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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 重返生态中国 中国国家旅游杂志

 dingminga113wf 2016-05-21

久居钢筋水泥,难免感到呼吸窘迫;即便手握财富,却觉得缺少点什么。繁华都市有着精彩与诱惑,可似乎离着传统中国人梦想中的栖地总差那么点距离。前不久,我们走了一趟衢州,无目的休闲游,才发现当真正放下那些现代生活中功利想法与焦虑思考时,一个无限舒展的、隐藏着的世界向我们敞开了。作为国家首个休闲区,衢州有着儒家国学的千年传承、玲珑山水、清新的泥土味和强烈的生活感,活生生一如古诗词中的经典隐逸之境,让都市人浮躁的小心脏在衢州慢慢沉淀下来,在“守拙归真”与“逍遥山水”之间,体验到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充电”。感受衢州,感受久违的从容心境,感受海子彼时所说,“去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隐于霓虹灯下的儒雅古街【城市休闲篇】


衢州水亭门,三街七巷文脉千年

衢州位于浙江省西部,钱塘江上游,是闽浙赣皖四省边际中心城市。它被称为“东南阙里,南孔圣地”,是儒家文化重要的传承的发展之地。然而,旅人们多听说孔庙,鲜有人知道,在衢州西北角,有一小块古城,北接新河沿、南至皂木巷、西临衢江,东至县西街。这块地方,便是水亭门。隐藏在这里的,是衢州历史的起点。时光在这里沉淀,传统在这里还未走远。


小麻饼里的大礼仪

我沿着上营街古城墙向南略走几十米,空气中烘烤芝麻的香甜味道越来越浓郁。

走进邵永丰麻饼作坊时,正逢师傅开工。只见他双手端着直径一米有余的细竹筛,轻轻一抖,竹筛里的面饼便如花朵绽放一般散开;再轻轻一抖,又收拢到一起。三十只大小均匀的麻饼在竹扁上下翻飞,时分时拢。收放之间,芝麻已均匀地贴在了面饼的身上。紧接着,小师傅端着一扁浑身裹满香甜芝麻的麻饼,轻轻一颠,然后迅速抽开竹扁,麻饼就这样全数落尽了烤炉上方悬挂的平底大铁锅。竹扁上麻,腾翻换面,动作看似简单,靠的全是饼师的臂力和腕力。饼师师傅冲我嘿嘿一乐,“一般学徒六年,才能出师呐!”

我抬头打量这座幽静雅致的古老作坊,这曾经是衢州另一显赫家族西河徐氏的宗祠,也是如今水亭门街区唯一保留最整的祠堂,面朝衢江,水流盈转,门外两侧曲径通幽,曾被认为是徐氏的绵延之兆。厅堂陈列着历代制作麻饼的工具,而我所在地南侧的厢房正是一批批麻饼出炉的地方。

衢州的麻饼以黑白芝麻为主原料,分别用以制作芝麻屑、芝麻仁、芝麻油,按不同的比例混合,添加各种辅料,做成不同品种的麻饼。水亭街上当年最有名的烧饼店是徐大丰,族联豸徐氏的家族产业。老伙计刘芳昌老人告诉我,最好的麻饼是油料麻饼,用的是麻油和茶油。放一两天,便能吃出新不新鲜。

麻饼的整个生产过程有80 多道工序,而最关键的则是烘烤技术。清朝的袁枚在《随园食单》里记录烘烤时曾写道,“用火盆两个,上下覆而炙之”,“以两面煌黄为度,须用两面锅,上下放火,得奶酥更佳”。这种上下炭烤的方式,如今依旧保留在邵永丰麻饼的传统制作中:饼在下面的凹盘里,上面压下白炭火,下面衬文火,上下二温不同,烤出味道独特的麻饼。在烘烤过程中要喷水一次,待一面烤饼成金黄色后,则要移开上火,翻饼续烤另外一面,直至两面都成金黄色,也就是老话说的“红心面白沿边”,麻饼才可起锅出炉。

红彤彤的炉内升起热气,慢慢将麻饼蒸熟,一颗颗白净的肥芝麻一点点变成诱人的金黄色。刚出锅的新鲜麻饼,小巧浑圆,香味带着热气直扑到人心里。咬上一口,竟是甜而不腻,唇齿留香。真正品尝过新鲜的麻饼才知道,小小圆圆一块芝麻饼的滋味竟是如此了得。任是口味再刁钻的人,亦对麻饼难忘,难怪当年大诗人白居易来到衢州,品尝到了京都风味的胡麻饼,特地留诗一首,随麻饼流芳后世。

“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寄与饥馋杨大使,尝看得似辅兴无。”

对于土生土长的衢州人来说,我面前这芳香四溢的麻饼,是他们对过去生活的回忆,它承载着衢州最本土的风俗和礼仪。据老人们说,以往男女谈恋爱,男方要给女方送麻饼;结婚时候,也要送麻饼,上面一般都有专门的师傅画的麒麟送子等图案;家有新生儿,要去祠堂领“添丁饼”;老人过寿,要送寿饼。水亭门当年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宗祠,每逢祭祀日,麻(香)饼是重要的祭品,祭祀完了,各家男丁都可分到香饼。《西河徐氏宗谱》中曾经记载:“元旦日,值祀人办馒首一百六十斤,又香饼百斤,照丁分给。”

而最热闹有趣的,要数中秋。

与其他地方不同,衢人中秋兴吃麻饼。在节前,大约从七月廿几开始,各家饼店就张罗开了,店门口放起了案板,案板上放置各种色彩的芝麻和一盒饴糖,老师傅当街就用饴糖和芝麻画起了大麻饼,有嫦娥奔月,麒麟送子,还有“福禄寿”三星等。西河徐氏的后人徐先熙老人说,他曾见过画唐明皇游月宫的大麻饼,身穿大红鹤氅、头戴黄冠的叶天师手执朝板正向嫦娥行礼,身后跟着唐明皇。嫦娥的侍女、广寒宫殿、桂树画得恰到好处,一只捣药小白兔也在其中。

