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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子益学医心得 临床用药技巧

 易周乾 2016-04-18
彭子益先生学医的心得(    此篇是彭子益先生学医的心得,它从圆运动的原理出发,介绍了金匮、药性、脉法、医案、女科、外科的学习方法,以及相关的著作。
   金匮药性脉法医案女科外科读法篇
   序吾人既读宇宙篇,知古中医学的来源,是圆运动的大气。读原理篇,知古中医学的阴阳五行的所以然,是大气内的物质与物质发生的作用。读处方篇.知古中医学的法则,是宇宙人身同一大气的圆运动。读伤寒篇,知人身整个病的根源与治法,仍是大气的圆运动。读温病、时令病、小儿病篇,知一切时令病,皆人身本身之气作病。读时方篇,知时方无原理之错误。此后应读各书,一为金匮,一为药性,一为脉法,一为医案,一为女科,一为外科也。
   中华民国二十九年庚辰夏至子益重著于成都四川国医学院
   金匮读法《伤寒论》的病,整个圆运动的六气运动不圆之病也。一百一十三方谓为治六气运动不圆之一百一十三病也可,谓一百一十三方为治六气运动不圆之一个病也可。其实一百一十三病,乃六气运动不圆之一个病所分析,故能学一百一十三方,以治一百一十三病,不如能学一百一十三方,以治六气运动不圆之一个病之效大而机灵,思精而术巧也。不能治一个病,未必能治一百一十三病,既未彻底了然整个的,自然不能明白分析的。《伤寒论》是六气的一个病,《金匮》则一方一病,一病一个。如此,是学《伤寒论》成功不易,学《金匮》成功不难矣。何以彻底了然《金匮》者,亦寥寥也?学《金匮》者,不得合于教科之善本故也。
   近时医校采用之《金匮》教本,大概广集各家之议论,不加断语,一如茶肆谈天无须负责。此乃医学既成之后,参考性质之书,非学医时一定不易之教科书。
   今于系统学《伤寒论》学成之后,欲求《金匮》教科书,惟黄坤载《金匮悬解》最好。处处是整个河图圆运动,字字有认定,字字有着落,就经解经,不参己见。读罢系统学各篇之后,展卷读之,真有驾轻车就熟路之快,不惟不白走一步,而且妙趣环生,俨由己出。学成之后,再参考各家议论,未为晚也。
   读《金匮》次序,须先读内伤杂病呕吐哕下利各方。次读痰饮咳嗽各方,肺痿肺痈咳嗽上气各方,胸痹心痛短气各方。再次读血痹虚劳各方,奔豚各方,腹痛寒疝宿食各方,消渴小便不利淋各方,水气各方,黄疸各方。再次读趺蹶手指臂肿转筋狐疝蛔虫各方。然后读外感五脏风寒积聚各方,痉湿暍各方,疟病各方,百合狐惑阴阳毒各方。然后读外哭寨痈肠痈浸淫各方。然后读妇人妊娠产后杂病各方。先从土气入手,次则金气,次则木气,由中宫而升降,依河图圆运动的次序,以探求人身整个气化之妙。于是外感、内伤仍是一整个的妙处,自能了然于心,自能扫除一切六气伤人身体作病,冬寒藏在肌肤,至春变为温毒,而用驱风逐寒、清温解毒之害。原文次序,首列外感,外感之病,如不先将内伤认识,荣卫认识,未有能彻底了解者也。
   药性读法学医结果在用药治病。一药下咽,不能取出,用之得宜,起死回生,用之失宜,杀人害命。曾在天津见一医学毕业某君,自己医治家人疾病,一年之内,将自己八口之家,医死六口,着急成疯,可为鉴也。果将原理学明,药性学清,纵有差错,当亦不大,何至杀人害命,至于如此。但学清药性,颇不易易。各家本草注疏,不读则已,一读之下,言人人殊。即如芍药,本是收降胆经主药,兼入肝经。徐灵胎各家则谓芍药入肝经而不及于胆经。叶天士且认为专入肺经。麻黄本是专入肺经卫气之药,性善通降。张隐庵乃谓麻黄专入肝经,肝经以上升为性,麻黄以开降为能,适得其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后人如何学法乎?
   药品兜瘟一千余品,散漫无有系统,更见难学。神农本草三百余品,以上品、中品、下品为系统。附子回阳要药,占医方最重要地位,列为下品。矾石、干漆罕用之药,列为上品,令人认识先错。此上、中、下之分.不可为药性系统也。李时珍《本草纲目》,灿然大备,而以山药、隰草、水草等等为系统,于研究药性甚觉无味。《神农本草》、《本草纲目》只言某药治某病,于某药何以能治某病的原理,并无一字之说明。吾人要将药性学清,真是无有下手之处,无原理,无系统,奈何奈何!
   仲圣《伤寒》、《金匮》,为中医方药祖本。自序云:撰用《胎胪药录》,不言《神农本草》,《胎胪药录》今世不见。《伤寒》、《金匮》所用之药,原理如何,系统如何,后人何从得知?中医原理,出于河图,河图的圆运动,为中医学的原理系统。并非河图的圆运动来解释药性,安能得药性之正义。惟有黄坤载八种之《长沙药解》,就《伤寒》、《金匮》之方,由河图的圆运动,解出药性之原理。首列中土药,次列木气药,次列金气药,次列火气、水气药,再次列其它各药,以为系统。字字有认定,字字有着落。读本书处方篇后,再读《长沙药解》.无不欢欣鼓舞,相庆得升仲景之堂也。由《伤寒》、《金匮》得到药性的根本认识,根本认定之后,再参看各家之说,自能妙于化裁,而又能滴滴归源,此读药性的唯一妙法也。附录《长沙药解》数则,一览便知。
   附录:《长沙药解》——甘草、薯蓣、羊肉、附子、黄连、黄芩
   甘草:味甘,气坪,性缓,入足大阴脾、足阳明胃经。备冲和之正味.秉淳厚之良资,入金木两家之界,归水火二气之间,诺尾中州,养育四旁,交媾精神之妙药,调剂气血之灵丹。
   伤寒炙甘草汤,治少阳伤寒,脉结代,心动悸者。以少阳甲木化气于相火,其经自头走足,循胃口而下两胁,病则经气上逆,卫辟殪土,胃口填塞,碍厥阴风木升达之路,木郁风作,是以心下悸动。其动在胃之大络,虚里之分,正当心下。经络壅塞,荣血不得畅流,相火升炎,经络渐而燥涩,是以经脉结代。相火上燔,必刑辛金,甲木上郁,,必克戊土,土金俱负,则病转阳明而中气伤矣。甲木之升.缘胃气之逆,胃土之逆,缘中气之虚。参、甘、大枣益胃气而补脾经,胶、地、麻仁滋经脉而泽枯槁,姜、桂引荣血之瘀涩,麦冬清肺家之燥热也。
   金匮甘草附子汤,治风湿相搏,骨节痛烦,汗出短气,小便不利,恶风,不欲去衣,或身微肿者。以水寒土湿,木郁不能行水,湿阻关节,经络不通,是以肿痛。湿蒸汗泄,微阳不固,故恶风寒。术、甘补土燥湿,桂枝疏木通经,附子温其水寒也云云。
   人之初生,先结祖气,两仪不分,四象未兆,混沌莫名,是曰先天。祖气运动,左旋而化已土,右转而化戊土,脾胃生焉。己土东升则化乙木,南升则化丁火。戊土西降则化辛金,北降则化癸水。于是四象全而五行备。木温,火热,金凉,水寒,四象之气也。木青,金白,水黑,火赤,四象之色也。木臊,水腐,金腥,火焦,四象之臭也。木酸,金辛,水咸,火苦,四象之味也。土得四气之中,四色之正,四臭之和,四味之坪。甘草气、色、臭、味,中正和坪,有土德焉,故走中宫而入脾胃。脾土温升而化肝木,肝主藏血,而脾为生血之本。胃主清降而化肺金,.肺主藏气,而胃为化气之源。气血分宫,胥秉土气。甘草体具五德,辅以血药,则左行己土而入肝木;佐以气药,则右行戊土而入肺金。肝血温升则化神气,肺金清降则化精血。脾胃者,精神、气血之中皇,凡调剂气血,交媾精神,非脾胃不能,非甘草不可也。肝脾之病,善于下陷,入肝脾者,宜佐以升达之味。肺胃之病,善于上逆,入肺胃者,宜辅以降敛之品。呕吐者,肺胃之上逆也,浊气不能下降,则痞闷于心胸。泄利者,,肝脾之下陷也,清气不得上升,则胀满于腹胁,悉缘中气之虚。上逆者,养中补土,以降浊气,则呕吐与腹满之家,未始不宜甘草,前人中满与呕家忌甘草者,非通论也。
   上行用头,下行用稍,熟用甘温,培土而补虚,生用甘凉,泄火而消满。凡咽喉疼痛及一切疮疡热肿,并宜生甘草泄其都火。熟用,去皮蜜炙。
   薯蓣:味甘,气坪,入足阳明胃、手太阴肺经。养戊土而行降摄,补辛金而司收敛,善息风燥,专止疏泄。
   金匮薯蓣丸,治虚劳诸不足。凡气百疾,以虚劳之病,率在厥阴风木一经。厥阴风木,泄而不敛,百病皆生。肺主降敛,薯蓣敛肺而保精,麦冬清金而宁神,桔梗、杏仁破壅而降逆,此所以助辛金之收敛也。肝主升发,归、胶滋肝而养血,地芍润木而清风,川芎、桂枝疏郁而升陷,此所以辅乙木之生发也。升降金木,职在中气,大枣补己土之精,人参补戊土之气,苓、术、甘草培土而泄湿,神曲、于姜消滞而驱寒,此所以理中而运升降之枢也。贼伤中气,是为木邪,柴胡、白蔹泄火而疏甲木,黄卷、防风燥湿而达乙木,木静而风息,则虚劳百病廖矣云云。
