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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兴风流，才子情事多。处处留情的徐志摩，雨露均沾的徐悲鸿……才子才女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纠葛，难免让我们对民国名流留下“乱情”印象。 钱钟书和杨绛却独脱贵圈之乱，60年伉俪保鲜。才气如钱钟书，何以两眼不见杨柳色，被杨绛“圈粉”一生？ 杨家有女初长成 清华园中冠群芳 杨绛是地道的江南淑女，1911年生于江苏无锡一个开明的知识分子家庭。考大学时，由于清华不在南方招女生，杨绛就近考入东吴大学。1932年，杨绛大学毕业后放弃出国留学机会，如愿考入清华。
初到清华，杨绛发现女同学们都很洋气，相形之下，自己不免显得朴素。但没过多久，杨绛便以逼人的才气赢得刮目相看。据称，当年“杨绛才貌冠群芳，男生求为偶者70余人，谑者戏称杨为72煞。” 妥妥儿的清华园女神。 1932年，钱钟书与杨绛在清华园初见，此时钱在校园内名气已大，还有冒牌“未婚妻”这种绯闻。见面前杨绛预期很高，而见到时却发现此人“穿一件青布大褂，一双毛布底鞋，戴一副老式大眼镜”，活脱一个学究，一点不如想象中那样风度翩翩。 印象分数告急，钱钟书索性来招破釜沉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订婚。”女神一愣，紧张答道：“我也没有男朋友。”这一问一答，秋波暗送，从此便是频繁的鸿雁往来，频繁到一天一封信。 假期到来，钱钟书离校回家，杨绛发现心中难受。冷静下来，女神确定自己fall in love了。她开心地发了个“朋友圈”：宣告自己有男朋友了。 粉丝不干了。最急莫过于费孝通，直接奔来清华找杨绛吵架：“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更有资格做你男朋友！”杨绛掷地有声：“朋友可以，男朋友不可。若你执意如此，我们不妨绝交。” 女神决绝，失望而无奈的费孝通只得接受现实，跟杨绛夫妇做了一生好友，也保持了一生的克己复礼、温淡如水。 此后，杨钱两人恋情迅速升温，第二年便订了婚。 一代才貌女 甘做“灶下婢” 钱钟书的父亲钱基博曾说，儿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孩子气、没正经。杨绛呢，不仅没嫌弃丈夫，反而以他的淘气为可贵，这对夫妻日常生活的画风是酱紫的—— 早起，钟书端上他爱吃的猪油年糕，满面得意。杨绛诧异：“谁给你点的火呀？”钟书就等老婆问呢，得意回答：“我会划火柴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划火柴，为的是做早饭。 午睡时分，钟书先醒，玩性大发，饱蘸浓墨给老婆画花脸。没想到脸皮比宣纸还吃墨，杨绛洗净墨痕，脸皮像纸一样快洗破了，钟书满脸不好意思：“我保证不再恶作剧了。” 杨绛临产住院，钟书到产院探望时苦着脸说：“我做坏事了。”原来他打翻了墨水瓶，把房东家的桌布染了。 杨说：“不要紧，我会洗。” 他就放心回去。然后又做坏事了，把台灯砸了。杨说：“不要紧，我会修。” 他又放心回去。下一次他又满面愁虑，说把门轴弄坏了，不能关了。杨说，“不要紧，我会修。” 钟书对杨绛的“不要紧”深信不疑，仿佛妻子无所不能。而杨绛最大的功劳，或正是保住了钱钟书淘气天真，成就了他在众人心中的博学有趣，成就了他的《围城》。 在英国陪读期间，杨绛带孩子、照顾丈夫起居。钱钟书因为枯燥不喜欢而考不及格时，杨绛就帮助他复习过关。回国后，钱钟书的任务是带女儿玩，而杨绛则包揽了一切杂活。 你以为女神下了厨房，就荒废了才华？ 20世纪40年代初,杨绛接连发表系列喜剧,成为国内文学界名人。与此同时，杨绛仍然甘做钱家“灶下婢”，操持家务毫不马虎。