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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陆小曼的最初印象源于梁启超的一段严厉的证婚词：“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学问方面没有成就！你这个人用情不专，以致离婚再娶！陆小曼，你要认真做人，你要尽妇道之职，你今后不可以妨害徐志摩的事业！你们两人都是过来人，离过婚又重新结婚，都是用情不专！以后要痛自悔悟，重新做人！愿你们这次是最后一次结婚！” 除了梁启超，恐怕没有人敢在婚礼上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来，实则视陆小曼为祸水；这样的证婚词可谓亘古未闻，令徐志摩和陆小曼羞愧难当。 风情万种、挥霍无度；沾染上许多陋习，举动轻佻不羁——如此，便是我对陆小曼的最初印象了。 近来关注名人手札，对陆小曼渐渐有了更多的认识，才意识到以前对她的印象有失偏颇，愈发对这个女子佩服起来。 陆小曼出身于官宦世家，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行文吟诗无所不能，是个十足的才女。因其英语、法语的出众才华，成为了中国最早涉足外交领域的女性。她为中国外交第一人的顾维钧做助手时还不满18岁，非常能干，三年的外交生涯赢得了国内外友人的尊重和赞誉。顾维钧曾对一位朋友说：“陆建三的面孔一点也不聪明，可是他女儿陆小曼小姐却那样漂亮、聪明。” 我喜欢陆小曼读书写字时的模样。照片中坐在书案旁的小曼，手托香腮，笔杆轻轻靠在嘴角边，笑意浅浅，眼睛明澈温和，虽然岁月弥久，也难以遮掩住她的光彩。难怪徐志摩要说“一双眼睛也在说话，睛光里漾起，心泉的秘密。”也只有这样会说话的眼睛，才这般叫人心醉，又怎能叫人不爱。 陆小曼 诗人的突然离去，人们在惋惜之余把一切的责难都指向了她。她不争不辩，默默承受，洗尽铅华，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赵清阁在回忆陆小曼时这样说：“她毫未修饰，这说明了她的心境，但她依然是美丽的，宛如一朵幽兰，幽静而超然地藏匿在深谷中。”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孑然一身。从此，“不再有灯红酒绿，不再有艳服丽装，不再有欢声笑语，只有一身愁病，只有一江清泪，昼夜长流。” “世界上唯一不能强求的，是爱情；世界上谁都无法战胜的，是时间；世界上再也找不回来的，是过去；世界上最让人心痛的，是分离。你曾经以为忘记了，却在某个夜深人静时，记起；你曾经以为痊愈了，却在某个灯火阑珊处，痛得无法呼吸。”——陆小曼 陆小曼下决心编辑《徐志摩全集》。或许是上天有意要考验她，在她向亲戚朋友发出征集请求的时候，征集信却大都如石沉大海，回应者寥寥无几。有天晚上陆小曼做了个梦，梦中徐志摩说：“你不必太认真，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不可抱太大的希望。世间的事，人在世情在，人亡世情亡。编辑的过程中，材料不全，你不必去找朋友帮忙，这会使你大失所望的。”陆小曼没有气馁，继续把全部的心血倾注到材料收集当中，几年的奔波后终于基本编就而成。她听从胡适的建议，交给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不料，因上海沦陷，商务印书馆被迫外迁，书稿也下落不明。直到抗战胜利，等来的却是书稿全部丢失的消息！ 她失了魂一样四处打听书稿的下落。1954年陆小曼意外收到商务印书馆来信，说《徐志摩全集》资料找到了，已从香港拿回，但由于不合新时代，暂不能出版，稿子清样将退还。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1965年陆小曼已经病入膏肓，她自知不久于人世，弥留之际把书稿交给了徐志摩的堂弟徐崇庆夫人保管。“文革”中，书稿遭全部查抄，红卫兵在检查的时候抽出的第一卷是“政治学习资料”，这才侥幸逃过厄运，或许是陆小曼在天之灵的庇佑吧。直到1983年，命运多舛的《徐志摩全集》终于由商务印书馆香港分馆正式出版。 “遗文编就答君心”，于是，我们就有了《徐志摩全集》，还有了证明他们爱情的《爱眉小札》。《爱眉小札》是徐志摩对陆小曼真情的告白，在1925年8月9日的日记里有一段话： “幸福还不是不可能的”，这是我最近的发现。今天早上的时刻，过得甜极了。我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却一切，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了，因为我什么都有了。与你在一起没有第三人时，我最乐。坐着谈也好，走道也好，上街买东西也好。厂甸我何尝没有去过，但哪有今天那样的甜法；爱是甘草，这苦的世界有了它就好上口了。眉你真玲珑，你真活泼，你真像一条小龙。 那时候，他们是幸福的。 2014年西泠印社名人手迹预展，徐志摩的《结婚日记》手札内容首次披露，他们曾经一起去公园的桃花树下看鸳鸯戏水，看风吹花落，有过浪漫的好时光。这册日记估价120万—180万元，最后240万成交了，不知谁会有这等好缘分。 徐志摩与陆小曼在西湖边的合影 近年来有很多人热衷于收藏闺秀作品：赵清阁、周炼霞、陆小曼、李秋君……这些闺秀作品风格多细腻、干净，少粗犷、怪诞，有意无意中透着典雅的女性特征。看过陆小曼的山水画，远山峻岭着墨淡雅，清逸淡远，一如她温婉高雅的性情。知道她拜贺天健学过画画，没想到会画得这么好。 陆小曼的后半生可以说一直生活在徐志摩的影子里，即使面对千夫所指依然不怨不艾做好她认为该做的事情——对这样的一个女子，我们还苛责什么呢？ 陆小曼 春山云岫图 陆小曼 山水 立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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