   阴阳之要,阳密乃固,阴坪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神乃绝。四时之气,木火司乎生长,金水司乎收藏。人于秋冬之时,而行收藏之政.实啬精神,以秘阳根,是谓圣人。下此于蛰藏之期,偏多损失。坎阳不密,木郁风生,木火行疏泄之令,金水无封藏之权,于是惊悸,吐衄、崩带、淋遗之病种种皆起。是以虚劳之证非一无不成于乙木之不谧,始于辛金之失敛,究之总缘于土败。盖坎中之阳,诸阳之根,坎阳走泄,久而癸水寒增,己土湿旺,脾不能升,而胃不能降,此木陷金逆所由来也。法当温燥中脘,左达乙木,而右敛辛金。薯蓣之性,善入肺胃而敛精神,辅以调养土木之品,实虚劳百病之良药也。
   羊肉:味苦,气膻,入足太阴脾、足厥阴肝经。温肝脾而扶阳,止疼痛而缓急。
   金匮当归生姜羊肉汤,用之治寒疝腹痛者。以水寒木枯,温气颓败,阴邪凝结,则为瘕疝。枯木郁冲,则为腹痛。羊肉暖补肝脾之温气,以消凝郁也。治胁痛里急者,以厥阴之经,自少腹而走两胁,肝脾阳虚,乙木不达,郁迫而生痛急,羊肉暖补肝脾之阳气,以缓迫切也。治产后腹中疼痛者,产后血亡,温气脱泄,乙木枯槁,郁克己土,故腹中痛,羊肉补厥阴之湿气,以达木枯也。治虚劳不足者,以虚劳不足无不由肝脾之阳虚,羊肉补肝脾之阳,以助生机也云云。羊内淳浓温厚,暖肝脾而助生长,缓急迫而止疼痛,大补温气之剂也。
   其诸主治:止带下,断崩中,疗反胃,治肠滑,缓脾胃,起老伤,消脚气,生乳汁,补产后诸虚。
   附子:味辛苦,性温,入足太阴脾、足少阴肾经。暖水燥土,泄湿除寒。走中宫而温脾,入下焦而暖肾,补垂绝之火种,续将绝之阳根。治手足厥冷,开脏腑阴滞,定腰腹之疼痛,舒踝膝之拘挛,通经脉之寒瘀,消疝瘕之冷结。降浊阴逆上,能回哕噫;提清阳下陷,善止胀满。
   伤寒附子泻心汤,治太阳伤寒下后,心下痞硬,而后恶寒、汗出者。以下伤中气,升降倒行,胆胃俱逆,胃口填塞,故心下痞硬。君相二火离根上腾,故下寒上热。上热熏蒸,是以汗出。大黄泄胃土之逆,黄连泄心火之逆,黄芩泄胆火之逆,附子温癸水之寒也.金匮桂枝附子汤,治风湿相搏,骨节疼痛,不呕不渴,小便不利。以水寒土湿,木气下郁,不能疏泄水道。姜、甘、大枣和中补土,桂枝疏乙木之郁,附子温癸水之寒也云云。
   阴阳之理,彼此互根。阴降而化水,而坎水之中,已胎阳气,阳升而化火,而离火之中,已含阴精。水根在离,故相火下降而化癸水;火根在坎,故癸水上升而化丁火。阴阳交济,水火互根,此下之所以不寒,而上之所以不热也。水火不交,则热生于上,而寒生于下。病在上下,而实原于中气之败。土者,水火之中气也。戊土不降,故火不交水,而病上热,已土不升,故水不交火,而病下寒。升降之倒行者,火衰水胜而土湿也。火盛而土燥,则成水枯,而病实热,阳明承气之证是也。承气之证少,真武之证多。以水易盛而火易衰,燥易消而湿易长。火衰土湿,丁火奔腾,而癸水泛滥,是以寒盛于中下也。盖火不胜水,自然之理。所恃者,壮盛之时,生土以制之。至其渐衰,母虚子弱,火土俱亏,土无制水之权,而火处必败之势,寒水上凌,遂得灭火而侮土。火复而土苏,则生,火灭而土崩,则死。人之死也,死于火土两败,而水胜也。是以附子、真武、四逆诸方,悉火土双补以胜寒水。仲景先师之意,后世庸工不能解也。附子沉重下行,走太阴而暖脾土,入少阴而温肾水。肾水温则君火归根,上热自清。补益阳根之药,无以易此。相火者,君火之佐也,君行则臣从。足少阳以甲木而化相火,随君火下行而交癸水。癸水之温者,相火之下秘也。君火不藏,则相火亦泄,君相皆腾,是以上热,而上热之剧者,则全缘于相火。相火之性,暴烈迅急,非同君火之温和也。人之神宁而魂安者,二火之归根也。君火飞则心动而神悸,相火飘则胆破而魂惊。故虚劳内伤之证,必生惊悸,其原因水寒土湿而二火不归故也。庸工以为血虚而用清凉之药,诸如归脾、补心之方,误世多矣。当以附子暖水,使君相二火,归根窟伯,神魂自安。但欲调水火,必先治土。非用补土、养中、燥湿、降逆之味,附子不能独奏奇功也。惟惊悸年深,寒块凝结,少腹硬满,巳成奔豚者,莫用附子,用之药不胜病,反为大害。当以桂、附、椒、姜研熨脐下,积寒消化,用之乃受。凡内伤虚劳,以及各门难病,皆缘中气不足,水旺火奔,下寒上热,未有下热者。下寒若胜,即宜附子暖癸水而敛丁火,决有奇功。至于伤寒三阴之证,更为相宜也。其下热而不宜附子者,水寒土湿而木陷也。生气不足,故抑郁而生下热,下热虽生,而病本仍是湿寒。如漏崩、遗带、淋癃、痔漏、黄疸、气鼓之证,悉木郁下热之证,但事清肝润燥,而寒湿愈增,则木愈郁而热愈盛。法宜于姜、甘、苓、术之内副以清风疏木之品,郁热一除,即以附子温其下焦,十有九宜。但法有工拙,时有早晚耳。纸包数层水湿,火中灰埋煨熟,去皮脐切片,砂锅隔纸焙焦用,勿令黑。庸工用童便甘草浸,日久全是渣滓,毫无辣味,可谓无知妄作之至矣。
黄连:味苦,性寒,入手少阴心经。清心退热,泻火除烦。
   伤寒黄连汤,治太阳伤寒,胸中有热,胃中有邪气,腹中痛,欲呕吐者。以中气虚寒,木邪克土,脾陷而贼于乙木,故腹中痛。胃逆而贼于甲木,故欲呕吐。君火不降,故胸中有热。姜、甘、参、枣温中而补土,桂枝达乙木而止疼,半夏降戊土而止呕,黄连清君火而泻热也。
   金匮黄连粉,治浸淫疮。以土湿火升,郁生上热,湿热蒸淫,结为毒疮。从口而走四肢,则生;从四肢而入口,则死。黄连泻湿热之浸淫也云云。
   火蛰于土,土燥则火降而神清,土湿则火升而心烦。黄连苦寒,泻心火而除烦热,君火不降,湿热烦郁者宜之。土生于火,火旺则土燥,火衰则土湿。凡太阴之湿,皆君火之虚也。虚而不降,则升炎而上盛,其上愈盛,其下愈虚。当其上盛之时,即是下虚之会。故仲景黄连清上诸方,多与温中暖下之药并用,此一定之法也。凡泻火清心之药,必用黄连,切当中病即止,不可过剂,过则中下寒生,上热愈盛。庸工不解,以为久服黄连反从火化,真可笑也。
   黄苓:味苦,性寒,入足少阳胆、足厥阴肝经。清相火而断下利,泄甲木而止上呕。除少阳之痞热,退厥阴之郁蒸。
   伤寒黄芩汤,治太阳、少阳合病自下利者。以太阳而传少阳,少阳经气内遏,必便克戊土而为呕利。逆而不降,则壅逼上脘而为呕;降而不舒,则郁迫下脘而为利。利泄胃阳,则入太阴之脏,利亡脾阴,则传阳明之腑。少阳以甲木而化相火,易传阳明而为热。甘草、大枣补其脾精,黄芩、芍药泻其相火也。
   金匮泽漆汤,用之治咳而脉浮者,清相火之刑金也云云。
   甲木清降,则下温癸水而上不热,乙木温升,则上生丁火而下不热。足厥阴病,则乙木郁陷而生下热;足少阳病,则甲木郁逆而生上热。以甲木原化气于相火,乙木亦含孕乎君火也。黄芩苦寒,并入甲乙,泻相火而清风木,肝脏郁热之证,非此不能除。然甚能寒中。厥阴伤寒脉迟,而反与黄芩汤彻其热,脉迟为寒,今与黄芩汤除其热,腹中应冷,当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必死。小柴胡汤腹中痛者,去黄芩加芍药。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黄芩加茯苓。凡脉迟、腹痛、心下悸、小便少者忌之。清上用枯者,清下用实者,内行醋炒,外行酒炒。
   以上甘草为中土药,薯类为肺金药,羊肉为肝木药,附子为肾水药,黄连为心火药,黄芩为相火药。将此六位研究明了,便得药性整个学法。整个者,整个河图运动也。初学医学,不可心乱,按次序学去,则不乱矣。药品不过百味,即可敷用,而最要者不过数十味。不按次序,白费脑力,此心一乱,苦棉赵生矣。
兹将研究药性次序,开列于后。照此次序,去读《长沙药解》,《长沙药解》明了之后,再看别家本草以求变通。
   中土药补品
炙甘草 温补中气。
干姜 温运中气。
人参 补中生津。
大枣 补中养血。
冰糖 补中。
白糖 养中。
豆豉 坪补中气,兼养阴液。
白术 坪补土气,除湿生津。
薏苡 除湿补土,阴虚忌用。
饴糖 炒焦用,养中去瘀。
神曲 调中去滞。
粳米 养中生津
   中土药泻品
大黄 下热攻积。
厚朴 温泻积气。
草果 温运结滞。
玄明粉 滑泻积热。
苍术 除湿发汗,性燥伤津
鸡内金 消食最良,过用伤胃
   中土药升降品
茯苓 升脾去湿。
泽泻 去湿升脾。
扁豆皮 利湿升脾。