到了中秋晚上,无论晴天下雨,都要焚香点烛拜月亮,桌上供一杯清茶,香枹、红柿、菱角、石榴各一盘,大麻饼则置正中央。水亭门里九十多岁的老人,说起小时候拜月亮婆婆吃麻饼的事儿时,依旧满脸向往。老人家说,中秋当晚,桌子上放一盆水,月亮倒映在盆里的水中。小孩子抬着桌子,追着月亮在院子里走。拜完月亮婆婆,大人小孩人人都分得大麻饼上掰下来的一小块。这众人分食的乐趣,想必非同一般。


市井里仁之美

水亭门现存三街七巷,水亭街是其中最宽的一条。它从朝京门城墙开始,一路笔直向东,把整个街区分成了南北两块。据说,民国时候的水亭街街心是窄窄的青石板路,两边则是卵石铺就的小巷。过去,走在这样的路上是有礼节意义的——中间留给长者、尊者,以示尊敬。 

衢江就在朝京门城墙外,在没有铁路和汽车的时代,忙碌的航运让这里成了衢州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各行各业商铺林立。当时的水亭街上,白墙灰瓦的商铺错落有致,棕色木结构店面临街而立,最高的店铺可达三层。这些店铺有的是三间两进,有的是五进、六进,最多的可达十几进,从水亭街上可以一直通到上营街。

在现代人看来商业繁华之地必然以追求利润为最终目标。然而当你在水亭门行走的时候,才发现,以前的商家大都是前店后寝格局,商家亦是邻里,之间不乏人情来往,可谓孔子笔下的“仁里”。已经90多岁的郑怀棪老人家住黄衙巷,据他回忆,有一次他腰骨痛,下不来床,隔壁同德堂药店的老板叶龙生亲自来给他针灸,一下子就好了。郑老说:“我们是隔壁邻居不收钱的,都是邻里帮忙。”《论语》中说:“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里者,民之所居。走在这里,我不禁会反思:到底什么样的居所才是美的?也许并不是现在所向往的深院豪宅,高楼广厦,而是有“仁”。“居于仁者之里,则为善。”

沿着水亭街往东走约十几米,在街北寻得一条窄窄的小巷,这便是黄衙巷,古时也叫黄衙弄。弄里第一个转弯过来,是一间私人搭起来的小屋,屋前一堵残缺的矮墙,上面摆着一些花花草草。矮墙边上有一口古井,据说已经一百多年了,井水依然清澈。井沿是用青石凿穿而成的,有一尺来高,有一处已经残缺了一个大口子。井边有搭起的一个石台子,平日里,巷中的人们就在上面洗衣服、洗菜。住户大娘和我说,石台那里原来有个小屋,是她家的厨房,每天做饭的时候就顺手从井里面打水,像个水缸一样,非常方便。刚开始是她一家在用,出门的时候怕别人进来打水,就把门锁起来。可是时间长了,里面的水就变成了死水。她母亲就说,让周围的邻居都过来吊水吧,这样水才能活起来。于是,井水就公用了。如今家家有了自来水,但巷子里的老人们洗衣服、洗菜还在这里,偶尔停水的时候,也会打里面的水来吃。

在衢州,像这样的古井原来有好多,随着城市的变迁正在渐渐变少,逐步从人们的生活中隐退了。如今保留下来的古井,出于“保护”的需要,都被围在坚实的铁栅栏里,盖上厚厚的井盖,与世人隔绝了。幸好,黄衙巷的这口没有名字老井还活着,每天有人到它这里洗衣拣菜,聊着家长里短,还有孩子到这里玩耍嬉戏。


白墙黛瓦与杏林遗风

在中医逐渐被西化的今天,我们行走在衢州的水亭门街区,却意外邂逅了古老中医传统的文化印记。不管是曾经分布在大街小巷里的中药店,还是藏在巷子里的医家民宅,或者是如今香火依旧旺盛的神农殿,这一个个点相连,一条条线相串,便织成了一片医药文化的泽地,使我们能从不同角度一窥中医别样的面貌。

神农殿坐落于宁绍巷内,紧挨着周围一片白墙黛瓦的民居,初到衢州的外乡人,若不是有当地人的指点,很难找到它的踪迹。在本地人的心里,它是“药王庙”,里面供奉的炎帝神农,是他们的“药王老佛”。逢每月的初一十五,便会有人从各地赶来,烧香祈福,消灾解难。

民国《衢县志》中记载神农殿建于清朝乾隆时期,但它真正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元朝。后来,这里又成为惠民药局,造福衢州百姓。民国时期,专门从事药材经营的兰溪人来到衢州,他们把神农殿作为药业公会的会馆,联系同乡情谊,所以神农殿也称兰溪会馆。每逢神诞,公会还会出资举行盛大的庙会,酬神乐神。神农殿的殿堂内,还塑有衢州史上名医杨继洲、雷丰等人的铜像。

然而来这里拜的人,有时并不只是为自己和家人祈福的老人。

年近六十的药师胡志树,自己在衢州开草药店,同时为人抓方治病。我碰到他时,正逢十五,他来庙里祭拜。他说,每月至少会来拜一次。问他来求什么,他说主要是修身,提高自己的信心,同时也是来拜访自己的祖宗。“总是自己的师傅嘛!”他笑着说。我想起《针灸大成》里曾提到,针灸治疗时,病人要敬信医生,而医生要诚心疗治,两相喜悦,邪鬼方除。扎针前医生内心要先祈祷神农氏:“临针之时,闭目存想一会针法,心思神农、黄帝,孙韦真人,俨然在前,密言从吾针后,病不许复。” 我曾经走访了市人民医院退休医生陈培森老人,据他回忆, 他上班的第一天,便遵照父亲的遗愿来到神农殿,闭上双眼合拢十指向南叩拜了三次。此后每年的那一天,他都会去叩拜,因为那一天是他开始行医的纪念日,每一次叩拜都鞭策着自己那颗一定要救死扶伤的心。神农殿,不仅是祈求健康的地方,更是崇扬医德的圣地。

