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Tamtrkseidbebe 2016-04-13

展开全文

二月二，龙抬头。老张决定下班之后去理发。

对，理发！不是什么狗屁美发，那就是个骗！“先生，办个会员卡吧，打7折，划算！”---划算狗屁！收了钱就跑路，你以为老子傻呀？中华跑路协会三大成员：桑拿、健身、美发店。诈骗都不思进取，少来这一套。对了，东城那家桑拿，洗个素桑拿都敢开口说办会员卡，你穷疯了吧你？这个社会没有诚信，能骗一个算一个。唉，怎么得了啊，好人难，真难啊。

二月二，龙抬头。老张决定去理发店理发。

还是去益民理发店。老字号，打前清起就是剃头师傅，五代单传。敞亮，痛快，没人推销会员卡。价格公道，手艺也好。凭什么理个发就要收150？那是理发么？一帮广东口音的小黄毛，凭什么？一杯免费茶能值几个钱？5块钱能买十斤！全他妈租金、装修费，对了，还有电费。整天琢磨着怎么骗钱，手艺能好得了吗？都是骗子，一百大几十，连修个面都不会。不修面我去理什么发？修面多美啊，一下平躺，小刀在脸上嗖嗖地过，剃胡茬子的声音跟春蚕吃桑叶一样，那叫一个敞亮，痛快，美～～哎！

二月二，龙抬头。益民理发店拆迁。

我操！早他妈不说，你要关张了贴个告示啊。这下把我给坑惨了，我操！这北风刮的，我操！这一身汗走的，我操！一点责任感没有，怎么回事啊？老顾客了，怎么能这样对我？不行，今天必须理发。二月二，龙抬头。必须抬头，必须今天。股票套他妈一年了，必须翻身，必须抬头。一年之计在于春，开门红，当头炮，就得今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子还就真不信了，有钱还能理不了这颗头？死了张屠户，还就得吃连毛肉了？扯淡！现代社会，有钱就什么买不到？一百多块，咱有！

二月二，龙抬头。老张决定去美发店理发。

【唱】龙不抬头不下啊雨依，雨不撒花花啊不红嗡～龙！不！抬头不呜下啊雨依，雨！不！撒花啊花不红！龙不，雨不，抬头，撒花，不下雨，花不红。

二月二，龙抬头。老张抵达康师傅美发会所。

不办卡不办卡不办卡，说什么老子都不办卡。别跟我这儿干耗，能管事儿？能管事儿我跟你姓！我什么没见过？直销推销传销，我见得多了。培训教材我都能默写十本出来，信不信？你以为我是谁？少废话，赶紧给我理完，老子要不是为了赶二月二，我会来你这儿？坑就坑吧，骗就骗吧，一年也就这么一回。赶紧的，理完我还得回家吃饺子去呢。不对，今天应该是吃春饼，香椿炒鸡蛋。香椿得焯一把，否则涩口，实在咽不下去，跟木头渣子似的。唉，不放心，我不在家就是不行。凡事就得亲历亲为，魔鬼就在细节里......

在吹风机轰轰声中，老张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头发偶尔落在脸上，老张在梦中感到柳梢拂过二十年前自己年轻的面庞。飞机在俯冲，巨大的轰鸣，然后又拉起远去。汽车从身边经过，全身上下轻微地震颤，一直钻头骨头里暗暗地痒。老张梦见自己是一个西南边陲的少数民族，躺在午后的柳树下。一位古铜涩皮肤的姑娘，带着银色的臂箍，跪坐在他身边，正轻柔地一层层解开他的头帕。一种浑圆而坚挺的松弛感，一种温暖而惬意的安全感，一个胎儿漂浮在羊水里，拽着自己的脐带玩......老张听见了歌声：

哥是天上一条龙，妹是地下花一蓬。龙不抬头不下啊雨依，雨不撒花花啊不红嗡～龙！不！抬头不呜下啊雨依，雨！不！撒花啊花不红！龙不，雨不，抬头，撒花，不下雨，花不红.......

老张醒来时感到了头部异样的重力。自从秃顶以来，他花了三年时间养长周边的头发，一圈圈盘在脑后的裸露部分。现在，一切干干净净。潮水退去，露出了海床；地方疏散，留下了中央。老张听到内心深处的洪荒巨兽在嘶吼，一秒钟之内杀人的冲动在心里来去了几百回。

“这是我们的发型总监专门为您定制的新发型”，老张的手在罩袍下紧紧攥住椅子边缘，开始颤抖。“您看看，整个人都年轻干练了许多呢”，老张觉得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这个发型的名字叫解套，特别适合股民”，老张突然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放了一串响屁。“希望您满意，门口柜台付钱，360块”，屁毫无预兆地停了。

二月二，龙抬头。老张决定从这一刻起喜欢上自己的新发型。老张决定明天满仓再抄一把底。老张决定再也不来这家康师傅美发会所。临出门的时候，老张听见内心里有一个特别清晰的声音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