒) ,还是一毒多病,如热毒、瘀毒;五辨邪正的标本缓急及其动态变化。治疗应以祛毒护正、化解透托为原则。其具体治法当参照温病的卫气营血、三焦,伤寒的六经,内科的脏腑气血津液病辨治。现仅针对“ 伏毒” 病位病机特点,择其要者述之。
凡邪毒阻于半表半里,湿热郁蒸,枢机不和,寒热往来,或高或低,起伏不定者,治以和解清透。方如小柴胡汤、蒿芩清胆汤;若邪伏募原,湿热、秽浊杂感伤
人,憎寒壮热,头痛身疼,苔如积粉,治以疏利宣达,方如柴胡达原饮;湿热内郁,表里俱热,头痛、呕秽、胸膈胀闷,心腹疼痛,口渴、身疼、烦躁不宁者,治以升散透泄,方如升降散;热毒里结,气血两燔,大热、渴饮、烦躁、谵妄、昏狂、或发斑吐衄,舌绛唇焦者,治以清热泻火、凉血解毒,方如清瘟败毒饮。本方功能清解气营血三者热毒,内涵白虎汤以清气,黄连解毒汤以泻火,犀角地黄汤全方以清营凉血,故解毒之功特强。临床可衡量气、营、血的偏重及其兼症而配药;寒毒内陷,深伏少阴,阳不外达,难从热化,小腹疼痛,恶寒,面青肢厥,舌淡脉伏,又当助阳破阴,方如四逆汤;兼表实者,麻黄附子细辛汤;若正虚毒恋,无力抗邪,病虽隐而不发,但迁延同久,易生他变,故扶正托毒尤为重要,扶正多以益气、养阴为主,如党参、黄芪、生地、麦冬等,托毒则需视“ 伏毒” 的不同性质而采用相应的治法方药。
以上所述,主要是从“ 伏毒” 病位做了简要的提示,它包括邪伏少阳、募原,邪伏气营、营血,邪伏少阴等。临证还当根据“ 伏毒” 辨治要领各点综合应用。注意一毒一病的特异性,采取对应性治疗。针对“ 伏毒” 病理性质,辨别风、火、( 热) 、燥、痰、湿、瘀、水、寒等的多样性,分别处理。

周仲瑛教授对白血病病因病机的认识
周老在长期临床实践的基础上,认为白血病的形成是以先天禀赋不足、热毒暗伏为基础,在外感、内伤多种致病因素的诱导下可突发为患。因为白血病主要是造血器官的病变,病变部位在于骨髓。《灵枢经脉》云:“ 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峰而毛发长” 。先天之精与骨髓
的生成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若胎儿在孕育期间,母体内热过盛,或恣食辛辣燥热
之品过度,或罹患热病,热毒内着于胎,蕴结不散,便可深伏于胎儿精血骨髓之内,为日后白血病的发生奠定了内在的基础。现代医学研究发现,白血病的发生与染色体异常有关,且带有一定的遗传倾向,与中医的理论办有互相吻合之处。
骨髓能够生血,温热毒邪深伏于骨髓之中,暗耗人体精血,致使机体精亏血少, 形体失养,故形体日渐赢弱,血液化生不足,故逐渐呈现出一派虚损之象。许多白血病患者并不是一出生马上发病。这是因为每一个人的体质强弱不同,温热毒邪的轻重也不一。温热毒邪深伏骨髓,虽能消灼人体精血,但人体正气有一定的调节作用,若热毒较轻,消灼精血速度亦慢,人体阴阳虽有轻度失衡,但通过人体正气的调节,可维持相当长的时间不致发病。若热毒渐盛,精血大亏,超过了机体正气的调节范围,白血病便因之而作。
周老认为,白血病既为温热毒邪早伏于里,发病后亦应由里外迫,具有“ 伏气”
温病由内外发的性质。由于白血病的病位在于骨髓,髓为血海,故发病后有从骨髓
到血分,再到营分,然后气分、卫分的传变倾向,常可一发病即见耗血动血,甚或