不过,胡药师并不是唯一一个继承杨继洲遗风的人,水亭门街区的张玉恢中医,是近年衢州非遗项目“杨继洲针灸”的传承人。张医师的祖宅位于下营街黄衙弄,是民国的老宅。去时正逢其刚修缮完毕,干净敞亮,却又别致优雅,处处透着古韵。老先生温文尔雅,说话不疾不徐,他告诉我们自己出生于中医世家,祖上均能行医。说到这里,他拿出其父张承汉所撰的《先祖事略》,只见其中记载:“高祖武瞻兆淇公,固饶于资,生曾祖兄弟五人,均能典承旧物,儒医务农,各有常执。”而他自己走上学医的道路,则是听取了表哥的意见。张玉恢的表哥,便是衢州的名医叶伯敬。

然而,我们很难想象,叶伯敬当年的传授之道,竟是“自学,不懂来问”。而且,问也不是随便就能问的,要等病人之间讲话,或者病人走了,看他心情好再问,一般不敢开口。张玉恢说:“他看病的时候在边上看,但是不管是我也好,还是他带的学生也好,谁都不敢多讲一句话,谁都不敢多走错一步路,就像《弟子规》里那样,恭恭敬敬的。”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依然谦和恭谨。

“讲规矩”似乎是那个时代学徒的必需条件。同样住在水亭门的老中医许春祥,曾经在水亭街上的仁寿堂药店里做坐堂医生。据他的女儿许珍珠说,他15岁时拜师学医。而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大家都很穷,找人拜师不容易,要靠熟人介绍。“介绍人要打包票,徒弟最看重品行,人要老老实实,可靠,不会找麻烦。”做学徒时,也是要从最基本的洒扫进退应对开始,扫地、擦桌、为师傅泡茶、点烟、搓火、读书,一点都不能懈怠,按许珍珠的说法,“要有点规矩的,不像现在,又没有规矩,小孩那么冲”。

张玉恢说,他对于徒弟的要求,除了身体要好,本身爱好中医之外,还有两点很重要:“一是要有恻隐之心;二是要有敬业精神。”他自称“杏风老人”,取三国董奉的故典,说自己只是带了一点杏林遗风。他的诊所位于新桥街一个僻静的角落,每天来治病的人,挤满了里外两间小屋,却并不闻喧哗。偶尔有天真烂漫的小朋友,清脆脆一声“张爷爷好”,他温和答应。

衢州先贤曰“夫天下未有不折衷于古昔,而可以行之久远者也!”衢州古城自唐武德建制,上下千百年,其间城郭宫室、园林台榭,以及一名一物之奇,虽大都因世远而淹没,然古城余韵可观。在水亭门,依旧保留着最传统的生活方式。如果说衢州是南孔圣地,那么这里正是儒家的灵魂。它让人安静,也让人流连,让人向往,也让人回味。


24小时衢州味蕾狂欢

衢州背靠衢江,没有重工业,也没有污染,衢江作为衢州的母亲河,上承徽州文化,下接金华八婺,孕育出了别具特色的三衢文化。衢州的小吃花样繁多,喜欢吃辣的重口味与浙江其他地方迥然,但这里的辣与四川的明晃晃的辣不同,这里的辣是阴柔的,浸入骨髓的那种。


600~800藏在家属区里的美味

衢州街头餐馆、饭店比比皆是,并各有自已的拿手好菜,各大饭店历来是名厨荟萃,各路风味俱全。但在衢州街头,早晨最火爆的美味却是烤饼。那天下着小雨,我跟着市民老马东拐西拐,穿过熙熙攘攘的早市,来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属院——衢州最美味烤饼家就在街边楼栋门口,两块黑雨搭,一个大炉子,还有一条排队等待的顾客长龙就是最全配置了。

烤饼是衢州独有的小吃,是用烤桶烤出来的,桶里有炭火,把小饼贴在桶壁上。烤饼有大小两种,馅里有肉、咸菜、榨菜、葱、干红辣椒末等。味道也有两种,辣和不辣,明显辣味比较受当地人欢迎。衢州女人盛爱群的肉馅调的鲜美可口,做烤饼麻溜飞快,一般10分钟就可以从面团到成品出炉,不少衢州人跑老远来吃。出炉的烤饼冒着香气,一口咬下去,表皮酥脆,内里肉香滚烫,汁水直冒……配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总是不知不觉吃了十几个,还是意犹未尽。而隔壁大哥一抹嘴,老板,打包50个!


11:00~13:00 “饭遭殃”典型时段

中午在衢州可值得推荐的美食实在太多。

1、乾坤挪移神奇肉是衢州一道“名气”不亚于鱼香肉丝的麻辣“大牌”下饭菜,特色就是肉嫩汤鲜,而且很有衢州当地特色——辣,很符合无肉不欢的食客。滑溜溜的肉丝互相缠绕,味道嘛——辣汤吸足了香浓的肉汁,肉丝吸足了麻辣的作料,鲜香浓郁,麻辣开胃,绝对“饭遭殃”! 