干姜 升脾降胃,阴虚忌用。
半夏 降胃燥痰,阴虚忌用。
南星 降胃润痰,不伤阴液。
藿香 降胃温胃。
扁豆 降胃补土,阴虚最宜。
吴萸 温降胃胆。
   金气药补品
山药 补降肺胃。
沙参 补肺生津。
苏条参 补肺生津。
百合 凉降肺气,胃寒忌用。
麦冬 凉补肺液,胃虚忌用。
西洋参 补肺生津,收降力大。
糯米 补肺生津,阴虚最宜。
白及 专补肺损,阴虚最宜。
黄精 润补肺胃,阴虚妙品。
   金气药泻品
牛蒡子 泻肺,伤津。
贝母 泻肺清热,专化燥痰。
麻黄 泻肺发汗,力猛慎用。
薄荷 泻肺发汗,虚家少用。
黄芩 清热泻肺,极能寒中。
石膏 凉泻肺燥,最能寒中。
白芥子 泻肺化痰,阴虚忌用。
苏子 大泻肺气。
葶苈 大泻肺水,力猛非常。
   金气药升降品
黄芪 升补卫气,阴虚忌用。
升麻 专升大肠,阴虚忌用。
葛根 专升大肠,凉润解表。
杏仁 降肺化痰,阴虚慎用。
桔梗 降肺排脓,阴虚忌用。
橘皮 温降肺胃。
枇杷叶 疏降肺胃。
竹叶 专降肺气,清凉不寒。
枳实 降气通滞,气虚忌用。
   木气药补品
当归 和血润燥,湿脾滑肠。
羊肉 温补木气,滋养非常。
啊胶 润木息风,脾湿忌用。
乌梅 大补木气,收敛生津。
枣皮 收敛阳气,补木生津。
枣仁 滋补胆经。
艾叶 温补肝阳。
地黄 养血息风,木燥妙品。
羊肝 温养木气,补助肝阳。
   木气药泻品
苦楝子 专破横气,并止热痛。
桃仁 性热破血。
红花 专去瘀血,去瘀生新。
青皮 大泻木气。
香附 专泻肝经。
郁金 泻肝解郁。
五灵脂 去瘀散结。
赤芍 最散木气。
胡索 专攻木气,去结散血。
   木气药升降品
桂枝 升达肝阳,阴虚慎用。
川芎 温升肝经,窜性最大。
蒺藜 温升肝经,兼能滋补。
木香 温升肝经,木燥忌用。
白芍 专降胆经,收敛相火。
肉桂 温降胆经,直达肾脏。
吴茱萸 温降胆胃。
龙胆草 清降胆经。
黄芩 凉降胆经。
厚朴 温降胆经。
猪胆汁 凉降胆经。
苦酒 收降胆肺。
   水气药补品
附片 专补肾阳,除湿破横。
巴戟 温补肾肝,滋润不燥。
菟丝 温肾补精。
淫羊藿 温补肾肝,坪和之品。
覆盆子 温补胆肾,能收小便。
熟地 滋补肾精。
甜苁蓉 温补肝肾。
破故纸 温补肝阳。
胡桃 温补肾阳。
   水气药泻品
车前 除湿利水。
猪苓 利水通窍。
通草 清利水道。
海金砂 泄水去结。
泽泻 泄水利湿。
萆薢 通利水道。
水气药升降品
凡补品皆升,泻品皆降。
   火气药补品
温补肝肾之品,皆补心火,并补相火。
火气药泻品
黄连 专清心火,并除湿热。
莲心 专清心火。
灯心 轻清心火。
栀仁 凉泄心火。
朱砂 妄降心火。
黄柏 清泄相火。
   火气药升降品
胡柴 专升命门,善衡结气。
凡温补肝肾之品,皆能升火。凡泻火之品,皆能降火。惟肉桂补火,系温降胆经相火。
荣卫药
外感和荣药
芍药 降胆收热。
淡豆豉 养木抑阴,调养中气。
黑豆 降胆滋水,养中降火。
大枣 养中养木,滋补津液。
绿豆 养中清热。
黄豆 养木调中。
   外感和卫药
麻黄 善开卫闭,能通腠理。
薄荷 泄卫开肺。
杏仁 降肺泄卫。
陈皮 温降肺胃。
生姜 散肺伤津。
竹叶 轻降肺卫。
   药性完备,莫如《本草纲目》,各家论说,兼收并蓄。是医学成后的参考书,不是初学医时的教科书。即如五味子,乃温补肾家的药,都说成肺家止咳药。只因伤寒论小青龙汤用五味子以治咳嗽,后人故都认为肺家药。不知小青龙汤证的咳,乃肾寒水泛,故小青龙汤用细辛以降水,五味以温肾,干姜以温中。肺家咳嗽而用五味燥热收聚之性,未有不愈用愈咳者。最可笑的是李东垣,它说五味收肺气,升也。肺气不降则病,岂有用升药之事?降则收,升则散,此坪常之理,李东垣一生好升阳,遂将肺气亦认为当升,误后学多矣。诸如此类,《本草纲目》不可胜数。故学者须先将基础立定,乃可多看药性书。要立药性基础,只有《长沙药解》。
   用药处方,尝有由配合之巧,发生特别之功者,各人之聪明不同,应用各异也。所以叶天士谓“芍药人肺经”,缘肺金以收敛下降为顺,胆经不降,相火上逆,火逆伤金,故肺气不能收敛下降,芍药将胆经降下,相火不逆,肺经自能收降。芍药降胆经为因,火降然后金收为果。叶天士因用芍药而肺金收降,遂谓芍药入肺经。倘肺金不收并非由于胆木不降、相火上逆,则芍药必不见效矣。所谓因者,原理是也。由原理推广之结果,乃有着落。
   近人邹润安《本经疏证》谓:芍药能破能收,合桂枝则破荣分之结,合甘草则破肠胃之结,合附片则破下焦之结云云。不知皆芍药降胆经的结果,并非破也。《内经》谓:十一缘萎气皆取决于胆。斯言也,因胆经降则全体流通,胆经不降则全体结塞。气降则收,气降则通,胆经降为因,结气通为果也。知芍药善旱胆经,则凡因胆经不降诸病,自然知芍药通用之妙。不知芍药善旱胆经,只谓芍药入肺,芍药能破横气,则无的放矢,有不冤杀无辜者乎?所以学知药性,务先认识原理,认识原理,必须学知《伤寒》、《金匮》各方用药之意义,则《长沙药解》之外,无可令人能得原理的认识之本也。
   学医结果在用药,认识药性原理,既如此之难,而普通言论,又造成一种恶习,使人堕入其中,振拔不出,即如“芍药坪肝”一语,今昔一致,南北同风.病家医家,众口一词,芍药功用,遂失其效。肝经由下上升,秉阴中之阳。肝经诸病,皆由肝阳下陷,升不上来使然,岂可用芍药坪之,使之欲升不得乎?胆经降则肝经升,芍药降胆经则肝经升。芍药于事实上,本是坪胆,乃日“芍药坪肝”,相反如此,后之学者,不为所误有几人乎?故系统学用药,全在“认定着落”四字用工夫,而归根于河图的圆运动。河图的圆运动,于根本上示人以药性原理之准则,于变动上示人以运用药性原理之灵巧。由准则发生灵巧,由灵巧归于准则,药性学清应当如此学法。
可于《长沙药解》中,分为常用者、不常用者。常用者先读,不常用者后读。按土气、木气、金气、水气、火气的河图系统,不可任意取舍,致将整个的意义失却,得不着一以贯之之妙。本书处方篇所列各方,惟大黄廑虫丸用之虫类药,为不常用者。能将处方篇各药研究彻底,熟记于心,自然发生妙于化裁的机会。
   现在学校初期课程,列国药一科,无有原理,无有系统,伤寒不晓,金匮未知,先讲国药,听者莫明其所以然,误人多矣。
   现在中央书店出版的《药性大辞典》极好,分补阳类、补阴类、补血类、收敛类、发散类等等,便于检查。每药皆有禁忌一栏,尤为合用,可以减少用药之误。其于原理,则一字不题,更是此蚀袱处。原理说错了,必误后人也。
   脉法读法脉法,一曰主病,一曰脉象,一曰脉理。脉象宜读周梦觉《三指禅》,以无病之胃气脉为纲,二十六病脉为目,先学知无病之胃气脉,乃能学知有病之二十六病脉。虽有二十六脉.常见者不过十余脉,将常见者认识明白,不常见者自亦随之明白。脉象虽多,以胃气脉为系统,自得整个学法。学胃气脉,须常诊元气未泄、身壮无病之脉乃知。
   主病宜读李濒湖修正之《四言举要》,不必背得,只记纲领,久之自能取用。惟不可由脉猜病,务要问病对脉。如问病为停食,诊得沉紧脉,食停则病在里,故脉沉,食停则气聚于食,故现紧象。紧耆,聚之意也。以此类推,自得办法。
   脉理宜读黄氏八种《四圣心源》。黄氏所论脉理,有整个系统,如脉浮为病在表,脉沉为病在里,脉数为主热,脉迟为主寒。有表病脉沉,里病脉浮者;数脉为虚,迟脉为热者;大脉为阳,亦有大不可认为阳者;小脉为阴,亦有小不可认为阴者。黄氏所论脉象之理,根据《内经》、《难经》、《伤寒》、《金匮》经文,反复申论,实有益于初学。因脉理活泼,妙不可言,如不先将根底学清,遂从活泼揣摸,必蹈恍惚之害。欲学根底,黄氏最好。
   自来诊脉,两手分诊。系统学诊脉,必须两手合诊,因整个圆运动的消息,须两手合诊,方能审察得出。又须三指斜下,次指按在浮部,中指按在中部,名指按在沉部。沉部在骨,中部在肉,浮部在皮。斜下者,中指比次指重,名指比中指重,即《难经》所谓三菽之重,六菽之重,九菽之重是也,是为三部诊法。若三指不分轻重,便不合寸、关、尺三部脉的本位。三部之法之中,又有九候之法。三部九候者,一部三候,三部九候。寸脉本位在浮部,浮部有浮部的浮、中、沉;关脉本位在中部,中部有中部的浮、中、沉;尺脉本位在沉部,沉部有沉部的浮、中、沉。三部九候的诊法,只需三指斜下,三指同时由轻按而重按,由重按而再重按,再由重按而轻按,由轻按而再轻按,便将寸、关、尺三部九候的整个诊法得着。
