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历史系) 摘要:宁波镜川杨氏明时逐渐成为地方望族,开始注重宗族管理和宗谱的兴修,以后屡有编纂,直到1943年。目前,天一阁收藏清代及民国四个版本的《镜川杨氏宗谱》,即乾隆《镜川杨氏宗谱》(1795)、道光《镜川杨氏宗谱》(1845)、光绪《镜川杨氏宗谱》(1884)、民国《镜川杨氏宗谱》(1943)。家谱版本的变化,表现为内容的增加,越晚越详细,所以,最有价值的当属民国《镜川杨氏宗谱》。文章对镜川杨氏明、清、民国三个时期的家谱编纂状况作了全面的分析,从中可见宗谱编纂与家族发展间的关联度。 关键词 引言 镜川杨氏之祖辈由华阴而南闽,由南闽而钱塘,由钱塘而姑苏。北宋真宗景德二年(1005),苏州人杨厚为鄞县教官,从此定居于鄞县十八都青山之长河港口。三世祖杨仁英、杨仁爽。北宋后期,杨仁爽(1040-1107)迁居鄞县西南部的光同乡仲夏里(今鄞州区石凑蜩萆纾为镜川杨氏的肇基始祖。杨仁爽生二子,其长子杨颙(1058-1117)居杨家堍,为东杨;次子杨硕(1061-1127)居樟树下,为西杨。杨硕一个儿子迁周家桥,即为中杨。有元一代,镜川杨氏无人为官,但形成了诗书传家的优良传统。至明中叶,镜川杨氏宗族繁衍昌盛,人才辈出,“一门三部尚书”,名赫于时。这个家族自明开始即编纂家谱,以后屡有编纂,直到1943年。目前天一阁尚收藏清代及民国四个版本的《镜川杨氏宗谱》,这为宁波杨氏家族与学术的研究提供了第一手资料。本文拟对镜川杨氏明、清、民国三个时期的家谱编纂状况作一分析,以见宗谱编纂与家族发展间的关联度。 一、明代的杨氏族谱编纂 杨起汶(1349—1420)编修镜川族谱,时间当在洪武二十九年(1396),时为48岁。杨起汶“临终,以谱稿命其子(杨)范修之,以继其志”[2]。不过,承父命继修的杨范(1375—1452),直到20年以后的正统九年(1444)70岁时才着手抄录旧谱。杨范仅在其父谱稿的基础上作了一些修订。杨守陈(1425-1489)后,镜川杨氏“两世六科进士,一门三部尚书”,甚是显赫,续修族谱之事逐步提上议事日程。到了弘治元年(1488),杨守陈病休,得有余暇,决意重修宗谱。先重定了族谱的义例,新增“学习存良,大期光允,宗土鼎新,完各振起”16个字辈。杨守陈之后,续修宗谱的是杨守随(1435-1519)。从有关情况来看,此谱没有刊刻,只有抄本流传,自然可以随时修订。正德二年,是杨守随最后的修定时间。 正德四年(1509),杨守阯(1436-1512)复续补。杨守阯谱序称“自宋元来,祖宗积德数百年,发越至是,不有家乘,何以新前闻而启后闻乎?予乃因侍 郎府君(杨范)旧编谱编,参以文懿公重定义例,葺录成编,而刻之以传后人”[3]。这里没有提到杨守随续修之事,可能是他们三兄弟做的是前后相续工作。由“刻之以传后人”可知,《镜川杨氏宗谱》正式有了刻本,这是镜川杨氏修谱史上的一大转折点。正德以后,又经过了几次续修。 明代的《镜川杨氏宗谱》刊本,早在清代中叶就已经不存于世。幸《凡例》分别注明不同凡例的时代,又杨美沅《杨氏谱原序》及其他序也有所交待,让我们可以对明代《镜川杨氏宗谱》的有关书写原则有所了解。 二、清代的宗谱编纂 清初,杨氏有续修之举。