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简单的桌子上,每日盘坐于地面,我完成了一场私人的书写活动。那时候,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坐在电脑前,年轻,精力旺盛,或许是麻木,不知道疲累。思绪收不住的时候,写到零凌晨上床,是常有的事。 写完私人小书后,我约朋友去了中信广场一家咖啡馆聊天,冬天的阳光,非常饱满,照在身上,十分温暖。整个人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倾诉,觉得心轻松了很多。我们的周围人声不断,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声音了,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世界只有键盘敲打的声音,其余全是寂静无声。那个时候,似乎只有写,才能不那么惶恐地活下去。大段大段的时间都交给了书写,也完成了早期的阅读习惯,杂文、随笔、小说,也有哲学方面的书。我对物质的欲望和渴求嘎然而止。精神上的自由和愈疗,时刻被需要。所以,买书的钱,也是毫不吝啬,现在想来都可怕,每天醒来,床尾的小书架、地上和飘窗,堆积的都是一摞又一摞的书。我在深圳开始了漫长的文字历练,通过写作,也完成了早期的愈疗。内心从恐慌变得日渐平静。最轻松的时候,是偶尔见面几个老友,黄昏在楼下花园绕圈散步。没人太多的人、事可想。业余时光继续拿来写作,在一个公共平台,简短、随性的记录,全然来自内心,并没太多刻意想过抑或者要求写作如何如何。那些字,今天看,青涩、不成熟、弊端、问题与伤痕,充满了忧伤与倾诉。但它确实又像是我身体里结出的壳,曾经内心历史留下的印记,你无法抹掉它。我所能做的,只是通过后期不断的努力和职业训练去完善、弥补它。我不觉得世上,人所需要遵循完成的道,有捷径可走。我始终相信,某种职业化的训练,能弥补天生的不足与缺陷,它也能使你得到更多的挖掘与成长。而同时,还相信,文字本身流向的意义并不大,重要的是,因缘知遇的人,历经的事,是否都得到了蜕变。这样的过程,我保持卑微、恭敬的态度对待每一个开始和每一次结束,宛若仪式,我需要严肃对待。即便,岁月过往,流光过境,往事也难如烟云,但终归留得了一些事,几多人,也没虚度这么多年的陪伴,算是另一种幸运。完成早期的倾诉和愈疗,我决定离开深圳,来到北京。这期间,工作、陪伴孩子,写作的时间变得零碎。因为有了先前的铺垫,开始有所意识要求自己在清理内心,与之对话时,变得尽可能理性与克制。
成长有了分水岭,开始意识到好的写作需要克制,否则就成了情绪的宣泄;就如同好的文字是剔除了功利心,否则就成了利用的工具。 在北京,我曾经试图戒掉文字,长达一年多时间只字不写。试图远离它,是因为文字给内心带来倾诉的同时,亦承担了太多的冲突和质疑,及较量。这样的过程没有足够把控力,书写无疑是一场危险的游戏,容易让人沉溺,无法自救。但我发现,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直到一个冬天的下午,我脑海每天总是会被各种句子,意识、思维所占据,像潮水一样涌动,偶尔出门办事,也会因为想一个片段而走神。于是我开始做新的梳理与表述,并对自己有所要求。之后,大部分时间深居简出,写作的空间、内心与生活也都发生了变化,如同这个城市,较于先前,开始变得开阔、有力与厚实。阅读也开始由早期各种杂书,转变为禅宗、灵修、哲学与小众作者的书,有些可以反复阅读;有些晦涩难懂,理解多少有难度,但我也愿意去花时间,读一些看似无用的书。这样的阅读,感知内心明显得到了新的训练,思维重新构建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人认清自己所合适,需要时间和过程。所有的付出,只是为了更好的探索自己,承认局限。为此,我清楚了自己写作所探讨的方向与范围。在另一本新书及每日劳作中,所有内容的表达与阐述也变得有了定力,与人的心一道,规律,有所克制。有些字被反复拿来修改、敲定、审视,依旧没能觉得有多完美,但我足够有耐心去矫正自己的错误与不足。未来漫长,脚步不疾不徐。“写作有如钢筋建房,搭建骨架,导入混凝土,完成外观,最终呈现一个新的生命状态:房子。而文字的生命状态就是人本身因为思考呈现的命运脉象。”这段话被我抄写于笔记本。我所呈现的大抵也是这样的脉络。对生命也无所期待,也未曾预先想过要什么。但,人生的一场事故,让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文字选择了我,频繁打开一个固定的空白文档、填满它,周而复始,完成后,又是新的一天,注入无限的热情与精力,通过写作摆渡内心,也踏上了未知的旅行。
作者:蒋婵琴,关注生命实践、精神成长、觉察思省、窥破虚幻、沉静记录,只为完成内心的蜕变与成长。公号:落雪听禅(ID:luoxue_ting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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