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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海厦：没错，现在的中医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想法是很不正确的想法。他们也奉张仲景为“医圣”，可是他们不会去用里面的方子，因为他们太多的顾虑，听信了一些谣言，而且还几代传下来的，这个老师傅传下来，他这个老师傅说我就亲眼看过人家吃麻黄桂枝吃得死掉了。还吃大黄芒硝，下痢不止死掉，所以这个药不能用。实际上这是断章取义，你不能说几句话，就把它前面全部打翻掉，前面的功劳全部打翻掉。你要善用桂枝，善用大黄，善用芒硝，善用麻黄。你要会善用它的话，这个不是强攻的药，而是当病人需要这个药物的时候，你开对症，病人会恢复的非常快。所以这个药对那个病人来说它就是补药。那你如果开的不对症，病人病情没有改善，你一直用温病派的药，没有把这个邪排出体外，而用一种滋阴的方式，或者是用凉药，寒凉的药，来去一些湿热的病，实际上病根并没有去掉。那病人吃吃吃，感觉有效，感觉又没效，有的时候好一点，有的时候又没好一点。其实，有的时候的好坏呢，实际上是根据当时的节气的改变。比如说，我们《易经》里面有五的数字极限，比如说我们有六个爻。什么叫五个数字极限？比如说寒冷，现在下雪，再寒一定超不过五天，到第六天一定会回春；再热也不会超过五天，第六天一定会凉下来。所以数都不超过六。 梁冬：那《易经》里面就这样嘛，六爻嘛，对不对？ 倪海厦：对，就六爻，就这个意思。所以五是一个极数。当他的身体的第二个阶段，他症状会缓解，缓解了以后，可能会进入病情，进入别的脏腑之前呢，会有一段缓解的时间。那时候他吃着温病的药，他觉得不错啊。等到又缓解，那个病情又移转到别的经络的时候，或者别的脏腑的时候，那病就出来了。病出来了以后，觉得身体又不好了，又是另外一个病，所以看不到真正的效果，那病人也不知道。这个是病情在持续在变症，在改变，一直在往身体里面去侵犯。那医师认为：你看，吃了我的药，第五天、第六天以后，病人好很多了，代表这个药有效。然后，后来这样病人便秘了，或者是什么，可能是另外一个原因造成的。并没有深入地去追寻它，也没有依据，如果用我们经方的辨证法，我们就可以很明确的，按照病人陈述的症状，而知道病在哪个地方。比如说病人来初诊的时候，我们知道病人一出汗，你的病是在表，在皮肤表面上。症状都是在表，那我们用发表的药。如果病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怎么样呢？那时候问病人的症状，那当时的症状是这几种症状，那可能一个礼拜以前，它还是表症，到现在才来的话，他的症状出来，已经到里症。那里症可能走到内脏去了，或者还在“三焦”这个系统里面，或者在脏腑之间游走。那我们可以从这些身体上发生出来的一些症状，来判定你现在的疾病在哪个地方。所以我们可以推理回去，认为你一个礼拜以前你是怎么样子。 梁冬：好，我们刚才先讲了倪师学医的过程，就说您在台湾，刚刚开始学医，后来学的是经方派，和当时主流的那种温病派呢，不太一致。你也发现了这个经方派，在治疗上、效果上更加摧枯拉朽一些，温病派，更温和一些，变成了是有一种也治不死人，也治不好人的那么一种状况。后来呢？那后来你怎么又去美国了呢？ 倪海厦：后来我们家移民到美国，开始发展另外一番事业。所以我在美国开始落地生根，就开始行医了。 梁冬：在美国，我最近碰到好几个人都有这样一个现象。包括田大夫，包括徐文兵老师，他们都说在美国，它也没有那么多限制，不是说你一定要用温病派，但是它有这样一个限制，你是中医你就不能开西药。 倪海厦：对。 梁冬：所以，反而市场呢，他会有个选择。 倪海厦：对，在美国，我讲一句很凭良心的话，也是很难过的话，真正发扬中医，真正地在赞成中医的是美国人——老外。 梁冬：哦，此话怎讲？这话有点猛哦？ 倪海厦：我们在国外，老外找我们看病，我就问他们说：“你为什么找我来看病呢？你这个病为什么不去吃西药？”他：“My doctor told me.”——我的医生叫我来看你。“为什么？”“你五千年的文化，must be something good.”