“明季,宗绪中圮”[4],由此可知,由于杨氏的衰落,宗谱编纂也有上百年没有续修。“宏光元年乙酉(1645),历百有三十七年,德周、秉鼐、文瓒三公同志共修。适遇国运迁移,未及告成,所有辑稿十有五六。其《世录》一本,因式清公取去,失于火。数百年之家宝,弃于一旦。”[5]杨德周(1579-1648),杨守阯曾孙,南明隆武二年升尚宝司卿。 到清乾隆年间,《镜川杨氏宗谱》刊本已不存,仅有杨秉鼐所作之稿本,杨伟英(1754-1821)所藏其曾祖杨式传手录的几卷谱序、世系[6]。“百余年来,文献复有凌夷之慨,若皆袖手睨其旁而不之顾,将使教化衰,风俗偷,纲常弛,名教坠,奚以正宗绪而序人伦乎?”[7]宗谱重修之任,到了乾隆末年,终于提上议事日程。 1、乾隆《镜川杨氏宗谱》 乾隆末年,完成杨氏宗谱重修任务的是杨永赞。 杨永赞(1732-1795年以后),字与参,号飞涛,又号寄园,也作淇园。杨永赞能传家学,但屡试不中,年未三十,为师乡里,“弟子著籍者至数十人”[8]。乾隆三十六年(1771),“始出一房”。乾隆四十四年(1779),“又出房,几获售矣,而皆不遇。”[9]。作为家族中的文化人,杨永赞续修家谱的使命感非常强调。“世愈远则考覈难,数十年来,寝食不輟想者,曰谱不得修,为我一生抱憾事。”[10]杨永赞发现,“我杨氏宗谱已失,间有草本,多属零落,否则亦舛误” [11]。为此,自乾隆四十七年(1782)以后,杨永赞注意材料的搜集。“故凡所到处,必询其所藏旧谱请读焉。”包括唐之《大同谱》,宋之《流芳谱》及明之《青山谱》、《夏凉谱》、《斗门谱》、《湖后谱》、《梁桥谱》。“遍查各房《世纪》,至今未获定本。旧岁秋,得秉鼐公所作稿本于孝友之手,虽缺略未全,尚可稍稍补辑,而敬纪其略。”[12]考杨永赞序作于乾隆六十年(1795),则“旧岁秋”应是乾隆五十九年(1794)。“孝友”指杨孝友(1737—1799),字大训。由此可知,杨秉鼐谱稿的重获,直接促成了此次宗谱的重修。 有人对杨永赞说:“修谱易有过,子宜勿为也。”杨永赞回答说:“吾尽吾心而已,有过与否,所勿计也。故每有未立传而急补者,有既立传而仍删者。向各房查系,并有至十数往还而不怠者,可谓尽心矣。夫百口之家,更十余稔,而偻数其人,多有遗忘者,况网罗四方百代之族耶?镜川一支,考覈务严。他如支分派远,未及详载,非遗忘也,盖将阙以有待也。然则有过之名,不容受也,亦不必辞耳。”[13]由此可知,杨永赞修谱的决心非常强。 乾隆五十六年(1791)春,60岁的杨永赞“谋诸宗族,猛勇抄此”。至乾隆五十九年(1794)冬,“稿成”。[14]乾隆六十年正式刊刻。前后经过了十多年时间。乾隆《镜川杨氏宗谱》,封面题“四知堂藏本”,内文题报本堂木活字本,六卷,四册,现惟天一阁收藏一部。这部族谱是镜川杨氏现存最早的版本,后世族谱的续修皆以此为本。杨永赞等在镜川谱几乎散失殆尽的情况下,克服各种苦难,终完成族谱创修之大业,“以一身当百有四十余年之中,绝网罗故系,采辑旧闻,久乃告成,厥功非小”[15],实在不愧于先祖,功在千秋。 杨永赞重修《镜川杨氏宗谱》,主要参照了邻村的《槎湖张氏谱》。乾隆本《镜川杨氏宗谱》分上中下三卷,除序和义例,共有21类,分别是地图,氏原、卜籍、家范、行第、世系、宠命、仕宦、科贡、庠俊、吏椽、处士、阃行、宗公、寿考、第宅、祠墓、著述、辨疑、守谱、题跋后序。