都说从能不能吃辣就能看出某人是不是真正的衢州人,但吃乾坤挪移神奇肉绝对也能看出来。倒不是说能吃多少肉,而是吃法。很多人都是把葱和肉丝随便拌在一起就吃,或只吃肉丝,包裹的豆皮更是可有可无。而身为地道的衢州人:都是要郑重其事地展开豆腐皮,小心翼翼地夹上葱丝和肉丝,细致地卷成小卷卷,再张开大嘴细细品尝,吃烤鸭时都没见这么隆重。那份精致劲儿和平时的粗糙劲儿相差极远,让人觉得又好笑又温暖。


2、衢州人也好健康乡土菜,如今那些只有外婆、奶奶做的农家菜,越是质朴,越受追捧。村街中,一间接一间挂着“农家菜、土家菜”招牌的餐馆,颇为显眼。只见不少饭店前,置有一个风炉,上面一口大锅,有老农在旁看着。锅中煮着笋块,浓浓的汤汁,上面浮着红辣椒等作料,散发出阵阵诱人的菜香。如果你来衢州,菜卤笋不可错过。衢州当地人习惯用菜根、菜茎腌制成咸菜汁,把豆腐与桂皮、茴香、生姜放入咸菜汁中慢炖而成。

这菜卤笋虽然从主料到配料到相当普通,但确实不常吃到。店家说,在春笋大量上市的时候,只选那些个头较大的笋,一个就有三四斤重的那种来做。笋是切着卖的,去头去尾。笋尖一般会苦,就是要中间笋肉部分。春笋有着鲜嫩,爽口,清甜,笋味香浓的特色,被享誉山珍之称。店家刀功非凡,切时候也不用将笋放在斩板切,直接用刀在空中削,那真的是技术活,每个都平均半公分厚度。用卤汁煮出的笋很下饭,吃完笋剩的汁还可以泡鸡蛋、煮毛芋,味道都很好。店家说了,“做好一盘好吃的菜卤笋,关键在于卤汤,但这卤汤的内涵……嘿嘿,只有自己去亲自体会了。”


3、南孔生煎毛豆腐:怪则怪,味道美

以前的衢城街头或乡村街巷,常有毛豆腐担子敲着拨浪鼓招引顾客,一头置锅、炉、柴,一头置毛豆腐匣子、香油筒和碟筷,食客围锅而立,边煎边吃边聊天,别有一番情趣。毛豆腐看上去很奇怪。这发霉长毛了的东西怎么就能入口呢?这毛其实是一种经过发酵产生的有益菌种,叫做毛霉菌。以豆腐坯培养毛霉,称前期发酵,使白色菌丝长满豆腐坯表面,形成坚韧皮膜,积累蛋白酶,含丰富的氨基酸,对人体很有好处。

“毛豆腐,就是将色洁如雪的优质鲜豆腐块置于豆腐水中浸数小时,捞起切成条块状,撒少许盐,列排箱笼中发酵,待五六天长一层厚厚灰白茸毛,即制成鲜毛豆腐。” 围坐在锅炉边,看着中年妇女用长筷从木屉里夹上几块毛豆腐丢到锅里,铁锅里立刻泛起了油花,一股奇香腾空飘起,我感到味蕾如同一匹奔跑的骏马的颈脖上密匝匝的鬃毛一样竖了起来。不消两分钟,她将炸得金黄的毛豆腐拨弄在铁锅的一边,在豆腐四周涂抹上红色的辣椒酱,撒上切碎的葱花,淋了些麻油。我仔细看了将要下筷之物,红碧白黄油腻腻的,色感十分的好,轻轻一呼吸,那奇特的异香更是直扑肺腑。我的食欲被高高吊起,往嘴里送进一块毛豆腐,既香又辣的味道立即占领整个口腔,毛豆腐在舌头上跳舞,满口生津,清香浸润在唇齿之间,仿佛一个安静的午后,走在铺着青石的巷弄里,望着蓝天下的马头墙,让人迷醉而激动……


18:00~19:00 再没有比河鲜更好的了

到了晚上,不妨尝尝带着衢江水味的特色菜——乌溪江大河虾。

山清水秀,衢州人最引以为自豪的就是境内的河流至今没有受到污染,而养育了衢州人民千百年来的钱江源也不断带给她的子女以美味食物。乌溪江为钱塘江源头,两岸青山,江水碧绿澄澈。如此原生态的环境造就了其独特的饮食,那就是鱼鲜鸡香。来到衢州,吃上一份乌溪江鱼头或者大河虾,才算真正领略其美食精髓。

乌溪江鱼头听说过的人不少,其实河虾也毫不逊色。

河虾的肉营养丰富,味道鲜美,细嫩,是许多水中强敌垂涎的美餐。因此河虾喜欢生活在水草丰茂的水域。乌溪江水库由于库容较大,四季水位变化小,也生活着河虾喜欢的丰富食物,因此河虾的家族在这里十分的兴旺发达。

河虾上桌了。夹起一条飘着衢江味道的大河虾,看虾身泛红却晶莹剔透,摘去虾头,拨开虾壳,肉质呈红白色,分明的很;盛一碗米饭,放在碗中,很是好看,食欲也被提升到极致。咬下去,辣且带着河水香,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三下五除二,这些留有好客印记的河虾肯定会立即被吃客消灭得干干净净。

  来到衢州,特别是乌溪江畔,在任何一家农家乐、土菜馆,你都能见到正宗的刚从河里打捞上来不久的河虾。清蒸、油焖、红烧都是极受欢迎的好菜。其味道绝对不会比基围虾差。如果住的时间长,你甚至可以自己买上一斤河虾,放在烧开的盐水里烫熟,然后晒成虾干。用来佐餐或者当成小吃,河虾的鲜味在口齿间荣绕不去,让你久久难忘。



隐于沪杭外的绿色生态地【养生户外篇】


潜行中国的亚马逊雨林

孕育两浙的钱塘江发源于开化莲花尖,这片土地上,森林覆盖率近80%分布着典型的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天然次生林繁茂,全县地表水水质达一类水标准(可直接饮用),我们在“钱江源头第一村”里秧田村,走入钱江源大峡谷。