扰神闭窍而见一派危急之象;或热毒极盛,迅速外蒸,一发病即见髓、血、营、气、卫俱病,与伏邪温病的发病和传变颇相类似。热毒迫血妄行,血不循经而外溢,则见斑疹与各种出血见症。热扰心神,神明失守,则夜寐不安,甚则神昏谵语。热蒸于外,则见高热,因非表热,故虽有汗而热不减。热毒蕴结于骨髓,故常骨节疼痛。肾主骨生髓,热毒内郁同久,精髓耗伤,水不涵木,则致肝肾精血俱亏,不能充养四肢肌肉,则见形瘦体倦,舌瘦;精血不能上荣于面,则面色少华或苍黄,或恍白;精血亏损,筋脉失濡或血热过盛,熏灼肝经,则可见肢体挛急或抽搐等动风之象;
精亏血少,脉道失充则血行迟滞,加之离经之血的停蓄,则可致瘀血内阻而见瘢积( 肝脾大) 、瘰疬( 淋巴结肿大) 、面色黧黑、肌肤甲错。热毒内盛,营血瘀滞,瘀热内停,则舌质红绛或紫绛。热盛精伤则脉细数,热毒蒸迫,正气大伤则可见脉虚大,但骨髓深伏之热未除,故脉重按常弦急有力。综上所述,周老认为白血病的主要病机是热毒蕴伏骨髓,由里而外蒸发,热结、瘀阻、耗血、动血并存,涉及髓、血、营、气、卫多个层次,病变错综复杂,但以癌毒深伏骨髓,瘀热相搏,肝肾气阴两伤为主要病机。
二,周仲瑛教授对白血病治法方药的研究
《内经》云:“ 热者寒之” ,“ 温者清之” ,“ 火郁发之” ,叶天士更具体地指出,温病热在营血治疗大法为“ 入营犹可透热转气,……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须
凉血散血” 。白血病病因是热毒,自当清热解毒。白血病病在骨髓,比血还深,一
发病常扰血窜营,故当凉血散血。凉血即用寒凉清解之品解除血分热毒。热在血分,动血闭窍,病情深重,故白血病的治疗首当应用寒凉入血之品,直折其热,常用药物如水牛角、生地、赤芍、牡丹皮、栀子、鬼箭羽等。散血指用具有凉血化瘀作用的中药,消除动血造成的瘀血,同时发散血中的郁热,常用药如大黄、茜草、凌霄花、紫草等。常用方为犀角地黄汤。
白血病为热毒久伏骨髓之中,消灼人体精血,精血伤则正气不支,热毒更加肆 虐,故在凉血散瘀的同时尚须配入甘寒育阴、咸寒滋肾之品,或血肉有情之品,生
阴血、填精髓,“ 壮水之主,以制阳光” 。精血生,血液得以充盈而运行畅利,亦
能促使瘀滞之消散,常用药如生地、玄参、沙参、麦冬、知母、龟板、鹿角片、炙女贞、旱莲草、制黄精等。常用方为龟鹿二仙胶及左归丸等。
白血病热毒深伏于骨髓,由里外发,治疗时除凉血散血外,周老还强调应注意
透发毒邪,遂其罩热外达之性,促使里热外散,此为治疗营血热盛不可忽视的重要
途径,犹如室内热,敞门开窗,则里热立散。因此,周老在治疗白血病时,不论有无气分高热,常配以轻清宣透气分之品,畅达气机,宣开郁闭,以冀营血分热毒能透出气分而解。常用药如银花、连翘、大青叶、升麻、竹叶等。
周老对白血病除强调从瘀热相搏、热毒深伏治以凉血散瘀、透毒外出之外,同时还强调白血病毕竟属恶性肿瘤,癌肿的病机虽然错综复杂,但总离不开癌毒嚣张,故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还应选用相应的抗癌解毒药,如肿节风、红豆杉、漏芦、山
慈姑、龙葵、半枝莲、半边莲、白花蛇舌草、蜀羊泉、菝契等。另外,周老还常让