这次家谱的编纂更加严谨、求实。如新增凡例言“我族厚公自苏迁鄞,宗谱当以厚公系世。而旧谱必自康国公、砺公始者,不欲迁其祖父也。今定以厚公为一世肇基之祖,再追叙康国公祖父两代连厚公,仍以五代起世。自厚公以前,则为占籍姑苏之远祖,使后人知世次所由起,而源流亦易明云”[16]。杨永赞等认为杨厚才是镜川杨氏的肇基始祖,而杨康国、杨砺等只能算是远祖,其求实之态度可见一二。 宗谱靠修,也要靠传承。乾隆本《镜川杨氏宗谱》对于守谱有着严格的规定。其一,守谱乃是宗族事之大者,不可有半点疏忽,“子孙而不知守其谱,是忘乎其先也”[17]。其二,镜川之所以散佚,是跟守谱不得法有密切的关系,断不可重蹈覆辙,“欲垂永久而勿失,则必慎所守也” [18]。族谱分管何处皆于谱中书写明晰,以防日久遗失。且提出了几种具体的守谱方法。此外,还收录诸家守谱条例,有《引证守谱条例》,以供子孙参考。乾隆本《镜川杨氏宗谱》有《辨疑》一卷,史料价值更是弥足珍贵。《辨疑》一卷是宗谱编纂者对旧谱的辩证,这是研究镜川杨氏历史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些,很多信息难以得到考究或佐证。 2、道光《镜川杨氏宗谱》 时至道光年间,距乾隆末修谱已经有四十余年,于是杨氏家族中有识之士提出续修族谱。道光二十一年(1841),仁房杨伟灿、澄川房杨学载倡议续修家谱,邀宗人在镜川里开会,商议开局修谱之事。“旋遭夷扰,中止”[19]。所谓“夷扰”,指第一次鸦片战争,这年十月,宁波城陷,也致使修谱活动一度中断。 鸦片战争结束后,杨益宝再度倡议修谱。杨益宝(1760-1848),字嘉善,号稼船。杨守阯十世孙,家居桂芳桥(今宁波梅园小区内)。乾隆三十九年(1774)十五岁,“家道素约,食指复繁”,其父命其“废学,客缑城”。缑城是宁海别名。所谓“客”,实是做生意。“翁先年客宁海贸易,以信行著闻。”[20]“操筹之暇,每以定省疏旷为憾。”嘉庆四年(1799)四十岁后,归家主持家政。杨益宝膝下无子,其子杨伟儒是为兄弟之过继。杨益宝家财颇丰,嘉庆三年(1798),“倡捐白金二百两”[21],建世德堂,以合祀杨范以下列祖。嘉庆十年(1805),斥资重修碧川公精舍,修葺碧川公影堂,对宗族事务十分热心。他认为:“夫谱者,属也,谓世数之周普也。谱者,属也,谓人生相系属也。宗谱自修于乾隆年间,迄今阅一世有余。而数千家之生人,蛰蛰绵绵,蕃衍莫叙。倘不及时,而敬宗收族,廓前谱而大同之,将创议于前者,其志不遂,而何以告成功,以昭祖宗之美,而纪子孙之盛耶?”[22]家族之繁衍当为续。经过长期的查阅,发现前修之谱有一些不足之处有待修正。 杨益宝虽有续修之倡,捐资之举,然毕竟年事已高,经族人商议,这次主修的使命落到杨学载身上。杨学载(1790-1849),字笔言,号碧厓,又号东桥,郡增广生。这次续修,有明确分工负责机制。“世系俱各房主事者查明,……倘有遗漏,责有攸归。”[23]这一机制使得分工明确,责有专属,减少了讹误的发生,这在后来的几次续修中成为惯例。 这次修谱,也得到了杨益宝儿子杨伟儒的全力赞助。杨伟儒不仅出资,而且承担了碧川房派的支谱的编纂工作。全部工作,花费了六个月时间。