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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愿大隐于市，体察众生，交于天地。文字，故事，心理，哲学，以及所有的工作与努力，都不过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并有条件的、心安理得地实现这个愿望。 讲述 | 海月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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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请在微信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  6:03 周云蓬－九月 来自東西
春天了，大家又开始怀念海子。他的那句“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知已被多少人引用，沦为商家和文艺青年眼中，最常见的鸡汤和逼格手段。所以刚开始读的时候，并没有太大触动，甚至把它归为肤浅美文一类。直到有一天，因为一些事情而陷入绝望，在黑暗与痛苦中苦苦挣扎的时候，猛然再想起此诗，呓语般地反复叨念，竟不觉泪流满面。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这背后的所有挣扎、痛苦、孤独、释然。是啊，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而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两个月后，海子卧轨自杀。我相信，他已找到那春暖花开，只是不在尘世罢了。这是一首多么幸福而真诚的诗，欢快的调子完美地掩盖了其中的释然。这释然，不是对生活妥协的释然，而是对这个世界的释然。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无法体会真正的光明，没有用心爱过这个世界的人，也无法体会那诗中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善意与真诚。“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我爱这土地》）我有一位朋友，今年已经七十多岁，性格率真，典型的赤子之心，常对最爱之事做癫狂之语，大晚上不睡觉成夜的纠结咆哮，就像个小愤青。有一日翻到他的朋友圈，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何这样。不是不爱，不是厌恶，不是真的讨厌、愤怒，只是爱到了骨子里，却又实在对一塌糊涂的现状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才真的叫人绝望，叫人愤怒。世间痴人多是执着的。有的对爱情执着，有的对事业执着，有的执着于名誉，有的执着于金钱。但有一种人，他们明明已经看透了世间的种种虚伪与污浊，明明知道世人本就如此也终将一直如此，明明知道诸法空相不能改变，也明明知道怎么去活才能让自己更加舒心、更加合群，但他们偏偏就是不愿妥协，不愿意放弃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着的世界，不愿意与得过且过的普通大众一般苟且一生。他们终究是不忍的，妄想着拯救这个世界，妄想着凭借一己之力使这些得到改变。多么愚蠢！区区人类，却妄想着做上帝之子的事情。难道基督耶稣当年代人受过被钉死于十字架的时候，他不知道人类的罪孽是除不完的吗？他不知道总有一天人类会恢复原样，并彻底地反叛与他，忘记他的功劳吗？但他依然那么做了。将尘世的幸福留给人类，而自己为此殉道，得到了他想要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人类毕竟不是神啊，做不到上帝的那般雷厉风行、随心所欲。于我而言，那海边的春暖花开，便是这上下求索的伊人，一如陶渊明口中的桃花源，却又终究有所不同。桃园只是个幻象，是一个美丽的、充满了避世色彩的乌托邦。但我的伊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关乎于现实世界的理想。尼采说，上帝死了。那么，就让我们这些狂妄自大的人类，代替他，继续爱着这个世界。我们有文字，有艺术，有电影，有音乐……有心理学，有哲学，还有宗教。人类的文明不仅限于科技和商业，就是为了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信仰，填补神灵的缺失。我崇敬智者，崇敬他们的透彻与敏锐；更信仰神明，倾倒于他们的慈悲与无畏。无畏于死亡是平常的，但无畏于徒劳才更衬得上神明的封号。在这个利己的世界，究竟有多少人愿意背起这样一个十字架，或者默念一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一定是少数，但所幸，并非没有。有生之年，愿大隐于市，体察众生，交于天地。文字，故事，心理，哲学，以及所有的工作与努力，都不过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并有条件的、心安理得地实现这个愿望。我不愿作空想家，但这句话，大概很多人都不会信吧。然而，我是认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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