病人以青黛、雄黄装入胶囊服用,以抗癌攻毒。青黛入肝经,清肝泻火,凉血解毒;雄黄辛散结滞,以毒攻毒,是治疗白血病不可多得的良药。
周老治本病同时讲究饮食忌口。尤忌:( 1) 海鲜,因其容易引起过敏反应,但海
带紫菜除外。( 2) 发物,如公鸡、鲤鱼、鹅肉、猪头肉、狗肉、羊肉,因其容易使病情发作。( 3) 辛辣食物,因其能助热动血,加重出血症状。( 4) 竹笋、莴苣等( 也属发物)。

医案选录
病例一
杨× × ,男,32岁。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2004年9月13R初诊,自诉:“ 01年9月因低烧,脾大,乏力,在省人医查为慢粒( CG 2) 。在苏医住院,用干扰素,羟基脲治疗后,3年内稳定,近期发作40天,住苏医二附院治疗,现已出院。"刻诊面色萎黄不华,乏力,偶有低烧,食纳尚可,二便正常,舌苔薄白中后部黄腻舌质偏暗,寸口脉细虚滑。骨髓穿刺检查:
慢性髓细胞白血病加速期( 04-08-05,苏医二附院) ,骨髓有核细胞增生明显活跃高水平,粒系成熟障碍( 04-09-10) ,血生化:G G T54f、U A480f、肌酸激酶6I
( 04—09-09苏医二附院) 。拟从瘀毒内郁,因虚成损治疗。以犀角地黄汤为底方,加上凉血解毒活血之物,再嘱予六神丸服用。处方:炙鳖甲15g先煎,功劳叶l O g,白薇15g,肿节风20g,葎草20g,漏芦15g,蛇舌草20g,紫草l O g,水牛角片15g先煎,赤芍12g,丹皮l O g,大生地15g,生芪15g,鸡血藤15g。七剂。另予六神丸 5盒,每次15粒,3次/日。病人因处于复发急性期,仍以祛邪为主; 病人久病致瘀、致虚,因此除了犀角地黄汤外,还用了擅清虚热的功劳叶、白薇、葎草,凉血活血解毒的紫草,以及活血化瘀兼能抗癌的肿节风,行血补血的鸡血藤。扶正之药仅用一味生芪。二、三诊病情稳定但仍有口干、低烧情形,复查WBC1.3×109几、PLT134X109几、RBC3.O × 1012几、H B719/L。诊其舌苔薄黄腻舌质偏暗,寸口脉细,证属瘀热相搏、肝肾亏虚。仍当补益肝肾、凉血化瘀解毒。在原方基础上加减,加补益肝。肾的枸杞子、炙女贞、制黄精、旱莲草等,及清热解毒的蛇舌草。病情稳定后,再考虑整体为“ 肝肾不足,瘀毒内蕴,气阴两伤” ,再予补益肝肾、气血。方用龟鹿二仙胶合当归补血汤及二至丸。处方:潞党参15g,枸杞子12g,鹿角片l O g先煎,炙鳖甲15g先煎,生芪25g,当归l O g,炙女贞l O g,旱莲草12g,制黄精l O g,仙鹤草20g,炙甘草3g,蛇舌草20g,漏芦15g。另予六
神丸,每次20粒,2次/日。数诊后追踪血象:H BIO O G /L,RBC4.3× l O 比/L、W BC3.3× 109/L、PLT
220X109几、晚幼0.01、分叶0.46、淋巴0.45、单核0.03、碱性0.04、原始0.0l 。血象明显改善。
其中周老用药的经验常将龟鹿二仙胶中的龟板换成鳖甲,取鳖甲能软坚散结之
意,用在此病人能补能散。狗舌草解毒抗癌,用于癌瘤积毒、白血病,特别是急性