   诊脉所以审病,诊脉时却不可先存审病之念,只需审察整个的圆运动。欲审察病人整个的圆运动,须先将无病之人整个的圆运动印于脑中,然后能审察病人的整个圆运动。知无病人的脉的运动圆,乃知有病人的脉的运动何处不圆,不圆之处,即是有病之处。《三指禅》的胃气脉中,寻不出二十六病脉之一病脉,是为无病人的圆,但见二十六病脉之一病脉,便是不圆。所谓不可先存审病之念者,只需审察圆与不圆,病脉自然显现于指下。三部九候,必须诊的彻底,由浮按至沉,又由沉按至浮,不得忽略一丝。
   要如何才不至忽略一丝,可将皮、肉、骨分作九个字,一字一层的按,心中觉得不含混了,便一丝不忽略了。但这九个字的九层地位,是皮、肉、骨的地位,不是脉的个体,是下指的方法。方法与地位彻底了,然后诊脉,看脉在此地位中的动态如何。这个地位方法,如不用心研究彻底,下指诊脉,必犯下列之弊。
   下指诊脉,每将指头死按脉上,就如用眼睛看物,却把眼睛珠放在物上,如何能将所看之物看得明白?故诊脉不可将指头死按脉上,致将脉的动态诊察不出。诊脉迟楠看脉,指头上并无眼睛,而“看”字的意义却妙极矣。孔子日: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又日:听讼吾犹人也。将“看”字改为“听”字,能将“听’’字的意义体会有得,则诊脉必有聪明过人处。“听”字比“看”字静得多,活泼得多。“看”是我去看,“听”是听它来,必能听而后得整个的认识也。三部九候的“候”字,候者,等候之意。我的指头,只在九个字的地位上,审察地位,等候脉来唤我,我再去听脉。“候”字、“听”字的意义,大医的妙用,全在于此。最好办法,是先将指头审察九个字地位,以候脉来,指头与脉见面之后,仍不听脉,仍只审察九个字地位,有意无意之中,听出脉的病点来,然后跟绩搜求,由合听而分听,由分听而合听。整个脉体,即是整个人身的河图。由合以求分,便知病之所在;由分以求合,便得处方的结果。总而言之,不可由我去找脉,须候脉来唤我,此秘诀也。
   诊脉,须先听六脉整个大体,切不可先注意关脉怎样,寸脉怎样。先诊整个大体,听出大体是阳虚是阴虚。阳虚者,脉气润;阴虚者,脉气枯。然后据所问之证,在脉上审察,切不可由我去找脉上何处有病,须听脉自己呈出病来。由我去找脉,我有成见,所找出之脉,多是我的成见的结果。听脉自己呈出来的病象,才是真象。诊脉的功夫,须先将医生的性情练和,心神练静,指头练活。能将我的心移放在指头上,指头即是心,便活矣。如将心去照管指头,便不活矣。
   九个字整个地位如明镜的个体,脉如镜中所照出之一物,将此点悟出,便可不犯指头死按脉上之弊,而自然发生说不出来之巧。
   两手合诊,如有不便时,可多诊一次,亦可。病脉须比较确切,然后分明。如右手脉较左手脉大些,此为阳盛阴虚,宜用阴药。但阴药应当用至如何程度,须视左手相比右手的程度如何而定。右脉大为阳盛,须大而实,如大而松,则为阳虚。不两手合诊,此较不确,则程度之相差如何不准,用药间有太过、不及之弊。两手合诊,其中有予医生以决断治法的巧妙处。两手合诊惯了,一旦两手分诊,只觉心中自问不得过去。何也?不比较不知道也。两手分诊,不免有自欺欺人处,奈何奈何!
   著者为病人诊脉,必两手合诊,因整个圆运动必合诊才能对照无遗耳。上文所说“九个字的地位”手法,总要切实体会。’这九个字的地位中,不管有脉无脉,心中只先审察地位,不要先审脉。必须先将“九个字的地位”手法认清,然后静听脉来之象,以求其象之理,以定方中所用之药。处方定药,全在此时决断。定药要在指头未离脉时,研究决定。如诊脉放手,再来定药,即不准确。在脉上定方,即在脉上审察所用的药与脉的轻重,审察再三,心中安了,放手即提笔写方。写方之后,再写医案,然后可同别人说话。万不可先写医案,后写药方.写完医案,再写药方,所写之药,必不全合所诊之脉矣。
   拟方定药,要在指未离脉之时。如认为中气虚寒,拟用理中汤,是必脉来松软,润而不枯。倘肝胆脉比较细涩,则干姜伤津,细涩乃津伤之脉,须加少许芍药、当归以润肝胆津液。如脉来松软,证现虚寒,当用理中补虚温寒,而左尺比较短少,左尺属水,是水气不足,当加生地、麦冬以补左尺水气,理中汤乃不发生燥热伤津之过。
   如麦门冬汤治中虚肺燥,其脉必涩,倘涩而兼细,宜去生姜,并减半夏。姜、夏伤津,细涩之脉最忌。
如小建中汤治虚劳,以芍药降胆经、收相火为主,须右脉关、寸之间脉气较它脉为盛,乃受得芍药之苦寒。倘右脉关、寸之间脉气不盛,胆胃之热不足,当减轻芍药,或不减轻芍药,加冰糖、白糖以和芍药之苦,免伤胆胃之阳。
   如肾气丸治肾气不足,须看左尺、右尺比较之多少。左多右少为火虚,附、桂宜稍加重;右多左少为水虚,附、桂即宜轻用。
   如当归生姜羊肉汤治肝经虚寒,倘肺脉虚弱,生姜只宜少许。肺主收敛,生姜伤肺也。
   如泻心汤治心火不降,吐血衄血,倘脉来不实,便不可用也。
   如诊治伤寒麻黄汤证,问证无差,是麻黄汤证也,当用麻黄多少,当以寸脉、尺脉而定。寸脉弱、尺脉少,只宜轻剂麻黄,便可出汗。甘脉弱,肺家收敛力少;尺脉少,肾家津液不足也。倘麻黄分量与脉不称,则服后汗多,诸祸作矣。
   如诊治桂枝汤证,问证无差,是桂枝汤证也。而脉气虚软,芍药寒中,宜多用炙甘草以扶中气,以减去脉之虚软,则芍药乃能免寒中之弊。
   如诊治普通外感,用薄荷以调卫气,用黑豆以和荣气,薄荷散性甚大,倘脉气无弦紧之象,不可多用,多则辛散伤肺,更加发热。
   如诊治内伤虚证,拟用白术、炙草以补中土,须脉象虚松,或脉象微小,乃可不生横滞之害。
   如诊治肠胃热滞,拟用大黄以消去热滞,倘脉象重按不实,便不可用。如其不能不用,必须用术、草以辅之,乃不发生下伤中气之祸。
   如诊治吐血之虚热证,饮食甚少,阴液又伤,拟用补土养液之药,补土之药必伤阴液,养液之药必伤土气。必须详审脉象,脉象细数,术、草不可并用,或术、草均不可用,则用山药、扁豆以代术,用白糖以代草。细数之脉,最忌辛散,当归不宜,只宜啊胶。虚热吐血,肺脉如细,更须保肺。橘皮下气,亦能伤肺,半夏更不能当。
   如诊治腹泻,腹泻因于食滞、热滞者多,因于阴寒阳败者少,两下诊治错误,关系生死甚速。认为阴寒,脉必微少无神,乃可用姜、附以温寒回阳。食滞、热滞,脉必紧细有力,乃可用神曲、谷芽以消食,栀子、黄芩以清热。脉虽紧细,右脉较左脉无力,消食须防伤中,清热须防败火。前人有云:人迎紧,伤于寒;气口紧,伤于食。其实伤食不必紧在左脉。
   如诊治阴寒夹暑,其人不食,不大便,不小便,但欲寐不能寐,口不渴而苦,舌无胎,六脉洪大异常,沉按虚空,而左关脉中下有弦细之象。洪大、虚空,阴寒之诊,口苦而左关中下两部弦细,乃暑脉也。方用重剂四逆汤以回阳,用冬瓜蒸自然汁以煎药,冬瓜清暑也。何以不用它药清暑,而用冬瓜汁清暑?冬瓜汁不伤人也。诊治此病,最难在冬瓜汁想得去。因病人已近九十岁矣,服一剂全愈。
   如诊治妇人经停,脉象坪和,寻求结果,在左关脉得着病象。左关脉较它脉多些,此木气不调也。用桂枝汤一剂,左脉多处坪了,仅食饭加增。再诊则左尺较它脉少,此血热液少也。桂枝汤加生地以补左尺,一剂左尺脉起,经来如常。
   如诊治妇人经停,是孕是停,脉数而弱是停,不数不弱是孕。治孕之法与治停之法,只是一个“调养”二字之法。治孕用调养,治停用攻破,愈攻破则愈停矣。调养之法,术、草以补养中土,芍药以降胆经,桂枝以升肝经,中宫运化,升降机复,饭食稍加,再加神曲以去滞,当归以活血。腹部如有痛处,定在不移,按之更痛,是有瘀积,然后可加桃仁、红花以去瘀积,缓缓见功,自然经通,无有它弊。
   以上审脉用药之分别学法也。又有笼统学法,六脉以关脉为主。凡中部以上脉盛,中部以下脉虚,无论何病,先补中气,再配治病之药。凡中部以上脉少或无脉,中部以下极多或有力,先论何病,温药、补药忌用,宜用消滞、清热、养阴药。中部以下主里,中部以上主外。里气不足,故先补中;里气有余,故忌补药。右为阴道,左为阳道。左脉阳虚,则升不上来;右脉阴虚,则降不下去。升不上来,则左郁而虚大,宜温升之药;降不下去,则右郁而实大,宜凉降之药。左属水木,右属火土。左脉沉细,水木枯涩,宜滋润水木药;右脉微小,火土衰退,宜温补火土药。左寸属心火,左寸不足,不治左寸,木气足则左寸足也。右寸属肺金,右寸不足,不治右寸,土气足则右寸足也。右尺属相火,右尺不足,宜直接温肾,兼降胆木。此笼统学法也。笼统学法中,更有笼统学法。即上文所说脉的大体柔润为阳虚