晨曦初开,大雾未散,在齐溪镇用了早餐,我们就向着钱江源进发。经过横亘于两山的大桥,路旁有桃花与油菜花为邻,新绿缀桃红,嫩绿伴娇黄,开得正艳。桥下是一条宽阔的溪涧,水很浅,河床上裸露出许多鹅卵石来。在雾气中朦朦胧胧的,颇有点山高水长的感觉。

溯源而上,只见青山叠嶂、峰峦如聚。开化的地貌,可以用“九山半水半分田”来概括,身临其境,果如其然。空气异常清新,充盈着负氧离子,这和开化拥有大面积的原始森林有关。举目望去,山上林木葱茏,遮天盖日,天然次生林繁茂,因此,开化又被誉为“浙西兴安岭”和“中国的亚马逊雨林”。

一路行进,不时有阵阵迷人的花香从车窗外飘入。若非亲眼目睹,怎么也不相信,高山上竟然盛开着黄灿灿的油菜花。以前,还一直以为,油菜只生长于田地里。极目远眺,黄绿相间,仿佛画家在调色板上涂抹的水粉色,艳丽而明快。

车子继续爬坡,随着海拔之递增,发现一丛丛的灌木茶星罗棋布,而这些茶树,便是天赋钟灵的野茶。当地友人指着一处险峻的茶山说,那是他的天然茶园。顺其目光望去,茶树大多散落在山腰,旁边为油菜地,上方是茂密的山林;茶园南向,云蒸霞蔚,阳光漫射,造就了钱江源高山龙顶茶的清邃内质。

转过山弯,突然间,一道巨大的水幕跃入视野,宽阔的水流齐刷刷地垂落而下,恰似苍穹中凌空直悬的万千珠帘,原来这便是原齐溪林场水库。走近瀑布时,迎来一股清凉透彻的气流,令人心旷神怡。我们沿盘山公路登临垭口俯视,发现大坝是凹形的,库区里的水幽深不可测。一条白色水线沿着堤坝边缘划出长长的弧形,宛如一弯娥眉冷月,冰魂银魄,堪称奇景。


悬水落成千丈玉

我们终于抵达大峡谷,此处翠潋连天、山势巍峨,群峰竞秀、修竹成林。跨越默默流淌的莲花溪,穿过拱门,恍如闯进了神仙洞府。山溪汕汕而出,水中还有数尾石斑鱼在游弋,仿佛在喜迎远道而来的旅人。一条石板小道依山迂回,前方是花岗岩筑成的拱桥,附近,还悄然伫立着一座六角竹亭。这样的场景,就象一幅意态萧然的山水画,而我们,无疑是那徜徉其间的画中人。

沿山溪行进,水流湍急处,我被一块镌刻着红字的山岩所吸引,原来是个“憩”字,一半裸露于水面,一半掩映于水中。再往上,溪水成了一道小瀑布,那里有一块更大的岩石,一个斗大的行草“心”字跃入眼帘。奇妙的是,巨石本身就是心形的,意为“心心相印”。溪流边,有一间逸趣盎然的茅屋,一架巨大的水车在吱呀运作,水声喧哗,水珠四溅,挟着阵阵清凉。好水,不由自主,掬了一捧品尝,凉津津的,甘冽沁人。

峡谷内,不仅山茗众多,还矗立着一株造型高古的巨松,一眼望去,就想起“松下问童子”那句诗来。由于山溪是逶迤而来的,不少洼地积水为潭,蓄成大小不一的清塘。于是,有心者便巧借地理,营造出一泓“墨池”。若有文人雅士弄笔于此,想必能挥洒出黼黻华章来。

栈道崎岖,一路美景相伴,翠绿的龙顶野茶、娇黄可人的山花、冷艳的杜鹃、清澈的溪水,无不让人心生戚戚。尤其是那一树莫名的璀璨花朵,在朝阳的逆照下,折射出绚烂光影,令人醉心不已。

突然,一股水气扑面袭来,沁如冰露,精神为之一振。仰望前方,神龙飞瀑赫然在目。不经意间,脚下的栈道已成了云梯,象一条扶摇直上的玉带。耀眼似银的瀑布气势磅礴,蔚为壮观,如行云布雨的巨龙,翻转腾挪,须发贲张,“神龙”一名恰如其分。在一处巨大的山岩表面,擘字行楷“钱江源”勒刻其上,书韵、水韵隔空交流,气势夺人。我们一鼓作气,登上危崖边凌空的栈道。置身观瀑台,沐浴在瀑布弥散的氤氲中,望着深邃的幽谷,近距离感受这钱江源头轰鸣的水声,心情跌宕,体会到一种难以想象的震撼。

心怀眷恋,下山,千嶂涵青的大峡谷渐行渐远。山路旁,山溪畔,不时掠过翠竹、桃树、芦花、映山红和傲立绝壁间兰蕙的倩影,还有嗡嗡萦绕的野蜂、悠然自得的水牛和茶园中老叟身躯佝偻的背影,尤其是那湾足以媲美九寨沟的碧绿活水,都是那么地使人难以忘怀。


把盏黄酒,就一口极致美味

从峡谷出来,友人就近带我去了当地一家农家乐。院子不大,依着山,正午日光强烈,十几只肥硕的母鸡和白鹅在林荫下悠然觅食,有泉水流到院子里的一汪池水里,游弋着黑色的清水鱼。席间,友人问我,“你还记得咱们刚才在钱江源溪水里看到的那种黑色螺蛳吗,那可是开化的一道名菜。仅限于此地,其他地方比如衢州市内你可吃不到,因为这种螺蛳对水质的要求非常高,它只在活水中能找到,而且水不能太深,水温也要合适,环境稍有一点点污染就无法存活。”我一听便来了兴致,到后厨去看这种叫青螄的小东西。

