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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出差一周，在南京，在江苏的乡镇，在石家庄，在河北的城乡，商业转型时代的迷茫与新趋势强烈纠缠，新的商业边界正在重新定义的过程之中，需要时间。 渠道下沉的机会，已被公认。而农村电商的核心节点，三五年内一定是在县城，而非农村。这是一场持久战，投入与耐心是必要条件，这个市场的洗牌比你想像得更漫长。 带着氟哌酸与马丁林，带着紊乱的肠胃，继续奔走在国道上。知情越多，愈发对商业与人生充满敬畏。 武安，邯郸的一个县级市，70万人，20家钢铁工厂，污染严重。到乡镇一路颠簸，烟尘飞扬，施工的繁忙随处可见。各种新旧商业交错闪过，不知是该感慨转型时代的机遇，还是感慨环境恶劣的艰难，矛盾总是结伴行。 二 车窗外，偶尔有麦田闪过，竟然想起了陈年的几段心情。 一段是在2014年7月1日，从越南河内到南定，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路颠簸，宽广的农田和村庄。“那是午后。天空，以及令我目眩的太阳。我想我是渺小的。我沉入了那种脱离了现实存在的内心。我那段时间在读村上春树的《发条鸟年代记》，令人难以忘记的那口井。那段路上，我似乎在井底。”当时，凡客的新版衬衫在越南生产，那是凡客重新崛起的第一个作品。 一段是2011年初冬，那是凡客正在危机显现的峰顶，高处不胜寒。凡客投资人、嘉里集团董事长郭鹤年，在中国大饭店宴请了陈年和凡客的股东。郭老88岁依然行动自如、谈笑风生，让陈年感受到了时间的力量： “人家从25岁开始，到88岁，63年过去了，从一个卖面粉的，到今天，金龙鱼是他的、国贸是他的、嘉里中心是他的、嘉里大通物流也是他的。与他相比，我们这家刚成立四年的公司，现在这点鸡飞狗跳算什么……” 三 瞬间膨胀的成功，瞬间跌落的疼痛，其无比巨大的张力，很容易将人的信念撕碎。能够走出来的，都值得钦佩，比如陈年。内心有团不灭的火，谁知何时继续燎原。 2014年8月28日，一件衬衫的发布会在798召开，此前一天陈年入住了会场隔壁、今年非常火的和颐酒店，彼时人烟稀少，大堂冷清。面对凡客触底反弹后的第一次发布会，陈年非常在意。发布会很成功，那句我认为最煽情的、要送给雷军的话，陈年最终没有在公开场合说，媒体也就少了一个话题。陈年的顽强，震动了很多人。 2014年9月11日，开完828发布会两周之后，我离开凡客。当天我下单买了四条凡客轻弹牛仔裤，那是我至今穿得最舒服的牛仔裤，没有之一。我担心这条产品线会被砍掉，因为那时候的凡客还在调整爆款策略。之后很多次，有人谈起凡客，我都会先推荐这条牛仔裤，因为我几乎每天都在穿，真的是每天。 2015年4月1日，愚人节，凡客一件T恤的发布会，在五棵松体育馆召开。坦白讲，那一年的tee图案，太卡通，我不喜欢。而对面料、版型的精雕细琢，做过衣服的人会懂——此时的陈年，对每一件单品都充满敬畏。 对凡客过往的追问，几乎成了媒体圈的保留曲目。陈年文学化的表达，很有扭曲力场的效果：“过去凡客对用户的爱，是孩子气的，有什么拿什么，无论好坏，甚至伤害。现在凡客的爱，则是深思熟虑，只给能力范围里最好的。” 发布会上，那大段的抒情无关商业，事关人生。 “21年，难道就是为了今天，来做一次回望：我走过的，不过是失去的生活。 我看见了你们，那群少年，夜深的街头，呼啸而过。 我看见了自己，在一个夜晚，因为回忆另一个夜晚，恐惧不安。 我看见了你，迎风而来，1995年冬日清晨阳光里的你，倔强天真。 所以，如果你问我，为什么，非要对一件衬衫，一件T恤，如此大动干戈？ 我想的是，做好一件衬衫，一件T恤，是凡客的本分，也是我，在重新做人。” 对那些不眠之夜的事后追忆，我们的姿态常是举重若轻。 四 2016年春，凡客历史上最大的风浪，已成如风往事，可以笑谈。 4月15日，陈年发了一条朋友圈，此前他几乎只发微博：“最近几天，接受了不少的采访，也说了很多的话。但每当采访结束，总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非常不安，甚至厌倦自己。所以，就不要再安排啥采访了吧。