一定有好的东西在里面。然后，美国的医师——西医都是：“why not!”为什么不要用？能对你好为什么不用？那中国人呢，懂一点当归，懂一点黄芪，懂一点生姜，懂一点红枣……他就认为说：“我懂中医了，中医算个什么！”所以到美国呢，一般的在海外的华人他们认为，要加入美国主流的社会，就要跟他们有同样的东西。他们吃什么止痛药，吃什么感冒药，吃什么抗生素……他们就按照他们这个话做，认为这个才是先进。 梁冬：对。 倪海厦：然后，反而排斥我们中医。“中医，我懂啊！我怎么会不懂？”实际上，你懂什么？你告诉我！ 梁冬：就说，美国的华人去学西医去了…… 倪海厦：没错。 梁冬：而美国人，本土白人来吃中药了。 倪海厦：对，你到美国的华人家里面去看，很多一大堆的抗生素，止痛药，在家里面，还有一些很多的那种维它命，什么都是美国人的东西。美国人怎么样做，他们都是对的！尤其很多华人呢，去给西医看的时候，那真的是，低声下气，毕恭毕敬的，在医生的诊疗间里面，大声话都不敢讲一声。来看中医的时候就不是这个样子，“我是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给我打折扣……你怎么怎么样？”还要叫我们怎么做！还要要求我们怎么做。这种状况，我们在国外，碰到很多。不单单是我一个，我相信，在海外工作的华人，当中医的，都会面临到这个问题。外国人非常喜欢中医。 梁冬：那是不是因为他们不懂呢？ 倪海厦：不是！外国人喜欢中医，主要原因是，老外，因为他们，看到美国立国两百年，所有的西药用得很多，他们已经真正地饱受药害——西药的药害。然后，很多的手术啊，很多造成不可逆的原因，比如说手术，你说：“哎呀，我真的后悔动了个手术！”那你想回到以前，没有办法了，那是不可逆的动作。还有一些呢，中国人——在海外的中国人，他们一般看的中文电视台，或者听中文广播电台，看看中文的报纸，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美国的新闻，并不会真的去看美国的新闻，没有那么强的英文底子。你如果去看美国的新闻，每天看美国的新闻，你会发觉到，每天，这些美国的新闻记者都在骂西医，从来没有一个骂中医，都讲中医好，都在骂西医。 梁冬：呵呵，这个很有趣！ 倪海厦：就包括千禧年那时候。过去一百年，美国那个CNN的记者啊，他们就总结：我们美国现在面临，这一百年到两千年，千禧年，我们现在有五大问题没有解决。第一个是什么劳工问题啊，其它不要讲，他讲的第五个问题，他说，最可恶的就是，我们的阿斯匹林，Aspirin在我们国家用过，超过一百年，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有美国的科学家，还不了解Aspirin里面的到底真正的功效，到底真正的它那个问题在哪里？有没有负作用？还不是很了解。而我们已经用了一百多年了。所以，老百姓吸收的讯息，都是西药都是负面的。每天出什么问题，那个药怎么样的……所以，老百姓对西药非常地了解。但是中国人呢，“只要西洋，美国人讲的，医生都是对的，怎么会错呢？”他就不去抱任何的怀疑态度。 梁冬：你是说在美国的中国人？ 倪海厦：在美国的中国人，美国的华人。他不会去看ACC呀，美国很有名的一些新闻报道，他不会去看的。所以，他对西药并不是很了解。不是很了解的状态之下，他就去，为什么他就相信西药？因为他认为西药是科学的嘛，中医不科学，中医都是那个老中医在里面，然后，诊所里面脏兮兮的，什么什么，然后那个用药，自己开的处方，而这些处方，什么当归，黄芪，能治病吗？我得的是乳癌，我得的是肝癌！就用这种方式，他认为是这样子，他们的想法是这样子。所以，他们就按照西医的一般模式。然后看西医，比如说，在一个家庭聚会里面，可能说，有些邻居呀，西医的朋友，西方人的那些朋友来参加这个家庭的聚会，“哎哟，你在吃Tylenol，哎呀，我也在吃Tylenol”他们有共同的话题。表示他们这样子，我是美国人呢，我是融入主流的。但是呢，我们要找对的东西出来。现在，美国现在很大的问题啊，这个美国的医疗负担非常地严重，每年上billion，billion这种美金投下去，是个无底洞一样。美国如果医疗的问题不解决，这个无底洞不解决，美国国家永远是负债的。 梁冬：刚才倪老师讲到一个话题，在美国，他因为他的那个整个的医疗体制的矛盾也蛮尖锐的，也成为一个社会严重的负担。