临床用药技巧

 

在临床上,见到阴虚(低热或潮热,颧红,手足心热,盗汗,口干,咽燥,舌光红少津,脉细数无力)或见到阳虚(怕冷,四肢不温,自汗,脘腹隐痛,大便溏薄,舌质胖嫩,脉微细无力)或见到气虚(气短,懒言,精神疲倦,肢体无力,面白,舌淡,脉弱无力)或见到血虚(面色萎黄,或淡白无华,唇、舌、指甲色淡,头晕,目眩,心悸,肢麻,脉细)的同时,如伴有某一脏或腑的症状,就可称为该脏或腑的阴虚、阳虚、气虚、血虚之证。举例说明如下:

阴虚 + 肺病中的咳嗽,少痰等症 = 肺阴虚证。

阳虚 + 脾病中的腹痛,便溏泻 = 脾阳虚证。

气虚 + 肾病中的尿多,失禁,遗精,喘促 = 肾气虚证。

血虚 + 心病中的失眠,多梦,健忘 = 心血虚证。

阴虚 + 肝病中的头晕,耳鸣 = 肝阴虚证。

1. 变化药用剂量
药用剂量之轻重,直接关系到处方的布局和方组的疗效。经常听说,有的人喜欢用轻,有些人喜欢用重,这种说法欠妥。吴又可说:“证有迟速轻重不等,药有多寡缓急之分。”轻和重要根据疾病和方组的主辅、治疗的需要,而不是由喜恶来决定的,否则就失去了治疗意义。据观察我国南方医家用药剂量较轻,北方较重。轻的如麻黄仅敢用3分(1g,而国家药典用9g),桂枝用5分(1.5g)。曾有一名医,医案将要出版,他的学生才发现老师生前葶苈子只敢用14粒(还要用放大镜来检),未免少得太过分了。对这些喜用轻剂的医家,问其缘故?便答之曰:“轻可去实”。这种说法是有一定的局限性。比如“上焦如羽,非轻不举”,一般指发汗解表而言,不能说所有的疾病都可以用“轻可祛实,”来解决,所以说不具备普遍意义。
展阅古医籍,重剂者首见《圣惠方》,生铁落用到20余斤(10kg),一次煎成,不拘时服。其次是江笔花石膏用到14斤(7kg)(《笔花医镜》)。张锡纯说,他曾见一医家治阳毒,“大黄十斤,煮汤十碗,放量饮之,数日饮尽,霍然而愈。”(《医学衷中参西录》)。喻嘉言治朱孔阳的痢疾,大黄也用到四两(120g);陆仲安治胡适的糖尿病,黄芪用到14两(420g),党参用到6两(180g)……。重剂也有重剂的作用,精方重剂,力专任宏,往往能“去邪气于正气未败之先,以免姑息养病而贻患也”(刘鹤一)。临证每见病重药轻,杯水车薪,延误“战机”;病轻药重,药过病所,伤及真元,皆不可取。经常还见到一种处方格式,令人费解。即:4味药×10g×3行,12味药,剂量平均摊。如此制方,未能做到知己知彼,主辅结合,功力不专,自然中病不准,用之也就不能发挥其应有的效能!
总之用药剂量之巧,应守“三因制宜”的法则,根据患者个体情况,病邪轻重,标本缓急,病程始末,季节时令以及药物的特殊性能,来把握剂量,当轻就轻,当重就重。广嗔重处方,以补偏救弊,各适其宜。如此才合乎辨证论治的客观规律。医学评论家日本·杜边熙氏说:“汉方之秘,不可告人者,即在剂量。”诚然。例如:
桑叶:小剂量(10g)发汗;大剂量(20~30g)止汗。
枳实:小剂量(10g)降气;大剂量(20g)升气。
鹿茸:小剂量有增强心肌收缩作用;大剂量反而抑制心肌的收缩。
黄精:升高血压剂量要大(稳压汤用到30~40g)。
玉竹:强心剂量要小(10~20g),过大反而引起期外收缩。
川芎:小剂量(5~8g)有活瘀止血作用;大剂量(15~20g)作用相反,可使子宫平滑肌麻痹,停止收缩。
黄芪:利尿作用15g左右;10g以下无利尿作用,30g反而使尿量减少;补益作用20~40g左右,但只限于配对复方(当归补血汤、玉屏风散之类),其它处方12~15g足够。
桂枝:3~5g有补血作用(升高血色素);10g有通阳化饮作用(常配茯苓);15g以上有温经通络作用(常配制川乌)。
益母草:用作养血,6g左右(童子益母草最好);用作止血,10g左右;用作活血,15g左右;用作抗肾炎、利尿、降压、消肿、消除蛋白尿,鲜品180~240g,干品50~120g左右。
三七粉:小剂量(3~5g)止血(云南白药);中剂量(8~10g)活血(三七片);大剂量(10~15g)破血(扩张血管而影响凝血)。
鸡血藤:用作补血,10g左右;用作活血,15g左右;用作化瘀、定痛、通经、达痹30g左右。
附片:用作温补行经,6g左右;
用作温阳涤饮,12g左右;用作祛寒定痛,15g左右。(注:南方有一名医用作回阳救逆100~200g1日量,非一般剂量,不可轻试)。
大黄:健胃助纳5g;凉血止血10g;清热通便12~15g;逐痰降火15~20~30g。
石菖蒲:量轻(6~8g)宁心通脉(养心);量大(12g以上)反导心气(伤正)。
用药剂量之技巧,范围甚广,还要根据药物本身固有的性能来决定。一般花叶类剂量要轻,介石类剂量要重;芳香类剂量要轻,木实类剂量要重。上述是根据实验提示,临床观察和心得所及,仅举数例,以示一斑。
2.选用药效多兼
临证处方,还得注意到适应某种特殊疾病的治疗需要,尽量精选一药多用的药物,针对主证,且顾兼证比较复杂的证候群,也就是说尽一药而取多效之法。如此命药,事半功倍,收到一举数得之效。比如:
决明子:清肝明目,泻火通便。主治老年便秘,如果又伴高脂血症、高血压病、冠心病、早期动脉硬化等症,应当首选,可以单味代茶,长年饮用。
益母草:近代发现有利尿、降压、消除尿蛋白的作用。肾病综合征、肾病高血压、高血压肾病之浮肿、蛋白尿等用之最为恰当。
黑芝麻:补益肝肾,润肺明目,纳气定喘,滑肠通便。为老年病的慢性支气管炎(老慢支)、肺心病、糖尿病、高血脂、高血糖、便秘等身患数疾之翁的佳肴良药(富含亚麻油酸,维生素E)。
何首乌:补肾养血、安神通便。对于以上心血管疾病伴失眠便燥者,注意选用。
黄精、白及:大补肺阴,生肌止血,安中和胃,抗痨扶正,是肺结核患者标本兼顾的良药。尤其适用于伴有慢性胃炎或久服抗痨(抗结核)药而引起药物性胃炎患者。
平地木:强壮,抗痨,止咳化痰,宁嗽定喘。也是肺结核患者标本兼顾之良药。更适用于久用抗痨药而致肝功能损害者(民间常把紫金牛作为肺结核患者的专用保健药)。
桑寄生:补肾、安胎、降压。用于妊高征之浮肿,产前子痫,最为理想。
车前子:利尿通淋,化痰止嗽,为水气凌心犯肺(肺心心衰)、心包积液、渗出性胸膜炎,下药上用之多功能药物(按《笔花医镜》的用药式则为葶苈子之“裨将”)。
佛耳草:和中、止咳、化痰、平喘、降压,本品疗嗽不分寒热虚实。用于老慢支、慢性胃炎、高血压多病缠身的老年病患者最为适合。
黛蛤散:价廉、功著、效广。为多种呼吸系统疾病、痰浓带血、咳喘不宁的佳品。
药效多兼的药物,在临床工作中应当注意不断的发现、发展、推广应用。如能再结合“药对”形式的小方组处方,即可做到“精方简药”。