我不喜欢和人争辩，更不喜欢和人有正面的冲突，而且我也不是那么爱说话。我是如此喜欢去年12月20日早上的那一刻，雨水扑打着窗，肆意流淌。” 这段文字的配图，是雨打车窗，那是早晨八点半，去往上海虹桥火车站的路上。而文案则出自张爱玲《小团圆》：“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这样的文字，貌似不动声色，却很有张力，打击感极强。对于这种文艺风格的把握，陈年驾轻就熟，张爱玲是2016春夏凡客文艺T恤的重要系列，也是凡客在隐忍蛰伏很久之后的一次大声量。 五 数周前，在微博看到凡客那些文艺T恤，看到陈年一往情深的解读穆旦张爱玲马尔克斯，我忍不住给柯林丽发微信：“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凡客和陈年。” 这也勾引我想起曾经用心培育的初刻，那个关于慢生活品牌的中国MUJI梦，这个市场已被很多蜂拥而来的伪文艺折腾得面目全非。 2016年春，陈年将日常管理交给柯林丽，自己回到最擅长的领域，关于产品、品牌、文化、营销，关于未来。“这些T恤是陈总策划的，他很喜欢，深陷其中。” 内容经济时代，商业与非商业的界限本不鲜明，网红经济的崛起就是明证。这个4月，陈年写诗、写四月的风，与荔枝FM合作了一档朗诵节目、声音沧桑，准备在北大图书馆的穆旦展览、不谈商业。 穆旦说：“一颗充满着熔岩的心/期待深沉明晰的固定/一颗冬日的种子期待着新生” 现在是春天。 六 时至今日，仍然经常有人和我探讨凡客的跌宕起伏，我往往笑而婉拒不评论。 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有两个，一是任何解读都可能被误读，从而导致误解与伤害；更重要的是，命运如此复杂而神秘，真正的内心永远不能被外人全部探寻和解释，何况比个体更复杂的企业组织。 抑或，每一种解释太过容易自圆其说，事实上：狂飙的时代、决策、欲望、金钱、人、一次饭局、一点悸动、一个片段的儿时梦、一本书、一次质疑、一幅微笑、一点嫉妒和不服气、一星不灭的欲望火、一句曾经的誓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任何一点偶然因素都可能改变历史的轨迹，让命运走向不可测。我们看到的，往往只是结果与表象，过程与关键节点的抉择，还在罗生门里。 所以，我愿意更多的引用陈年的话，因为凡客的人生，不需要别人解释，时间会给出答案，而对答案的解读又会千差万别吧。 七 “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 这个金句出自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也是凡客文艺T恤的主题。这句话出现在了微博开屏界面上，和上海的地铁站里，在北京的公交路牌上。都是鼎沸嘈杂之地，这句话特立独行得比孤独更美。与文字相伴的，是一艘船。 马尔克斯在《霍乱》的结尾，设计了一艘挂了霍乱旗帜的大船，没有可以停靠的目的地，爱情比霍乱更加无药可医。 命运永远没有事先设定的结尾，祝福永存，希望永存。 “弗洛伦蒂诺·阿里萨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听他说完。然后，他透过窗子看了看航海罗盘上那一圈刻度表，又望了望清晰的地平线，望了望十二月万里无云的天空和可以永远航行下去的一望无际的水面说：“我们一直走，一直走，重回黄金港！” 菲尔明娜·达萨浑身一震，因为她听出了昔日那个被圣神恩典照亮的声音。 …… “您认为我们这样来来回回的究竟走到什么时候？” 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以来的日日夜夜，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直都准备好了答案。 “一生一世。”他说。” 来源：许晓辉/新浪博客（作者曾就职于凡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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