厨娘正在后厨忙碌,她端出一盆青螄——与圆圆的田螺不同,这种青螄通体细长,指头肚大,“这都是我今天在溪水里捞的,青螄就喜欢待在水流平缓的石头下面和山岩缝隙里,一掀一个准。我们这里是钱江源头,水好,青蛳个头大,味道最鲜美。”她拿着剪刀将青螄屁股剪掉,用山泉洗净,下锅,然后丢入姜、葱、蒜、青红辣椒、紫苏等配料,喷入少量的黄酒,干脆利索地完成了一盘佳肴。

我眼睛在桌上搜了一圈想找个牙签,友人说吸着吃即可,我试着吸了好几次,汤汁干涸,螺蛳肉卡在壳里纹丝不动。扭头一瞅,当地食客却在菜汤里捞了一勺子,仰头尽数倒进嘴里,“啾啾啾”,腮帮子连着嘬紧几下,然后像连续射击的机关枪,砰砰砰吐出一堆空壳。恩,这才是最正宗的青螄吃法——把青螄尾巴先吸一下,再利用巧劲从正面迅速嘬出肉来,要想吃得畅快,嘴里得有点“快、准、狠”的真功夫。青蛳肉色灰绿,入口微苦,鲜美至极。但老板娘说,那个微苦的味道最珍贵,能清热去火明目,是食客们追捧的清补之佳。

当地美味还有清水鱼,土鸡汤,老板娘烧的一手好虾,虾肉嫩得到嘴里就成了一兜水,化掉了。我们把盏黄酒,尽享美味。眼望着静水深流的钱江源,就象一位伟大的母亲,把满腔的爱化作一江生命之水,深情款款地送出开化,滋润着浙江这块钟灵毓秀的沃土,滋养着千千万万繁衍生息的生命。



隐于山间的古村落【乡村怡情篇】


七里,至美时光闲藏原乡

古老的东方民族尊崇“淡看浮华,心归原乡”,其实背后隐藏的是 “我自岿然不动”的从然境界。因此陶渊明说:“田园将芜胡不归?”七里村只有60多平方公里,闲散悠然,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不少上了年纪的房屋门上,却写着“壮志凌云”四个大字——瞧瞧人这股倔强的心气儿。这儿的一切都在时时刻刻告诉我,乡间不简单。


       七里是我去过的最接近“桃源”的地方。

90%的森林覆盖率,让这座小村深陷在绵延茂密的凤尾竹林中,蜿蜒而入的道路只容一车而过。我们的车飞奔在路上,时不时避让着路上那些挽着裤腿、肩挑干柴独行的村民,清澈透明的溪水在路边巨大的卵石边穿流,并肩参天的古树静立,树下绿荫斑驳,最粗壮的地方缠着古朴的红绸。这个地方严格意义上说,没有景点,但又步步是景——原味的田园风景。

我们没有着急进入村子,反倒惦记着先去拜见一位隐士。司机师傅把车子停在了一条山路旁,就是那种被人踩多了而形成的隐隐约约的山路。路旁有条小溪,踩过七根竹子绑成并排的竹桥,有成片的茄子菜地。一个老翁戴着草帽弯腰劳作,抬头见到我们的相机就咧着嘴笑,他已经81了,道别时很认真地对我们说,“谢谢你们给我拍照片。”

 穿过茂密竹林,路过几丛乌角梅,梅老师的住处出现在我们面前。一个种满了梅花的小院,还有栋二层小房。听到爽朗笑声,梅老师已然迎了出来,蓝色的棉布上衣,一头微卷的半长发,标准的画家形象,笑容上浮着红晕。

寒暄落定,我打量屋子,除了桌椅,就是一个书柜,再无它物。梅老师的爱人魏老师很体贴地给我们递上几把扇子,我瞥见屋里的温度计,衢州市区35摄氏度,这里竟然才25度。她说,这里气候就像“小东北”,夏天能避暑,冬天的时候,会下齐膝盖深的大雪,山中红梅绽放,是最美的景致。


桃源山居,此心安处是吾乡

登上小屋二层是两间画室,一间梅老师作画,另一间魏老师写书法,两屋对着,散发着墨香的空气从这间流动到另一间。窗外是一片随风摇摆的毛竹海,有风过,簌簌作响。屋后山上他们垦了一片菜园,扎着简陋的稻草人,梅老师说山上经常有野兔光顾,而且“那些小家伙就像剪草机一样,菜地里总被啃得齐整整的”。梅老师养的鸡树上睡觉,山里觅食,每只都有名字,叫了名字就会回家,而他每日一件重要的“功课”就是去后山找鸡蛋——因为那只生性自由的老母鸡不喜欢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下蛋。有一次,老母鸡失踪了10几天,他们都以为没了。谁知有天中午,老母鸡带着十只小鸡出现在了草棚外,随即毛茸茸的小球跑满整个院子,一院子的沸腾。

在七里的日子,梅老师变成了诗人,他开垦了一块田地,修了一座蜂房,踏踏实实的日子里却随时能写出诗来。他看到妻子拿着砚台去溪水里清洗墨汁,抬笔写到“山妻从小爱云山,待到还山鬓已白,今日洗砚山涧里,既听流水又看山。”他看着屋前的梅花,写道“竹对梅花花对翁,岁寒相守共山中,时来声响破清寂,阵阵水边堎下风”。“手把青秧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绿根清净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他在宣纸上书画着日常——养蜂采蜜,劈木造门,捡鸡蛋,采兰花,就如同古代田园诗里的生活与浪漫。

七里的村民重德行,心态好,都很长寿,不少老人80岁还挑100多斤的肥料上山。梅老师曾经将自家饮料放在溪水里冰镇,结果临时出门忘在溪水里好几天,东西依旧在那。梅老师是性情中人,他的书画价值不菲,但却常常给喜欢的村民写字绘画,村民杀猪宰羊惦记着他,提来两块猪肉,他则大笔一挥,赠予墨宝,双方都欢天喜地。桃源的精神,返璞归真,不来一点假的,没有尔虞我诈,自在自然。