 

3.合理化裁成方
“病无常形,医无常方,药无常品,在善学善用耳。”(《药鉴·跋》)。病变无常,方难执一,善于化裁古方,以切合时用,灵活加减,能扩展成许多类方,所以医家临证运用成方,应根据治疗需要,知常达变,才能变化裕如,应用自得。固守成方不变或滥改滥削有失方义者,均非可取。《寓意草》的评述家胡卣臣先生说:“成诠可袭,活法难通。”能懂得孙思邈的组方之道:反、激、逆、从之妙,化裁成方;自然成竹在胸。
(1)一方多用
高明的临床医家,在运用成方的过程中,往往用一法以尽多法之妙,用一方以变多方之巧。朱丹溪著《格致余论》仅用一个【四物汤】应变加减,治疗诸病。薛己的《内科摘要》全书就突出二个方子即:【补中益气汤】、【六味地黄丸】。方隅著《医林绳墨》通篇仅围绕一个【二陈汤】出入化裁。比如:
【二陈汤】
加沙参、麦冬,治中焦停湿又兼肺阴不足者(名【参麦二陈汤】)。
加木香、砂仁,治痰湿内阻,气滞脘痞者(名【香砂二陈汤】)。
加吴茱萸、黄连,治湿滞中焦,肝胃不和者(名【左金二陈汤】)。
加炒苍术、厚朴,治湿困脾阳,呕逆苔腻者(名【平胃二陈汤】,又名【陈平汤】)。
加天麻、白术,治痰浊上涌,耳鸣眩晕者(名【麻术二陈汤】)。
加紫菀、款冬花,治中有痰饮,喘咳难平者(名【款菀二陈汤】)。
加枳壳、桔梗,治湿滞中焦,胸闷食少者(名【枳桔二陈汤】)。
加白芥子、杏仁泥,治内有宿痰,外感风寒者(名【六安煎】)。
加枳实、竹茹,治痰热上扰,虚烦不寐者(名【温胆汤】)。
加枳实、胆南星,治痰涎壅盛,胸痞咳逆者(名【导痰汤】)。
加当归、熟地,治阴血内虚,水泛成痰,咳嗽气急者(名【金水六君煎】)。
加白术、五味子,治五脏受湿,咳痰身重者(《济生方》)。
【桂枝茯苓丸】
加红藤、败酱草、苡米等,治急、慢性盆腔炎。
加红藤、败酱草、莪术等,治盆腔炎性包块。
加丹参、益母草、水蛭胶囊等,治盆腔淤血症。
加失笑散、白芥子、海藻、水蛭胶囊等,治盆腔粘连症。
加地鳖虫、射干、楮实子等,治子宫肌瘤(血止期,作丸服)。
加泽泻、瞿麦、水蛭胶囊等,治输卵管积水及盆腔囊性占位。
加炮山甲、冬葵子、楮实子等,治前列腺肥大症(丸剂)。
加石韦、虎杖、乌药等,治前列腺炎。
加莪术、海藻等,治陈旧性宫外孕。
(2)多方联用
临证每见病情严重复杂或兼证过多的疾病,围绕主症主方,往往把几个方子联合在一起使用,组成功效协同,作用较广的“大阵”,以荡逐病邪或大补气血。余师愚的【清温败毒饮】、吴鞠通的【专翕大生膏】,可谓典型代表。譬如【固本丸】是【四君子汤】、【六君子汤】、【玉屏风散】加胎盘、捕骨脂混合组成。本人常将【百合知母汤】、【甘麦大枣汤】、【芍药甘草汤】、【磁朱丸】等四个方子联合应用,来治疗癔病性抽搐,加菖蒲、郁金还能解决幻视幻听等症状。【金铃子散】、【失笑散】、【芍药甘草汤】、【肝气散】(原名【青囊丸】)联合运用,名【八味拈痛汤】,治各类痛证,如:肠粘连、痛经、胃肠痉挛性疼痛、肿瘤疼痛等,少数病例,用此药还能以此停用派替啶(杜冷丁)。
不仅处方是这样,用药也可以参考。笔者常将珍珠母、生铁落、代赭石联合运用,其镇摄宁心之功显著提高;煅龙牡、鹿角霜、乌贼骨联合运用,其收摄下元,敛经止崩作用更强;金荞麦、鱼腥草、羊奶参联合运用,治疗顽固性肺部感染或肺脓肿、脓胸等,收效更快……。必须指出:“重复用药,药乃有力。”这是《千金要方》处理特殊病种,联合重复用药制方的独特格律,与盲目“重叠堆药式”处方有所不同。
(3)简化成方
有的古方、验方用药过多者,应当分析优选,简化升华,简化后并不影响疗效,有的还能提高疗效,古今中外不乏其例,对于节约药材(经济)具有重要的意义。
英国以前有位老太太家藏一张处方,有30多味草药组成,治疗心脏性水肿有特效,有位医家用10年功夫(1865~1875)的时间,从中筛选出洋地黄1味,洋地黄的研究至今尚未结束。【苏合香丸】是15味药组成,以后筛选为6味药制成【冠心苏合丸】,再筛选成2味药,名【苏冰滴丸】;【乌梅丸】原10味药组成,吾师刘惠卿先生优选压缩成乌梅、川椒2味,名【椒梅汤】(乌梅30g、川椒10g),胆道蛔虫症服之效捷;【艾附暖宫丸】由10味药组成,近贤蒲辅周先生以香附、艾叶2味作丸,功效不减;有人根据“欲升先降”的道理,把【补中益气汤】中陈皮换枳壳治疗胃下垂疗效提高了一步,之后干脆用黄芪40g、枳壳15~20g,2味组成,名【小补中益气汤】,同样能起到补气举陷之功效。《医门补要》云:“法在乎活,方在乎纯”,诚然。
4、掌握专方专药
徐灵胎说:“一病必有一主方,一方必有一主药。”临证医家既要熟谙辨证论治,又要掌握专方、专药(即专病专方,专病专药),二者不可偏废,才不失博采众方之训。《和剂局方》虽然收录很杂,然而对于保留和推荐专病专方起了很大作用,如【至宝丹】、【苏合丸】、【逍遥散】等均出自《和剂局方》。专病专方的运用,有借鉴古人之方,有自我建立之方。
譬如本人在临证中常遇到一些无证可辨或辨证指征不太明显者,就立即拟用专病专方。【红藤六妙饮】治疗附件炎、【化坚逐痹酒】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复方山鸡粉】治疗小儿厌食症、【平麦逍遥散】用作肝病、肝功能恢复期的善后康复调理剂,【艾附暖宫丸】加胎盘治疗子宫小于正常的不孕症等,都属于专方专病。
至于专药专病,应用范围更广,比如:雷丸逐钩虫、槟榔打绦虫、羊蹄治癣、漏芦通乳、射干开咽、菖蒲宣窍以及大蒜溶液治疗百日咳……,皆属于专药专病类。应用专药专病,不能太滥,有人说:“我最喜欢用什么药。”我认为这种说法欠于客观,应根据疾病治疗须要来决定。否则就变成:张熟地、陈柴胡、王红花、罗茯苓了。可见医家的绰号是有来历的。