其实呢，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可以借由一个从海外回来的中医师的角度，来看待这个在我国当今发生的一些关于中医科学不科学的话题的研讨。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之前也提到这样的问题，很多朋友也在网上争论，中医到底科学不科学。我现在想说，今天请来一位在美国跟西医PK的，然后收了很多麻省和哈佛的研究生，学药物的这些研究生，然后了解整个西方的医药体系的一个中医师，那同时又懂中医，伤寒经方派的中医师，从他的角度来跟我们分享，中医到底科学，还是不科学。有请美国汉唐中医学院院长，加洲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倪海厦老师，和我们来分享这个中医到底科学不科学的观点。他站在一个，在美国纯中医的，看到那么多抗生素副作用的一个中医师，来跟我们分享。你在美国行医有二十年，差不多？ 倪海厦：对。 梁冬：在这个过程当中，你怎么看待西方的医学，和东方的中医之间的这种差异性，还有那个科学性的问题？ 倪海厦：如果我用我的角度来讲，大家会认为我比较不够客观。但我用外国人的角度来讲，我告诉大家跟各位听众，我在美国发生的事情。在我的诊所，很不凑巧，离美国太空中心——NASA（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这是太空中心，大概开车五分钟就到了。所以，全世界离Florida太空中心最近的中医诊所，就是我开的诊所。所以，我的病人，很多都是在NASA里面做工程师的。所以，你想想看，那你觉得美国的NASA是科学，还是科技呢？ 梁冬：应该算是科学，科技了吧？ 倪海厦：科技，好。可是美国人对科学，科技的定义，搞得非常清楚。 梁冬：科学和科技不一样？ 倪海厦：不一样。科学，科技的英文字就不一样。英文字的科技是Technology，科学是Science。那科技的东西，就是要很多的仪器，很多的，日新月异，要更新的。所以，整个太空中心呢，是全世界最高科技的中心。科学，是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梁冬：科学是不存在的东西？ 倪海厦：对。科学家，科学的观念是这样子。所谓不存在是什么呀？它是一个定律，假设，验证，跟结果。比如说，弗兰克林，他认为有电存在，他是假设有电存在，我再去验证，他就在那个暴风雨的时候，雷电交加的时候，他在放风筝。那旁边邻居就说，这个小孩子，神经病，一定有神经病，雷电交加之下，他在放风筝，他就是假设有电存在，他要去验证，结果，他被电到，证实确实有电存在。所以，真正的科学家，都是经过一个假设，验证结果，能够通过这个验证的结果，叫做科学证据。我假设西医是对的。你乳癌，就给她开刀，化疗，你就验证，结果呢，病人死掉了。那个肝癌的，我假设你西医是对的。通过验证的结果呢，你就做栓塞呀，做开刀呀，开完刀看看肝癌的结果如何。我假设，你西医讲胰脏癌是对的，给你去治疗啊。治疗以后呢？你觉得化疗，做什么很好呀，那结果呢，病人也死掉了。那请问你，你为什么不假设中医是对的呢？如果你真的是科学家，你用科学来说中医不科学的话，你不了解什么是科学。等于是说，你不了解“科学”这个名词的定义，你用“科技”的观点来确定我们，所以你是错误的，引用不对。所以，你要说，中医科不科学，你要假设中医是对的，让中医来验证，我们来看看结果。经过这三个步骤，叫做科学证据。那你去医院里面拿出来验血报告，检验报告，什么胆固醇很高，血糖很高……那是科技的证据，人家就化验你血糖嘛，放一些化学成份的东西在里面，把你血糖验出来，你的指数是多少，胆固醇是多少，验出来了，这是科技耶，这不是科学！那是Technology。所以，他验血糖的机器，每年都在更新换代，因为它是科技嘛。那如果科学的话，不需要，从头到尾就是不需要，因为科学已经是定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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