白血病,也能使肝脾肿大缩小。漏芦能清热解毒,促使痈肿消散。蓰草性味甘苦寒,能清热解毒、退虚热。每次复诊时复查之血象报告逐步改善。之后再随症加减。大抵急性期以攻邪为主,缓解之后以扶正为主,予补益肝肾、气血,兼以活血通络抗癌。2004年11月8同复查血象即未见早中晚幼粒。之后复查也未见,已完全缓解。2004年12月6日最后一次复诊病情稳定,续以龟鹿二仙胶合当归补血汤及二至丸补益肝肾、气血,兼以活血通络抗癌巩固治疗。
病例二
黄X× ,女,78岁。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2004年6月18同初诊,自诉:“ 最近体检发现白细胞和血小板减少,分别是W BC:2000/m m “ ,PLT:5.6万,确诊为M O S—RAEB—II。” 自觉症状不多,偶有疲劳乏力,食纳二便基本证常,易汗,口稍干,微苦,怕冷、两足为主,寸口脉细滑,舌苔黄舌质黯红。两足怕冷为肾阳不足,易汗、脉细滑为气虚,口稍干、微苦、苔黄质黯红为肝阴虚、血虚血瘀、瘀久化热。周老诊病机为肝肾亏虚,气血化源不足。用方以补益肝肾、气血为主,采阴阳双补。以能滋阴填精、益气壮阳的左归丸、龟鹿二仙胶为主方,合补益肝肾的二至丸及当归补血汤。处方:潞党参l O g,太子参l O g,枸杞子l O g,鹿角片l O g先煎,大熟地l O g,生芪12g,当归l O g,山萸肉l O g,
补骨脂l O g,川石斛l O g,鸡血藤15g,炙女贞l O g,旱莲草l O g,肿节风20g:菟丝子l O g,炙龟板l O g先煎。后复诊时病情均稳定,自觉症状不多,两足冷感逐渐消退,自7月26同起化疗,马法兰2m gqdX3-4周。之后的复诊,舌脉大部份为舌 苔黄舌质暗红,寸口脉小弦。仍是肝肾亏虚,气阴两虚。续以原法进退,并随症加减。中西医结合治疗,化疗期问追踪W BC虽仍偏低但稳定,下降不多。10月下旬结束化疗后继续服用中药,月初复诊W BC已上升,W BC3.4× 109/L,N E1.4,LY41.1,
M E41.2,RBC3.4× 10埋几,H B92G/L,PLT55X109几,PCT
0.05,较前好转。骨穿复查:“ 骨髓增生减低,粒系40.4%,红系27.25,粒:红1.49:1。红系减少中晚幼比例正常,淋巴比例增高,形态正常,巨核3个。’’之后未见复发,仍继续以
中药改善贫血及补益肝肾、气血,填精补髓。治疗追踪满一年,2005年6月24同
最后一诊后未再复诊。于2007年3月至其家中访视,始知病人已过世半年,原因为
年高体衰,期间白血病未曾复发。
病例三
孙× X,男,73岁。慢性淋巴性白血病
病人自发现患慢性淋巴性白血病,即拒绝西医化疗,决定采用中医治疗而请周老诊治。既往有脑梗病史。2001年中查血象W BC上升,血小板成簇化,L66%,N23
%,舌苔中黄,舌质暗红,寸口脉细滑。病人年高体虚,苔脉显示有瘀、有热,属正虚邪实。周老诊病机为“ 肝肾阴虚,热毒血瘀” ,方用犀角地黄汤加减,处方:炙鳖甲15g先煎,水牛角片30先煎,赤芍10g,丹皮10g,生地15g,狗舌草20g,蛇舌草20g,大青叶20g,漏芦12g,山慈姑15g,花生衣20g,地骨皮15g,天冬12g,枸杞子12g,紫草12g,玄参15g,怀山药15g,泽漆12g,猫爪草25g,僵蚕
