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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陆觅情:远去的海韵(陆丰湖东)

 海陆丰文化遗产 2016-05-18


海陆觅情:远去的海韵(陆丰湖东)

我的家乡湖东,位于广东省东南部,是粤东一个沿海小区镇。
  大海,是我的故乡。从小生在海边,长在海边的我,自幼对家乡的大海有种妙不可言的眷恋与热爱。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家乡的许多图象版块都与海事息息相关……
  小时候我常住外婆家,外婆家依海傍水,屋前,是一条玉带似的长堤盘盛着一泓海水;屋后,是一处堆积着五彩缤纷海贝外衣的灰炭头;屋侧,是一条蜿蜒弯折长满蓝投树,通往牙溪村的泥沙小路。


陆丰湖东狮球王度假区

  外婆的家屋,是一幢竹筒式的复式楼房,坐落于滩涂边,周围被C字型的水域区包围着,庭院伸出水里,篱影疏疏。
  坐在阳台顶,能一览无遗观赏到对岸长湖村的袅袅吹烟和大小船只来往帆影,观潮起潮落,看日落日出。
  潮涨时,小鱼在屋前屋侧来回游曳,不停冒泡儿。潮退后,光秃秃的石礁露出水面,滩涂的水退得浅浅的,鱼虾、螃蟹在泥里钻来钻去,来回跳跃。我和弟弟表姐妹们常攀蓠越石而下,到滩里捕捉鱼虾、螃蟹和船蟑螂。弟弟特机灵,常会借来舅舅的壳斗(一种用网纱编织并用竹蔓绑制而成,用以筛捞海壳的物具)捞鱼。滩涂里的鱼很多,狗母鱼、翁鱼、赤涩鱼和乌鳗是常有的,各种虾蟹、蛏子、海蚌也不计其数。
  夏季时节,码头边的阴凉处搭着凉棚,三三两两,聚集着张莲补网,喝茶聊天,探讨渔讯的渔民兄弟们。那时“多少海里、海水”是他们惯用的名词。对于大人们热议的话题,我向来是置若妄闻,漠不关心的,这不仅因我不谙海事、不晓海理之故,更重要的是,这些话题远非我这个年幼孩童所关注和感兴趣的。在当时,真正能吸引我的是:对面码头的热闹与鱼虾的多少。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湖东海洋资源极其丰富。码头留给我的印象,历来都是人声沸腾、热热闹闹的。
  每天帆归之际,湖东海边人山人海,一片沸腾。男女老少,卷裤淌水,担莲的,挑鱼的,搬货的,你挤我挨,争先恐后。那时渔船捕的鱼类很多,有深海包帆船的巴浪鱼、红鱼、“那歌”,有中海机力艇的马鲛、鳗鱼、刺壳,还有浅海船生产的“胎鱼”、“飞迹”及各种虾蟹蚌贝等。
  人们纷纷将海货挑上码头后,进行分门别类,然后换大筐(当时称为水产筐)挑到水产站上缴。水产筐很大,每只能装一百多斤鱼,二人共挑都显沉重重的。一筐筐,一箩箩,在水产站门口,堆积如山。
  改革开放前,湖东的渔讯虽好,但由于体制问题,渔船生产的鱼货都得上缴水产站,然后由水产站按比例倒拨还渔船,因此渔民得到的、赖以生存的鱼货少得可怜,生活并不宽裕。鱼货既然是公家财产,那么渔民每天捕回的鱼虾当然不能占为已有或私拿回家,否则便视同偷盗。倘如此,渔船便会遭渔队严厉的处罚和制裁。
  当时渔队为防止船员私藏鱼货,会隔三差五组织人员到码头、渔船进行“扫荡掠鱼”。“掠鱼”时,除对船舱、船舷、桅帆、莲网等每个角落进行清查搜索外,还对船员的饭桶、饭盆,乃至船员浑身上下都得搜个遍。因“掠鱼”事件,干部与船员发生冲突吵架,甚至大动干戈的事时有发生,船员的饭桶经常被强行搜查,桶内锅碗瓢碟等物撒满一地......
  小时候,我在外婆家的阳台顶,无数次亲睹对面码头的“掠鱼”事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教我刻骨铭心,莫名惊诧!于今想起,仍历历在目,倍感心酸!
  码头堤内的水域区是渔船出行和停泊之所,称为港口。平时,港口的海水满满的,蔚蓝蔚蓝,清澈如镜,一撮撮碧绿如丝的海藻在水里摇曳飘荡。堤坝台阶的最低处,偶有小鱼漫游,每每此时,我们孩子便会轻轻将小鱼捧在手心,装入瓶里……
  悠悠岁月,不经意间,一晃几十年了!如今行走海边,一切都已今非昔比,变了模样。
  码头堤内,垃圾堆积如山,恶臭阵阵。堤内海水早已干枯,裸露出一大片一大片黑乎乎的泥沙,海水已退溯至远处的海域区。港口内,包帆船、机力艇、机帆船等大型船只已不复存在,留下的那些小匹码浅海船只,三三两两,零零散散的搁停在浅滩里,像一群病老体弱的老人仍固守着退化秃败的空巢家园。码头堤坝,沆沆洼洼,几位沦陷处,因年久失修,路人行踏,已与陆地连成一片,变成了斜坡路。外婆屋外昔日C字型的水域区,也已被沙土填平,建成了密密匝匝的住宅区……
  镇区郊外,明显高楼多了,道路宽了,车辆密了。显然,镇里民生已大有改善,这无疑是件令人欣喜的事。但卑人在欣喜之余,又为家乡许多原始、珍贵、自然的东西在逐渐丢失、远去而深感痛惜。尤其是洋海自然环境,在日益经受大环境污染的挑战下,海洋资源业已严重枯歇,渔业走向衰亡似乎已是迟早之事。
  身为湖东一分子的我,面对诸状,在深感无奈和痛惜之际,唯以文字刻录,以留存家乡的一丝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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