 

5、巧用药对组方
根据药物的辅、反、成、制之理,组成针对性较强两味一对的小方组,具有一定的易用性,能令人顺势就熟地根据主症、主病的治疗需要,随时加入处方中,旨在协同而增加功效,制约以防其偏胜,可以加速处方速度,提高临床疗效,为临床医家惯用的手段。这种处方形式,称作“药对”或“对药”。
药对最早出自《黄帝内经》,乌贼骨与茜草根(四乌贼骨一蘆茹丸)、半夏配秫米(复杯汤)等,至今尚在应用。张机更是运用药对的大师。他在《伤寒论》中常将:桂枝与麻黄、麻黄与杏仁、杏仁与厚朴、厚朴与半夏、半夏与茯苓、茯苓与桂枝……配对应用,演变成许多名方。至于药对的专著如《雷公药对》、《徐之才药对》等可惜已亡佚。近世名医秦伯未先生非常重视“药对”的应用,他在《谦斋医学讲稿》中制药对81则,组合之巧,可法可师。施今墨先生以大方派称著,但很重视精练单捷的“药对”组合。《施今墨药对》的问世,垂惠后世,开导末学,扩大了“药对”的应用范围。
医家掌握药对不在多,而在精。无论是学习前人或自己组合的药对,必须按照传统的法度和现代的认识配伍处方。细致地分析研究是否符合逻辑推理,对预计疗效要有所评估,运用谙熟,自然熟能生巧,巧能应变,随手拈来,头头是道。这便是应用“药对”之巧。下列药对,可作参考。
(1)、相须配对
山萸肉─女贞子(均12~15g):补益肝肾,养血敛阴,有明显的升高白细胞作用,常加入补中益气汤服之(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
丹参(15~30g)─川芎(12~15g):辛通活血,行气止痛。为“心梗”、“脑梗”、颅脑外伤及其后遗症、突发性耳聋、椎动脉型颈椎病等常用药对(自拟方)。
骨碎补(15~25g)─川芎(12~15g):补肾活血,行气通窍。常用于突发性耳聋及其他耳鸣、耳聋(自拟方)。
土茯苓(20~30g)─生槐米(20~30g):除湿败毒,凉血祛风。常用于血热型牛皮癣、湿疹样皮炎、过敏性皮炎等。加甘草名赵氏土槐饮(赵炳南)。
生槐米─连翘(均15~20g):清热解毒,凉血止血。二味药均富含“芦丁”(维生素PP),有增强毛细血管韧性的作用。常用于血小板减少,过敏性紫癜(自拟方)。
白僵蚕(15~20g)─蝉衣(12~15g):熄风镇静,解毒散结,具有辛凉泄热(抗过敏)作用。此药对在杨栗山的《伤寒温疫条辨》有名的杨氏15方中,方方均有,其中升降散可为代表。为外感热病、口眼歪斜、肤热风疹、血燥隐疹等皮肤病常用的药对。陆九芝批评其:以僵蚕、蝉衣“不担重任”之品塞入“经方”中,“贪天之功,作为已有”(《世捕斋医书》),这是不公允的。本人认为杨氏论著毕竟对温热病学的发展有所贡献,杨氏15方也确有可取之处。
平地木(20~30g)─楮实子(15~20g):活血软坚,通络消积。常用于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肝脾肿大或肝病肝区胀痛有瘀者。楮实子除有补肾填精作用以外,其另一功效:消坚化结,有类似水红花子的作用。(自拟方)
葶苈子─车前子(均15~20g):泻肺平喘、祛痰宁嗽。常用于肺气肿、肺心病、肺水肿、胸腔积液等咳逆倚息之重症(自拟方)。
葶苈子(15~30g)─白芥子(12~15g):泻肺行水,逐痰化结。常用于各类胸腔积液。重症加金沸草,成为三味组方(自拟方)。
葶苈子(15~30g)─制附片(12~15g):泻肺行水,温阳化饮。取其强心利尿作用,广泛用于慢性充血性心力衰竭之轻症(自拟方)。
葶苈子(15~30g)─北五加皮(5~12g):用于慢性充血性心力衰竭之重症患者(北五加皮为蘿藦科杠柳根皮,强心作用,超过附片。但服后有胃肠反应,故剂量应由轻到中、到重。自拟方)。
百合(30g)─知母(15~20g):养阴除烦,安神缓急。常用于脏躁证(神经症、癔病、更年期症侯群。张机制方)。
乌贼骨(20~25g)─白及片(15~20g):生肌敛疡,制酸止痛。具有较好的保护胃黏膜作用。常用于慢性糜烂性胃炎和溃疡病之嘈、灼、痛症状明显者(自拟方)。
乌贼骨(15~25g)─茜草根(12~15g):收摄下元,固冲止崩。常用于子宫功能性出血(《黄帝内经》)。
生薏米(20~30g)─白芥子(10~15g):淡渗化结,软坚消积。常用于疣状胃炎(自拟方)。
白及片(15~25g)─赤石脂(12~15g):敛疡固脱,收摄止血。常用于上消化道出血(自拟方)。
连根蒲公英(20~30g)─郁金(12~15g):苦辛利胆,行气解郁。常用于慢性胃炎,厌食油荤者(自拟方)。
郁金(12~15g)─白蔻(5~8g):化湿和胃,宽中行气。是胃病痛在右上腹,牵及膺背者的引经药对(自拟方)。
败酱草─红藤(均20~30g):活血清热,除秽浣带。常用于女性生殖系统炎症,慢性盆腔炎、宫颈炎、附件炎等。带下夹血,月经过多者,减轻红藤剂量;此为治疗阑尾炎的药对“移植”。
淫羊藿(20~30g)─骨碎补(15~20g):补肝肾、壮筋骨。为衰老性腰膝疫软,迈步不力之妙剂(自拟方)。
骨碎补(15~20g)─补骨脂(12~15g):补肾壮腰,续骨强筋。为老人腰膝退行性变专用药对(自拟方)。
葎草(鲜品,带花者佳,100~200g,切碎后下)─黄芩(15~20g):同类相须,清金除蒸,养阴泄热。二味煎服能退难退的结核潮热(自拟方)。
(2)、相使配对
连根蒲公英(20~30g)─射干(12~15g)清热败毒,利咽化结。常用于食管炎、胃咽相关综合征(自拟方)。
青黛(20g)─煅蛤粉(80g):清金化痰,止血宁嗽(研极细粉3~5g冲服)名黛蛤散,常用于痰浊黄黏或痰中带血的呼吸道疾病。是价廉效著之剂,医家不可不备(张呆《医说》)。
黄精(20~30g)─当归(10~12g):名黄精丹,具有补脑益智作用。常用于小儿先天弱智,成人轻型疲劳综合征及脑外伤后遗症之头昏、头晕、气虚、善忘,自诉脑力不足者(古方)。
泽泻(15~30g)─柴胡(10~12g):沉降与开达相结合,异类相使,举上达下,无水不行。常用于各类水肿(徐春圃)。
枇杷叶(15~20g)─冬桑叶(10~15g):清肝肺之余热,止阴虚之痨嗽(松江名医陆士谔,从喻氏清燥救肺汤中升华辑出)。
生地榆(15~30g)─炒苍术(10~12g):主治湿困中焦,下痢赤白(张洁古)。
炒苍术(10~12g)─玄参(15~20g):燥润相兼,刚柔相济。有较好的降糖、止渴作用。是糖尿病著名的“药对”(施今墨)。
当归(15~20g)─制附片(10~12g):温宫散寒,活血定痛。常用于虚寒痛经(小温经汤)。
黄芪(15~20g)─滑石(10~12g):益气渗湿,保元止泻。名保元化滞汤,原方加白糖。常用于小儿气虚型泄泻(王清任)。
怀山药(15~20g)─车前子(10~12g):健脾调中,渗湿止泻。常用于小儿脾阴不足,水泻难止,名滋阴清燥汤(张锡纯)。
葛根─桑寄生(均25~30g):据现代药理实验观察,具有扩张血管、降压、降脂、降糖作用。改善心脑血液循环,为心绞痛、心律失常、脑血栓等常用药对(中药西用)。
葛根─泽泻(均20~30g):扩管利尿,定眩止呕。常用于内耳眩晕(梅尼埃病)。
泽泻(300g)─何首乌(100g):祛湿化滞,消浊减肥(降低血脂)。研粗末,15~20g煮水代茶,可以控制脂肪肝。
生麦芽(20~30g)─木蝴蝶(10~12g):疏肝行气,和胃化滞。常用于慢性胃炎、左上腹作胀、嗳吁频作者(自拟方)。
莪术(12~15g)─柴胡(10~12g):疏肝行滞,和胃止痛。常用于慢性胃炎、左上腹硬痛牵及后背者(自拟方)。
射干─威灵仙(各12g):开郁散结,化坚除梗。常用于梅核气(由咽淋巴滤泡引起的咽感异常)。
射干(12g)─牛蒡子(10g):宣肺解毒,疏风清热。常用于外感咳嗽,咽喉烦痒者。
射干─橘红(均12g):开咽利膈,行气化痰。常用于痰湿咳嗽,咽喉烦痒者。
射干(12g)─麻黄(8~10g):宣开肺窍,温散伏寒。常用于寒伏顽咳,咽喉烦痒者。
射干─蝉衣(均12g):疏风散结,清泄开音。常用于咳频声哑,咽喉烦痒者(自拟方)。
按:咽喉烦痒(喉头,声带过敏反应),痒即诱发阵咳而剧,持续不止,烦扰不宁,为外感或内伤咳嗽常见之证。病家往往咬定为主症,要求消除“咽痒”,咳嗽可止。医家必须抓住主症,拟定主方,再结合辨证选用以上药对,一般可以缓解症状,有助于治疗。如不应,还可以令病人用食指尖由轻→中→重地用力扣压“天突”穴,或趁热频呷(少饮缓咽)鸡蛋润喉茶,可以缓解。
(3)、寒热配对
连根蒲公英(20~30g)─川椒(5~8g):寒热并用,苦辛和降,苦不碍脾,燥不伤胃。广泛用于慢性胃炎,舌苔无明显变化者(黄秉良)。
连根蒲公英(20~30g)─炒苍术(12~15g):苦降辛开,除湿安胃。常用于慢性胃炎,吐唾清水,舌苔白滑者(自拟方)。
连根蒲公英(20~30g)─甘松(8~12g):苦辛开郁,醒脾止痛,常用于慢性胃炎,脘痞而痛,食少纳呆者(自拟方)。
连根蒲公英(20~30g)─藿香叶(12~15g):苦辛芳化,逐秽安中。常用于慢性胃炎,腹胀泄泻,舌苔白腻者(自拟方)。以上四组药对,均适用于HP(+)患者,但蒲公英最好勿久煎(据报道其另一作用抗溃疡的有效成分含在根中,故连根用,须切碎)。
苏叶(8g)─黄连(4g):苦辛和降,开郁平呕,轻扬止吐。适用于外感热病,呕逆不止,服诸重镇之品不效者。沸水冲浸,再沸即可,待温频频呷之,其呕即止。名连苏麻沸饮。薛己首创,颇受温病学家吴、王、叶、薛所重视。
地龙干(20~25g)─麻黄(8~12g):解痉定喘,其力雄倍。常用于支气管哮喘、喘息性支气管炎。(全国老慢支座谈会秘书处)。
南沙参(15~20g)─麻黄(5~8g):一清一宣,一润一燥,治伏风痰热逗留,肺气宣降失令,痰伏咳顽者(丁甘仁之子丁济万方)。
地骨皮(15~20g)─徐长卿(12~15g):清泄肺热,凉血败毒,祛风止痒,有较好的抗变态反应作用。广泛用于过敏性皮肤病和血热型牛皮癣(沪上验方)。
大青叶(15~20g)─羌活(8~12g):苦辛清化,祛风透表,具有较好的抗病毒作用,用于流感之重症(同上)。
茵陈(15~30g)─藿香叶(12~15g):茵陈苦寒清热利疸,得藿香芳化辛通之佐,其效更捷。所以说藿香是茵陈的增效剂。治疗黄疸性肝炎,不仅效著,且能阻截迁延之患(南通肝病专家朱子清方)。
虎杖(15~30g)─制川乌(10~12g):寒温并用,辛通达痹。适用一切痹证(沪上名医刘鹤一方)。
台乌药─冬葵子(均12g):滑利行滞,顺气通淋。二味合而为佐,是治疗诸般淋证(急;慢性尿路感染、前列腺炎、乳糜尿等)最为理想的增效剂(自拟方)。
学习他人“药对”可以从医籍中选优辑出,并要反复验证于临床,体会其精妙之处,再为固定。自己创立的药对,则应在实践中反复锤炼,在临床中验证其疗效的可重复性。药对的发现,可以随着临证工作的进展,渊源不竭,但要求宁精勿滥。