四面好山留客住,一袭秋水为君清

夕阳西沉,梅老师带我们来到“笔峰小院”。这是七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家农家乐,小院临着一条水流丰沛的小溪,斜对面有着木桥和摇椅。笔峰小院的门栏上挂着对联与书画,虽是农家,却有一股书卷气,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院里还有WIFI覆盖。农家菜就摆在露天,就着溪水声开席,望着青山饮茶。菜是老板自家后院种的,老板娘下的厨,滋味醇正。院子里没有蚊子,甚至没有苍蝇,凉风习习,舒服得不得了。

我感叹七里的环境,梅老师却说“七里成为现在这样很不容易。”1983年,国画系毕业的梅老师和魏老师为了艺术采风偶然来到了七里。当时七里是省一级的贫困山区,家庭年人均收入才300块钱,但乡民们却无比淳朴与善良。心里惦记着七里,五年后,梅老师他们回来,并在七里扎根。

最初居住的日子非常惬意,但后来他们发现,七里成片的竹林正在消失——日本人从当地村民手中用很廉价的价格买走竹子烧制活性竹炭,“虽然竹子可以再种,但是人造林的蓄水量只有自然原生林的1/4, 日本人一走,这里山光水光树都光了,对我们民族来说是最大的破坏,而他们支付的钱远远不足以弥补这个损失。不能隐居了,必须大声疾呼做事情。” 

当时七里的溪水中有很多漂亮的大石头,引来石头贩子用卡车把这些石头拉到苏州无锡等经济发达的地方去卖,因为价格不菲,这些人为了挖一块石头,甚至不惜修一条路通到溪水里,把原生态的水系破坏得支离破碎。梅老师找了各级领导奔走相告,还联络了七里公交车驾驶员,将一小时一班的公交车当做执勤的流动岗,看到哪里有人挖石头,司机就赶紧给梅老师打电话,梅老师告诉县里的领导,派出人员来制止。

七里的好山好水就是这么一点点地被保全下来。

但村里质朴的农民上山坐进梅老师的屋子,烟一袋一袋的抽:“这些事情都不让我们做,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日子好起来,富起来?”“这里的山青了,水绿了,你们就能富了。”看着村民们依旧一头雾水。梅老师做了个决定“打造农家乐,把我们的艺术脑细胞全都用上。”

落后山村打造农家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梅老师自筹资金22万整治街边的40多个厕所,把臭气熏天的猪栏腌料坑种上了荷花,关闭了污染严重的工厂,将千年银杏树保护起来。魏老师则每天都跑到当地养猪大户那个破旧的小院子里,帮他设计门、窗户的布局,甚至细化到客房铺设的棕绷床垫和全棉被子,最终打造了七里代表性农家乐“荷香苑”。

夜晚的七里村处处有歌声,那是来旅游的客人聚集在溪边自娱自乐。我站在高处眺望小村,黛色山影中点点灯火有明有灭。如今的七里已经有了大约1500客房, “小气候、原生态,农家屋,高山菜”成为特色,以前整个村子的人都出去打工,而如今,外出的游子又都回来了。


和睦,600年细泥制陶慢生活

我们抵达和睦村的时候正是午后,这个被大片碧绿稻田包裹着的的小村子正在沉睡,唯一发出声响的是村口那条汩汩而流的长台溪。和睦村位于江山市境内的仙霞古道上,距江山市区12公里,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里,景色转了又转,走过村口的两座大山,一个荷花湖,我们进入了中国“陶”的活化石之乡。


村间小道不宽,却整洁的很,拐弯抹角了几下,我们便一脚踏入了一个古陶器的世界。那些暗红色的碳炉、米黄色泥胚,泛着潮湿的泥香,成排成行地晾晒在自家门前的,造型简单古朴。每隔不远,路边就会出现一座两三米高的原始“馒头窑”,这种窑通常六米宽,外墙体都用块状的毛石浆砌,内壁都用泥坯砖砌成,有两个门,一个装陶,一个点火。我看到那些窑壁斑驳,多是清朝留下的,不少窑顶盖着厚厚的泥土,有的甚至已经长出了粗壮的大树。村子里还有40余台慢轮陶车,仿佛都在诉说着这个古村落的历史。

和睦村曾在唐宋时期人丁兴旺,在明清时期繁盛一时,整个村落多以家庭作坊为主,家家户户有自己烧制陶窑,以制陶为生,最繁盛时每家都有两个以上的陶窑。所以如今留下大量都是清代的陶窑。但这里的烧陶历史还能再向前追溯,20世纪70年代,在和睦村周围和睦乌里山数公里范围内,发现印纹古陶遗址11处。采集的标本有印纹陶、着黑陶、夹砂陶、原始瓷等。远古时期的陶瓷烧造,如今已无从考证,专家认为在新石器时代初期,人们是用柴草在平地上用篝火直接烧制,即“无窑烧陶”时期;后来发展到掘地穴烧陶,比如仰韶文化类型。而和睦村里大量出现的馒头状陶窑,则最早是在夏、商、周时期出现的,我无法想象,在人类漫漫历史长河中,经历了青铜文化、瓷文化、现代文明后,如此完整的原始生产工艺还能够在一个村庄里代代传承,那些“馒头窑”都像是长在地里无数年的文物,让和睦拥有国内现存规模最大、最集中的原始窑群,难怪专家们将和睦村视若珍宝,称它为原始制陶工艺的“活化石”。