这段材料是研究宗谱编纂与刊刻的第一手资料,十分重要。 道光《镜川杨氏宗谱》,报本堂木活字本,二十六卷。此版本宗谱印刷了28部,现惟天一阁收藏一部。 此次编撰,分氏原、卜籍、地图、行次、家训、世系、仕宦、宠命、科贡、庠俊、吏椽、处士、宗公、寿考、轶传、阃范、第宅、祠墓、著述、祠典、辨疑、集证、旧谱序源、采访录存、谨守家乘、补序题跋,共26类。增《佚传》一卷,《祀典附遗藏》一卷,《集证》一卷,《旧谱序源》一卷,《采访录存》一卷。 杨学载辨析了宗谱创修与继修之异同,而强调继修之难。“或谓宗谱在创而修之者能耳,而继而重修之者殊易。不知创修者,汇先世遗编,条序而鳞次之,至无所证据,曰以俟后人再订,是盖深望与。继修者虽有全帙可凭,而每卷每篇,疑信相参,欲求先世遗编,十不得一二焉。传记之矛盾,世系之龃龉,科贡仕宦之无征,祠墓第宅之不核,种种抵牾,心曷以安?故继修者较创修者为尤难。且夫散者而使之聚也,绝者而使之续也,亡者而使之存也,略者而使之详也,非修谱之常经乎?岂攀援附会得以了厥事哉?”[24] 道光《镜川杨氏宗谱》的特点是考订精详。“锦心铁手,殚力纂修,仿史氏之体裁,补宗牒之阙漏,正误刊谬,考订详明。五阅春秋,始克告峻,而规模更见完备焉。”[25] 3、光绪《镜川杨氏宗谱》 光绪初年,距道光修谱又有近四十年,杨氏续修族谱再次提上议程。杨习梴《重修宗谱序》称:“至今一世有余,子孙繁衍,虽昭穆攸分,而近世生卒配葬事多未曾入谱。且有出居于外者,……或迁居于外,或散居于城中,未能详悉。若不及时重修,其远出者固恐日久难稽其世系,而在近居者亦将有遗漏之虞,非所以追远睦族也。”[26]杨存本《重修宗谱序》言:“迄今阅年四十,汇议续修。荷蒙列祖神灵,同宗欣然,咸有是志。特翻阅旧谱,章程条目虽立于前,祖德宗功虽表其美,而子侄之繁衍,支派之浩瀚,迁徙散处之纷纭,盛于今而胜于昔也。使非勤于访问,详为稽查,必至谬误遗漏,愈久愈失,其何以承先而启后乎?”[27]可见,经过四十年的发展,杨氏人多支繁,迫切需要重修家谱。 光绪八年(1882)四月,杨习龄(1811—1882)、杨习祚(1868—1900)与杨习梴商议续修,取得堂叔杨学沚、杨学济、族叔杨学政的支持,同往东、西杨村,会同公议。大家踊跃支持。[28] 这次宗谱的纂修,经过了支谱与总谱两个阶段。“特族大支繁,经费浩大,一时不能汇同,请宗幹等自举,采访各房支谱,先行纂修。”[29]经宗族商议,由杨习梴、杨习镜、杨存本三人担任主修之职。 杨习梴(1853-1916),学名开祺,字景松,号忠栻。杨习镜(1850-1890),字迁范,号虚堂,庠生,享年41岁。[30]杨存本(1835-1907),一名力田,学名世友,字立生,号律笙,别号筱岩,国学生,例封征仕郎。 经过二年余的努力,到光绪十年(1884)春,各支谱完成。期间,杨学政、杨学济、杨习龄相继离世,杨习梴“虽有志协修而力不足” [31]。在最后汇总阶段,杨习镜(1816-1879)承担了主编任务。“幸西杨房长伟铨公议定协修”[32],此谱得成。杨伟铨“魁梧其貌,旷达其胸”[33],对宗族事务十分热心,此次续修家谱用力颇多。此次修谱经费,按照人口捐款。“仍照前例,设局于风堋新庙,汇合支谱,再行检阅,以付枣梨。”[34]四月开工,八月刊刻完成。