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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师成心 其异如面 ——作者创作个性与诗歌语言风格 王 友
诗歌的语言风格是作者在创作实践中通过具体的诗歌作品表现出来的独特的语言艺术特点。由于作者的创作个性、个人经历和兴趣爱好的不同，诗歌的语言风格也异彩纷呈。如果说每一位作者的语言风格都是一朵独立绽放的花，那么，中国文学史上众多文人的语言艺术风格就构成了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的春天的海洋。 刘勰认为作家创作的艺术风格与才能、气质、学识、习染这四种因素有关。他说：“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习有雅郑，并情性所铄，陶染所凝，是以笔区云谲，文苑波诡者矣。故辞理庸俊，莫能翻其才；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事义浅深，未闻乖其学；体式雅郑，鲜有反其习：各师成心，其异如面。”（《文心雕龙·体性》）的确如此，由于各人才力和气质的不同、学识和习染的迥异，作者在先天才气与后天环境的影响下“各师成心”，必然创作出“其异如面”的诗歌作品。在此基础上，从而形成了与众不同的语言艺术风格，也使得文坛“云谲波诡”。 唐朝是诗歌的时代，一代“诗仙”李白和“诗圣”杜甫均出自唐代。他们的诗歌语言风格却完全不同。李白“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而且“十五观奇书”“十五好剑术”“十五游神仙”，“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敏捷的才思和狂放不羁的气度让他写出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般清新自然的诗句，也创作出“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等磅礴大气的丽语。但是由于他一生经历的大起大落和生活环境的不同，加上自由狂傲的独立人格和率直纯真的个性魅力,让他的诗歌具有了自魏晋开始的人的觉醒,开始追求心灵的自由和个性的解放。因而，“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我本楚狂人，风歌笑孔丘”“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等自然飘逸、激情澎湃的诗句构成了李白豪放飘逸的诗歌语言风格。 与李白的豪放飘逸相比，杜甫的沉郁顿挫则显现了诗歌风格的另一种美。杜甫自幼便继承了儒家传统中忧国忧民、悲天悯人的情怀。他以天下为己任，时刻系念国家安危和民生疾苦。由于亲历唐王朝由盛转衰的历史和“安史之乱”的动荡，杜甫的诗歌中浪漫成分少，写实内容多。由于生活习染和个人经历，他也不会具备盛唐的浪漫气质。于是，他只能用缓慢、深沉、低回起伏的诗句凝练传神地写出一片中唐的血泪。他的笔下，呈现出“独使至尊忧社稷， 总而言之，李白和杜甫虽所处时代相同，但由于诗人艺术性格和“才、气、学、习”的迥异，从而形成了李白豪放飘逸的诗歌风格和杜甫沉郁顿挫的艺术特色。因此，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说：“子美不能为太白之飘逸，太白不能为子美之沉郁。” 由此可见，风格是作家的创作个性在作品中的自然流露。明代文学家李贽曾说：“性格清彻者音调自然宣畅，性格舒徐者音调自然舒缓，旷达者自然浩荡，雄迈者自然壮烈，沉郁者自然悲酸，古怪者自然奇绝。”（《焚书·杂述·读律肤说》）作者的艺术性格又与“才、气、学、习”有关。许多作者都有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如高适的悲壮苍凉、李清照的缠绵悱恻、苏轼的豪放旷达等。鉴赏诗歌的语言风格时，可根据具体作品仔细辨析。比如2008年高考北京卷第12题第③问：一般认为顾炎武的诗风接近杜甫，请指出顾炎武这首诗的风格特征，并作简要分析。 酬王处士九日见怀之作 顾炎武 是日惊秋老，相望各一涯。 离怀销浊酒，愁眼见黄花。 天地存肝胆，江山阅鬓华。 多蒙千里讯，逐客已无家。 【注】顾炎武：明清之际著名学者、诗人。明末，顾炎武投身反宦官、权贵斗争，清兵南下，参加人民抗清起义。入清后，他多次拒绝清廷征召，流亡北方，考察山川形势，志存恢复。 我们知道杜甫的诗风是沉郁顿挫。而通过小注，我们又可得知顾炎武的人生经历和情趣志向。由于深沉的爱国情怀和个人的人生遭际，使得顾炎武与杜甫一样生发出悲天悯人的爱国情怀。在这首诗中，顾炎武虽然看到自己已经衰老，并且明知复国无望，但是仍然表达了自己矢志不渝、坚持斗争到底的决心。诗人用凝练精纯的诗句，把内心的爱国情怀与个人经历和眼前的具体情境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因此形成了沉郁、凝重的艺术风格，与杜甫的沉郁顿挫的诗风相近。
源自《语文报·高二年级上海专版》2011年第79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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