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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耀文的诗：温暖之诗（组诗） 【作者简介】： 胡耀文，湖北大冶人，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大冶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青年诗人》《诗歌周刊》《诗歌月刊》《当代校园文学》《中国风》《五彩石》《桃源诗刊》《黄石日报》等报刊，有部分作品被收入多种选集，《桥》编辑部主任，著有诗集《聆听花开》。
母亲将棉絮拿到 门前井叉上翻晒的时候 冬阳刚从东边垴 探出头来。随后 她又将煤炭炉提到禾场边 升火：我听到她劈柴的响动 接着就有火苗迎风燃烧的 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 不久，鼎罐上的红苕就熟了
母亲做事的时候手脚很轻 她是个安静而整洁的人。 我惊异于贫穷和劳累并没有让母亲 抱怨什么,她总是忍受着 直到临终，她都以 平静的姿态面对一切 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诗 世界太大。因此，相遇不易。 作为一个写诗的动物 我只是把鸣叫写成了文字。 在春天，我写过桃红柳绿 也写过细雨轻扬；我还为烈日下的农夫 写过：“锄禾日当午……”之类的。
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诗？
我将秋天想象为丰饶的母亲，而冬天 那飘飘洒洒的白雪 是不是也和你一样纯洁？当我 掏出自己的内心，对比白雪的无瑕 我无限惭愧。
而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诗？
多少个寒冷的夜晚，我以诗取暖。 偶尔酩酊一次，和 天笑、佳禧、其猛等兄弟互诉衷肠： 我们有自己的大欢乐，也有 各自的小烦恼——人子啊！ 我们承受的一切 均有价可循，均不免 要用俗世的苦难来修饰 冠冕堂皇的借口。
而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诗？
——那就算了吧。抒情之人 有悲伤之命而 孤独之人却要学会享受孤独。 在这个红尘万丈的人间 你不看我的诗，是对的！ 遗 址 没有什么比一幢老屋的倒塌 更令人沮丧的了，尤其是 你是在那里出生并且渡过童年的
这是一栋土木结构的 一连三间房屋，盖着布瓦， 杉木桁架托着纵横房梁，明堂亮瓦 在60年代算得上气派了。 母亲去世后，我们四兄弟 陆续离开了村子，老屋就委托 一个叔父保管，亲房内几户人家 将就放些柴草废料
无人居住的房子终究抵不住 风雨侵蚀，虽然前几年勉强 维修了几次，终于还是倒塌了。 我去看它的时候：一片狼藉的情形 透着悲戚之气。横七竖八的木料 以及凌乱的土砖、瓦砾，使其看上去 更像一处远古的遗址
“哦、哦、哦……”
临近傍晚，我还在耕田。人和牛 都疲惫不堪。——这是 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农事茂盛 人们赶着季节抢收抢种
“哦、哦、哦……快走，快走” 我不停对着那头小牯牛吆喝，它用力 拉着犁铧，勒着脖颈的轭头深嵌肌肉 仿佛拚尽了全身力气
我记得买它时的情形： 它是我和两个房叔 从东方山北麓的大饶湾买来的。 我一路牵着它走田堘、翻山岭 那时我们不急，我看着它边吃草边慢慢走。 爬上熊家境的时候天已黄昏 我对着落日大喊：噢噢噢……
多么欢悦的呐喊哦。 小牛犊也抬起头来 一双牛眼睥睨着夕阳—— 那时候 我们彼此年轻 心高气傲 母亲的火车 太平山村口的铁道上 一列火车驶了过去，但不久 又有一列会从相反的方向 驶回来—— 像是一个国家的内部循环
我的母亲，目睹着这一切。当第四趟 列车驶过的时候，母亲放下手头的农活 准备回家做饭，和那些 看着太阳计算时间的母亲们一样
有时候，母亲近距离看着 行驶的火车发呆。 那上面：钢材、粮食、牲口以及人类 都是运载对象，但与她无关。 就连她小小的疲劳，火车也无法 帮她带走。我不知道她 用迷离眼神看着火车时在想些什么。 唯一确信的是 母亲这辈子 都没有坐过火车 云中湖 云移雾荡来到高山湖泊 哪怕湖面 装着整个九宫山的白云 也遮掩不了这处 波光粼粼的镜子。仿佛有 无数双小手在湖面搅拌：耀眼、刺目 以至那些眷恋的眼神 不得不提早收回。湖畔高而直的 水杉像一个憨厚的山民，迎风而立 既不提供热情，也不面目怨愤…… 群峰之上，时间带着光线 正悄悄撤离
阳岭国家森林公园 被誉为天然氧吧 是否得益于一条深涧的滋润 温地松擎天的手掌 拨开一线蓝天
清澈流水，石斑鱼 隐约身影 在缝隙间出没 短雉蝶被潮湿的空气 吸引，似一个误入迷途的人
当某人赤脚涉过涧水 兰溪上游，正有 滚滚洪流席卷而来 傍晚，漫步桃花村 那四个人从东南方向，踏上 一条沥青刷黑的蜿蜒小路 步入桃花村，这时候 暮色开始在空气中传递 油菜花的清香淡若丝竹—— 一片在春风中摆渡的花毯 比桃花的生命力更显顽强。 临水木质栈道带有 古典抒情的意味，适合回忆 或者从过往岁月里提炼爱情。 这几个外来人看到： 夜暮将临的山村，白房子 夕照折向水面的余晖。 一个干完农活的男人 在水边清洗农具，他的女人 刚关好鸡笼，正在做晚饭 春笋炒腊肉的味道在寂静中生长。 另一个垂钓的人还没回家 伸向水面的钓竿在夕光中颤动 ——像轻微的幸福，在 远足者的心中，留下 摇曳的光晕 东岳庙 寺庙晚祷钟声敲响的时候 炊烟也从毗邻的农家升起来， 但仅仅局限为一种代表性，因为 四围已有高楼升得比它更高。
据说所有死者都要来这里接受审判 东岳总府掌控着亡灵上天入地的权力 ——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 让敬香的人面目虔诚……
圣母殿前，紫荆花绯红的花朵 与夕阳一道燃烧。一个老僧 踱步而来，慈眉善目 与判官狞厉的面孔不太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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