光绪《镜川杨氏宗谱》,分教堂木活字本,二十六卷。此版本宗谱印刷了22部,现唯天一阁收藏一部。 根据社会习俗的变化,光绪本《镜川杨氏宗谱》有几点具体的变更。如“古无冥配礼,今冥配甚多,且有以夭殇冥配者。公议未十六岁者,虽配不书;已十六岁者,书冥配某氏,不详生卒,而亦不得立继”[35]。冥配,又叫阴婚或冥婚,即是将已死男女配成夫妇,汉代之前即已出现。有清一代,随着贞节观念的加深,冥配的习俗盛行,此次续修,对于是否入谱,做了明确的规定。再如针对当时娶典妇的现象较为普遍,“议以典妇生子,书典某氏,削其生卒,未生子者不书,惟贫乏不能娶而以典妇为原配者,只书典某氏。若典有夫之妇,虽生子不书。其子有出典于人者,作改适论。”对于典妇是否入谱,如何书写,都很是明晰。另外,考虑前谱可能混淆生卒无考与改适之人,“明书改适,再削生卒,以杜混淆”[36]。 三、民国的宗谱编纂 1、民国四年《镜川杨氏宗谱》 进入民国新时代以后,又有近三十年时间,杨氏考虑重修宗谱。“迄今又阅一世,续修之议,怦然以动。进商同族,欣然乐从。”[37]这次修谱,是杨存淇首先提出的。“偶阅报章,见政府有修史之令,而家乘思想,不禁怦然发生。屈指三十年,正在大修之例。爰偕族叔,发起续修。谋及同宗,极形踊跃。”[38]所谓修史,是指民国三年修《清史稿》。民国三年(1914),杨习蓥、杨习梴(1853-1916)、杨习仕、杨存宝(1877-1937)、杨存淇发起续修,杨习梴督修。杨习仕(1879-1938),字馥茆,号勉斋,别号梅庭,又号翔圃居士。续增凡例六条。至民国四年季秋,宗谱成稿。“我宗谱自甲寅以重修以来,越明年而告成。两载之间,采访者严行审查,广为搜罗,积几许奔走力。校对者考订同异,厘正得失,积几许心目力。”[39]此谱应该刊刻过,惜今不传。 民国四年家谱续修人员分工有发起人、督修、协修、管理、总调查、参订、分采几类。与前谱相比,“管理”这一职位是新增的,体现了时代特色。 最值得注意的是,修谱后的民国五年十二月十五日,成立了修谱远虑会。这是一种民间基金会运作模式。 2、民国三十二年《镜川杨氏宗谱》 到了民国三十二年(1943),杨良善再次发起修谱活动,终得成功。这次修谱的总裁是杨存淇。杨存淇(1878-?),学名翊圣,字庆祺,号博济,又号菉园居士,别号钟英,晚号松庵道人。宁波师范学校毕业。家学之传承与新式学堂之教育使得杨存淇颇具才学。杨存淇是民国两次续修的中坚人物,两次参与编修,第二次担任大总裁。此前,杨存淇有过编撰族谱的实践。民国十年(1921),他为车氏编纂家谱,修成《山西运城绛县中林车氏支谱》,顺德堂木刻活字本,5册,十四卷,现藏于国家图书馆。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杨存淇才被族人推举为修谱总裁。修谱之时,杨存淇66岁,“年逾花甲,心甚惮烦,再三固辞,终不获命。不得已,强膺斯任” [40]。此后的1948年,杨存淇纂修《浙江鄞县蕙江何氏宗谱》,木活字本,五册,十二卷,首一卷末一卷,现藏于上海图书馆。此后活动不详,估计卒于50年代左右。 民国修谱带有时代的特色,内容上也有所变化。 1943年续修的分工更加具体,有发起人、大总裁、监督、总办、协办、经济、会计、管理、校对、采访等,这完全是一套现代的分工机制。