10g,海藻12g,夏枯草10g,白薇15g,片姜黄10g,广地龙10g,黄精10g。方中炙鳖甲软坚散结、滋阴清热,狗舌草、蛇舌草、大青叶、漏芦、山慈姑、紫草、猫爪草清热解毒,花生衣补血,地骨皮、白薇凉血退蒸,天冬、玄参滋阴清热,枸杞子、怀山药、黄精补益肝肾,夏枯草清肝火。加僵蚕、片姜黄则有升降散之意,调气机升降、解郁热。
之后的复诊一般情况尚可,因此守原法巩固,并随症加减。经治病情平稳,2001
年11月7同复查W BC总数8.6× 109/L,分类L76%,血小板成簇可见,自觉症状不多,左下肢行走乏力,抬腿举步欠佳,口不干,手掌红赤。舌苔黄薄腻舌质暗红,寸口脉细滑。左下肢行走乏力、抬腿举步欠佳,为脑梗后遗症。手掌红赤、舌苔黄薄腻舌质暗红,为血瘀络热。寸口脉细滑,细为虚、滑为热。病机仍是肝肾亏虚,热毒血瘀。方用犀角地黄汤合左归丸加减,处方:广地龙10g,山萸肉10g,菟丝子12g,炙鳖甲15g先煎,水牛角片30g先煎,赤芍10g,丹皮10g,生地15g,狗舌草20g,蛇舌草20g,大青叶20g,漏芦12g,山慈姑15g,花生衣20g,地骨皮15g,天冬12g,枸杞子12g,紫草12g,玄参15g,泽漆12g,怀山药15g,猫爪草25g,僵蚕10g,海藻12g,夏枯草10g,白薇15g,片姜黄10g,黄精10g,鸡血藤15g。
方中同样将龟板换成鳖甲,取鳖甲能软坚散结之意。其余用药差别不大。之后的复 诊病人自觉良好,则继续守原法巩固,并随症加减。2002年10月23
R复诊:期间曾出国8个月,一般情况尚可。回国查血常规:W BC总数20.3× 109/L,分类淋巴81%,血小板小簇可见。最近血压偏高,肌肤时见瘀斑,寐差早醒,左下肢行走活动仍欠自如。舌苔黄薄腻舌质红,寸口脉小弦滑。病机仍是肝肾阴虚,营血伏热,络热血瘀。方用犀角地黄汤合二至丸加减。处方:水牛角片20g先煎,赤芍12g,丹皮l O g,生地20g,玄参15g,紫草l O g,大青叶15g,狗舌草20g,漏芦12g,广地龙l O g,白薇15g,蛇舌草20g,天冬12g,地骨皮15g,花生衣12g,猫爪草20g,生槐花12g,炙女贞子l O g,旱莲草12g,枸杞子l O g,夜交藤25g,山慈姑15g,炙僵蚕l O g。
六神丸、青黛继续用。方义变化不多,但提示病人停药后出现病情反跳,因此即使
病情改善仍要持续治疗以防复发。2002年11月丌始因溃疡型结肠炎反复发作,大便脓血而于12月初住院。2003年1月20日出院时查W BC110X109/L,3月查血象W BC9.9× 109/L,L69%,N29,E2%,基本稳定,仍用原方加减治疗。4月便血又
发,拟方先从标治,予凉血止血。处方:大黄炭5g,地榆炭15g,炒槐花15g,仙鹤草15g,血余炭l O g,旱莲草15g,地锦草20g,马齿苋20g,风尾草15g,椿根白皮15g,自芨l O g,炙鸡内金l O g,蛇舌草20g,赤芍l Og,丹皮l O g,怀山药15g,焦白术l O g。另青黛l O O g,0.69X2/日。经治,6月基本稳定,未见发作,继续用犀角地黄汤合二至丸加减。基本即以此方巩固。随访至今,白细胞稳定,一般病情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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