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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画《罗伦赶考》

 wsyqn 2016-04-26

古人云:“求乎其上,得乎其中;求乎其中,得乎其下”。理想与实际一向有段距离。连环画至今未能与国(画)、版(画)、油(画)齐肩,不能光怪别人,或许与大多数作品只满足于表达情节,没有更高的追求有关吧。因此要紧的不是画种,而是质量。米开朗基罗说过:“在绘画上究竟是追求高级的领悟,还是满足于低级的领悟,两种抱负之间存在着极为明显的区别,这确实是事关重大”。我想,连环画即使是通俗读物,追求也还是高一点的好。

较之国画,连环画在理论方面几乎是空白。尽管有些具体的近似经验的理论,有时会成为约束人的条条框框,但毕竟没有正确的理论是难以实现自我认识和自我超越的。如果说连环画中的“做戏”和情节是观察力、想象力的体现,那么作品质量的提高,只有依赖理论的指导和思维的开华了。既然中国画的手卷是连环画的前身,那么,用国画的理论来指导连环画的创作,就显得不仅必要,而且自然了。基于此,我在创作《罗伦赶考》时,除了把握住连环画的基本特性——画面的连续性和幅与幅之间的互相制约性外,便尽可能地把它当作国画的白描来画。

一张画,只是表现一个静止的瞬间,实在地说,所表达的东西是极其有限的。之所以有的画会成为经久不衰的珍品,倒不一定是作品的内涵真的如何了不得,而是作者带着情感,真诚地为观者提供了足以勾起联想的条件。仅此而已。

中国画论要求作品能看到无形之形,听到无声之声,恐怕也是这个用意吧。《罗伦赶考》第七幅,借一弯月亮,空荡无人的石板桥,以及远处沉睡的村镇来造成静,只让主仆两人催马赶路,企图让读者联想到夜深人静,马踏石板的清晰声响,以求无声之声;第八幅,通过主妇腕上缺一镯,侍女掀帘携盆而进,表示已将手镯连水拨掉,至于怎样泼,或者手镯泼到地下为何未发现,则让读者去想象,这算不算在求无形之形呢?诚然,如果对“无声之声”、“无形之形”的理解仅仅限于此,那似乎过分狭隘了。应当说它的容量很广、很深。可能“意境”才是它的主要内容。意境是既借画面具体景物表现,又超乎视觉画面之外的一种感受。第二幅,以低垂的柳枝,茂盛的花叶,离鞍步行作扑蝶状且兴致很高的秀才,企图造成一种平和、暖暖的春意。

一张画,如果经过摆布可以用照相机摄得,那就没有画的必要。我不是在指责什么,只是想说,绘画不能也不应该有另外一种替代的形式。替代意味着重复,艺术上的重复就是消亡。

平凡和自然固然好,但“平凡的生活到底是平凡的,只有靠艺术表现才能使之动人……”。自然的东西虽不依赖一鸣惊人的方式,但实际上,视觉艺术是一刻也不能脱离表现形式的。所谓风格、气质、意境、格调等等,无不依赖表现形式来体现。如果说,唯形式而形式有可能使研究走进死胡同,那么,唯恐有“雕琢气”而避形式不谈,只能导致作品的平庸。

连环画是文字与绘画有机结合的产物,因此,其表现形式不仅会不自觉地受到作者本人的气质、修养和近乎顽固的偏爱的制约,还必须自觉地接受所要表现的题材的制约。不同于独幅画的是:在连环画创作上,任何一种脱离内容的形式都是肤浅和虚假的。《罗伦赶考》是一部美的颂歌,而主角又是文人秀才,从内容和主角来看,与我所偏爱的古典风格的写实手法及自身气质都很接近,因此画起来较为顺手。我深深感到,能找到一个对路子的题材,无论从作者角度,还是从作品和出版者角度来看,都是一种幸运。

同题材一样,归根求源表现形式也是出自对生活的提炼。在创作谈论中,几乎每个作者都表述了对生活的认识和感情,而且一再强调要深入、再深入。库尔贝也说“画我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连环画作者怎么办?若遇到古典的题材,又如何深入生活?难道历史也能倒转?我以为借鉴和想象对一个作者来说同样是很重要的。没有生活的画家难免产生连本人也不激动的向壁虚造;那么,缺乏借鉴和想象能力的画家,只能从生活中辑要,甚至只能依据照片罗列,即便不为平庸,却也难以称得上优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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