以至于心疼女儿的杨父于心不平:“钱家倒很奢侈，我花这么多心血培养的女儿，就给你们钱家当不要工钱的老妈子！”钱钟书的婶婶夸杨绛:“季康（杨绛小名）啊,你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水能游，出水能跳。’宣哥(钱钟书小名)是痴人有痴福。” 牛棚十年 守夫不弃 1966年，“文革”爆发。8月9日，杨绛被“揪出来”，剃阴阳头、扫厕所、住牛棚。3天后，钱钟书也被打成“牛鬼蛇神”，遭到无端诬陷和百般侮辱。 十年浩劫，自身难保，多少夫妻像《霸王别姬》里的菊仙和段小楼，大难临头各自飞。身为人妻，杨绛全力为丈夫洗刷，造反派批斗她给钱钟书通风报信，她反而觉得自豪。在被批斗的日子里，他们一同上下班，互相照顾，走时肩并肩，手挽手，被学部的人誉为“模范夫妻”。  后来两人被下放分离，被迫开启异地恋模式。为见丈夫一面，杨绛每天跑去一个离钱钟书近点的菜园会面，然后陪丈夫晒晒太阳、谈谈心，互相慰藉。 1972年，“文革”终于结束，钱钟书与杨绛重获自由。浪费了整整10年光阴，夫妇俩决定闭门自守，沉心学问。 你以为女神历经浩劫，才华洗尽？ 劫难反而沉淀了杨绛的知性，她开始看得透人性局限，重新执笔，《干校六记》悲凉中包含诙谐；《洗澡》意趣中折射睿智。 动荡年月，近60岁的杨绛从零开始学习西班牙语，翻译《堂吉诃德》，并被邓小平作礼物送给了西班牙国王。后来，西班牙国王授予杨绛“智慧国王阿方索十世勋章”，她的译本至今都被公认为佳作，已累计发行近百万册。 爱女爱夫辞世 她“打扫现场” “女儿是我这辈子最满意的作品。”杨绛从不掩饰对独生女钱瑗的宠爱。 天意恨人。1996年，钱瑗患肺癌住院，从此越来越衰弱，可能感觉时日无多，她忍着癌痛折磨，开始记录自己与爸爸妈妈的点点滴滴，想留为纪念。可惜起笔未多，钱瑗就猝然长逝。而这书，就是杨绛后来接来写的《我们仨》。 独女病逝对杨绛的打击是致命的，更致命的是，女儿离世时钱钟书卧病医院，杨绛不敢把噩耗告诉他，只能独自承担悲伤。 几年时间里，两个亲人先后住院。杨绛奔波在家与两个医院之中。那时钱钟书已不能进食，杨绛每天为打各种各样的果泥、菜泥、肉泥，还有用针一根根把刺挑出来的鱼肉泥，天天打天天送。此时的杨绛已是88岁高龄，她越来越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倒。 “我觉得我的心上给捅了一下，绽出一个血泡，像一只饱含着热泪的眼睛。”“我心上盖满了一只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这时一齐流下来……”杨绛在《我们仨》里描述着当时的彻骨悲伤。 翌年12月19日，相伴60多载的钱钟书离她而去。 “钟书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去呢？我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间，打扫现场，尽我应尽的责任。” 4麻袋手稿和读书笔记，收藏的文物，全家的东西，都得要她亲手处置。这时的杨绛身心交瘁，连走路都要扶着墙壁。  2003年，多达40卷的《钱钟书手稿集》面世。 2006年，96岁杨绛出版哲理散文集《走到人生边上》。 2012年，250万字《杨绛文集》八卷出版…… “其实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他家是旧式人家重男轻女，而我家是新式人家，婚姻自主，职业自主。”杨绛如是说。 “她绝无仅有地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钱钟书如是说。 才貌冠绝，傲骨贤妻。才气如钟书，焉有不与她厮守一生的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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