体验原始制陶慢生活

午后的阳光有些燥热,我们走入陆松铭的家。这位满头华发、穿着质朴布鞋的70岁老汉是和睦村制陶技艺的第一人,他家的祖传馒头窑,也是村里保存最为完好的一座。三十平米的院子里,一侧是半人高的陶泥堆和四个慢轮陶车,另一侧则是堆叠的大大小小各种陶器。从巴掌般大小的玲珑茶壶,到笔筒花插、陶盘,还有造型古朴的巨大陶坛,院子里的鸡和鹅就在这些陶器里踱来踱去,时不时啄点水喝。

 陆松铭揭开陶泥堆上覆盖的塑料膜,用鱼线飞快地切下一块泥,手掌揉搓成大小合适的泥团,“啪”一下甩在陶轮中央。他在陶轮旁的小凳上坐定,右脚猛力一蹬转轮,一只手指插入那团泥。我们眼瞅着他那粗糙的手指似乎成了魔术师,既充满了力量又灵巧,轻轻的几个动作,就让那团原本缩蜷一团的泥块奇迹般缓缓地站了起来,先变成一个陶胚,又在脖颈处逐渐修长,流线型的瓶身也越来越圆润匀称。

“有意思”,我们看着有趣,挽着袖子跃跃试试。老陆让我们坐在陶轮前,我低头瞅了瞅,陶轮够挺原始的,就是泥和砖砌的,完全靠人力。“早在6000年前,人们就开始用这种慢陶车制作陶器了,现在城里用的都是电动的,这种原始陶车我们村里也只剩40个了。城里用的陶泥也没有我们这里的细。”“陶泥是哪来的?”“我这陶泥,做起来就有好几道工序。一般是从稻田里取来陶泥后,要先洗泥、晒泥、后搓泥,除去杂质,让黄泥和红泥完全融合在一起,这样才能做出细密润滑的陶器。”他把一块泥拍到我的陶车上,我摸了摸,那泥确实细腻幼滑,就如同深色的粉底膏。陶车转起来后,老陆帮我们初步弄了个陶胚。但接下来,我们就乐不起来了。

第一次制陶的体验有点“恐慌”,那泥团在手里完全没有了柔顺的模样,倔强生硬,原本好好的陶胚,我还没碰几下,眼睁睁看着它在手里由圆变扁,继而歪斜坍塌。偷眼瞄一眼隔壁的伙伴,扁平碟子横空歪出一片,正手忙脚乱往回收;再隔壁的瓶子越转越短粗矮胖,拿捏了各种手势也捧不起来……老陆在一边抽着烟袋直乐:“新手起步,起码得练三年!”

他走过来把我们的陶泥一一收拾,让我们再试,“手要稳,心要细,这陶轮一开转,心思就要全系在上面。你的心静不静,陶泥是知道的。心不静,它就和你作对,做出来的东西歪瓜裂枣,你得能感受它最细小的变化,这么做出来的陶器绝对对得起你。”老陆12岁跟着父亲学陶艺,如今已经58年,他传授我们的,恰恰是父亲教他的第一课。

如今,村子里以陶为生的人越来越少,有不少馒头窑也都坍塌。老陆开了个陶吧,很多旅人来这里体验原始做陶,他希望越来越多年轻的双手能学习并传承这门工艺,让古老的陶轮继续转下去是他最大的心愿。


艺术家与和睦村的不期而遇

在和睦村的彩陶展示厅内,我们看到了数百件彩陶作品,所有作品的制作者都署名子牙。这位彩陶艺术家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偶然来到和睦村采购原料,立马被这里特殊的制陶环境深深吸引:和睦拥有充沛的陶土、河流和山林资源,以及半山坡的地形,自古就是陶瓷生产的热土。“如今这一带山坡底下挖地三五米,都是古陶古瓷堆积层,随便捡一块,就有上千年的历史。”而且更可贵的是,村里依然有10多位老陶工仍在坚守,沿用着3000多年前的原始制陶工艺,烧制当地特有的泥烙壶。虽然惨淡经营,他们的窑里还是烟火不断。

子牙几乎走完了村里的每一寸土地,毅然决定在这里建立彩陶工艺厂和彩陶工艺技术开发研究所,开发生产仿古彩陶工艺品。他更想吸引更多旅行者来到和睦感受古陶瓷的魅力,在村里建成了新的水椎、风车及淘洗池,农耕文化陈列馆、陶文化展览馆、土窑制作表演区、土窑烧制实验区。我们在村子里看到的仿古建筑群,其实就是他可供游人参观的彩陶工艺厂。

子牙端起桌上棕红色的茶壶给我们倒了一杯茶,“你们尝尝,这可不是一般的壶煮的。”茶水入口果然清冽异常。子牙说,“这是一次偶然发现,有次我赶去外地出差,待5天后回来,发现壶中茶水竟然水质未变,连茶叶也如刚泡出来一般碧绿。” 而在当地,即使再邋遢的农户家中,只要是用这种茶壶煮水泡茶,在夏日盛放也不会馊掉。研究后,子牙发现这种材质是一种陶和炭的结合,吸附能力比竹炭强3-4倍。这种原料来自于每年水稻田收割后,农民烧的草木灰,多年堆积的草木灰形成“泥炭”。从“泥炭”到“炭泥”,因为他的慧眼识珠,和睦村一直无人问津的泥土就变成了高科技的环保材料。

如今和睦村正在大兴土木,农人们坐在房顶上一层层铺着黑瓦,子牙指着那些脚手架告诉我们,在彩陶工艺厂之外,他还要打造华东最大的彩陶博物院。老陆和村子里其他那些老陶工们闲时会背着手来这里瞅瞅,聚在一起唠嗑。陶车悠悠,直到我们离开,和睦村都依旧是静静的模样。古陶曾经的辉煌似乎已经远去,但我们和子牙都知道,无论是乡野中世代相传的珍贵工艺、天赐的自然资源还是老陶人骨子里那份扎根泥土、坚守精益的执着,都让这个衢州最平凡普通的小村庄孕育着无限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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