 

五脏用药简决和脏腑用药妙诀

1》心经用药歌:
助阳桂附与细辛,泻火黄连栀子心,龙眼熟地补心血,生地胶冬养心阴,人参五味益心气,朱砂琥珀安心神,通窍菖蒲苏合香,豁痰牛黄竹沥临,欲化瘀阻急性子,桃仁川芎与丹参。
2》肝经用药歌:
羚角钩丁熄肝风,镇肝赭石与决明,龙胆芦荟泻肝火,滋养肝血首乌贞,柴胡郁金疏肝郁,柔肝止痛归芍灵,香附青皮理肝气,丹皮姜黄血瘀通。
3》脾经用药歌:
脾气不足参术山,导滞枳实厚朴添,温脾干姜吴茱萸,中阳衰微姜附安,升清升麻与荷叶,清泻大黄与黄连,湿盛苍术薏苡苓,醒脾藿蔻与佩兰。
4》肺经用药歌:
麻杏紫苏散风寒,清肺黄芩地骨前。葶苈白前泻肺饮,干姜细辛化寒痰,杷叶瓜蒌肃肺气,款冬紫菀润肺全,参芷五味益肺气,沙参二冬肺阴添,热痰贝母天花粉,敛肺百合银杏安。
5》肾经用药歌:
助阳肉桂与附子,益火之源消阴翳,黄柏知母泻肾火,壮水之主益精液,五味蛤蚧纳肾气,壮阳起痿问肭脐,阳起石与淫羊藿,菟丝潼蒺盐巴戟,金樱锁阳固精关,枸杞熟地精血添,强筋健骨壮腰膝,鹿茸龟板补骨脂。
脏腑用药妙诀
一、肺疾用药妙诀
桑叶杭菊味苦甘,疏散肺卫风热先。
前胡杏仁入太阴,咳嗽初起肺气宣。
桑皮配伍淡黄芩,泻肺泄热功堪任。
野荞麦根配连翘,肺系热甚咽喉清。
麻黄宣肺杏仁合,降气化痰平喘息。
苡仁杏仁共入方,化湿除痰能止咳。
痰热欠母蒌皮联,寒痰半夏陈皮痊。
款冬紫苑亦治咳,理肺温润痰嗽安。
热伤肺津津液耗,芦根石斛鲜用妙。
沙参麦冬甘苦寒,清金润肺奏奇妙。
胖大海合净蝉衣,化痰开音投最宜。
旋复花加海浮石,痰鸣气逆哮喘医。
补骨脂兼紫石英,补肾敛肺上气宁。
人参哈蚧治虚喘,纳气归肾研未珍。
仙鹤草伍白芨片,功专止血安肺金。
   二、心脑病用药妙诀
黄芪宜与人参共,心气虚弱首当宗。
孩儿参合丹参用,益气行血心痹通。
胸膺痞闷或隐痛,香附郁金两相同。
当归身与酸枣仁,营血不足心怔忡。
温补心阳桂与草,止汗除烦药力宏。
蜜炙远志淮小麦,安神宁心总堪供。
夜交藤偕合欢皮,通治失眠建奇功。
痰火内发心官病,菖蒲郁金宜窍好。
类中胆星天竺黄,豁痰清热不应少。
半身不遂亦可治,地龙牛膝用须草。
心下支饮长沙法,白术泽泻疗昏冒。
天麻更同白蒺藜,头晕目眩常取效。
景天三七徐长卿,研吞能除癫痫扰。
   三、脾胃病用药妙诀
柴胡黄芩调升降,肝胃不和法宜尝。
芍药甘草缓急求,苏梗香附疏理良。
九香虫共八月札,通则不痛气滞解。
丹参苦同血竭配,痛则不通血瘀泰。
旋复代赭治噫气,降逆宣中仲师旨。
呃忒频仍尚有方,柿蒂应偕刀豆子。
连翘若还配知母,胃脘灼热服之愈。
扁豆山药补中虚,嘈杂思食勿庸虑。
白螺蛳壳能制酸,更增瓦楞效益显。
纳谷式微劝加餐,木瓜乌梅宜膺选。
腹痛泻泄木乘土,白术还需佐白芍。
全瓜蒌合望江南,便秘何愁取入药。
   四、肝胆病用药妙诀
柴胡配合制香附,疏肝理气如桴鼓。
厥阴热邪入黄芩,奏效还赖连翘辅。
川楝延胡古方有,气血并调胁痛愈。
田基黄偕鸡骨草,清肝泄热宜并取。
阴亏生地白芍尝,血虚归身首乌当。
女贞子与墨旱莲,乙癸同源双补强。
鳖甲再加生牡蛎,软坚消症用勿忘。
葫芦麦柴疗膨胀,煎汤代水法尤良。
茵陈若获栀子襄,功擅利湿兼退黄。
海金沙共金钱草,肝胆结实力能除。
   五、肾病用药妙诀
肾虚汗出逢于风,风水黄芪防已使。
白术倘与山药配,健脾益肾法可恃。
巴戟仙茅温肾阳,滋肾生地山茱萸。
知母更兼川黄柏,下焦湿热恒相须。
南芡实加白莲须,固肾涩精功殊显。
萆薢分清石苇配,小便混浊称灵验。
菟丝子合覆盆投,溺有余沥自能疗。
贯仲炭与荠菜花,血尿用之效亦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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