大总裁就是之前的主修人,又新增经济、会计两项。 这次修谱经费,主要来源有二,一是远虑会,二是杨芬荣(1906-?)的垫支。 民国《镜川杨氏宗谱》,分教堂木活字本,十三册,二十七卷。现唯天一阁收藏一部。 民国《镜川杨氏宗谱》,随着时代的发展,内容也在变化。如“科举停后,士子皆由学校出身,凡中学、大学、留学毕业者,宜分别书之,所以重儒也”[41]。杨氏对入谱的规定有很大程度的放松,首次允许螟蛉(即义子)入谱,有《闰谱》一卷。“螟蛉,异姓,旧例不准入谱,恐其紊乱宗支也。今虽公决开例,仍不使混入正派,另立闰谱一本,名曰《似续谱》。各房若有义子,第一次附录闰谱,有产者须捐助二成,无产者至少捐助十元,缴与修谱总会。”[42]又称“螟蛉异派,不得为宗族房长,亦不得举为总干事,以防牵掣本支,侵夺权利”。由此可见,虽然螟蛉得以入谱,但有严格的附加条件。不过,对典妇的规定仍很严格,“如有误取同族醮妇,或误取同族女子,当直书不讳,贬为侧室某氏。若误取同族同村典妇,并将其生卒年削去”[43]。这种观念,反映了宗族制度中的强调血缘性原则。义子是进来的儿子,当然可以松一点,但如果是典妻或娶同族女子,则是严格禁止的。 不过,联宗是一件非常谨慎的事。“修谱以惇宗收族为第一义。真同族者,不令散为异族,可宗联者,必使集合归宗。……不可祖而祖之,是谓诬祖,诬祖者不祥。”[44] 四、小结 宁波镜川杨氏元明时逐渐成为地方望族,开始注重宗族管理和宗谱的兴修。“谱之于人所系甚大,岂庸直视为虚文而已哉?”[45]从元代杨子杞拟定字辈,到明代镜川谱的续修,再到清代、民国几部家谱的兴修,使得镜川杨氏的历史得以存于历史之长河。“迄今数十传,得以考世系、序昭穆者,独赖有谱之存” [46]。因为自明朝即开始修宗谱,所以,这个家族的系谱比较清楚,尤其是西杨一系,年月清楚。西杨多做官,东杨多木匠,故宗谱之修,以西杨编纂宗谱为主,东杨辅之。 纵观《镜川杨氏宗谱》几次续修历程,大体上相当严谨,力求真实,对修谱、续谱、守谱皆有一套严格的规范。在具体的编纂过程中,始终坚持不妄书的原则。联谱、入谱有着严格的规定,如果难以理出脉落,即使极有名望,也拒绝联通谱。杨氏家族在编纂家谱前都会对各个支派的脉络进行考订,《采访录存》就是考察的记录。例如“状元守勤公家祠与慈湖宗祠联埭各祖其祖,其行次与吾宗不侔”[47]。于是亦是排斥于谱外。对于续谱,杨氏宗谱中也有详细的论述,前谱要好好收藏,这是续谱的底本。杨氏宗谱每经一次重修,都是博参详考,几易其稿,基本上都会在原有的基础有所提高。对于守谱,《镜川杨氏宗谱》特辟一卷《谨守家乘》,以作守谱之规章。《谨守家乘》的规定非常之详细,亦是相当之严格。《镜川杨氏宗谱》的记载较为可信,尤其是明清二朝,实乃家族史研究的重要史料之一。 杨氏有续修宗谱时间规定,“或以三四十年为度,或以五六十年为度,惟在有志者时……按谱而继绳之,为增为删,博考详稽,光我家乘”[48]。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传统,应该继承,可惜20世纪50年代以后丢失了这个传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