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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岗。 ——苏轼《江城子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苏轼十九岁时，与年方十六的王弗结婚。王弗年轻美貌，待苏轼温柔贤惠，恩爱有加。令人痛心的是王弗活到27岁就年轻殂谢了。熙宁八年（1075），苏轼来到密州，这一年正月二十日，他梦见爱妻王氏，于是便写下这首千古传诵、叫人柔肠寸断的词作。 你我一生一死，隔绝十年，音讯渺茫。压抑思念，却也难忘。你的孤坟远在千里，无处和你诉说凄凉。即使你我当面相逢，估计你也未必认得是我，因为我四处奔波，尘灰满面，鬓发如霜。 今夜忽在幽梦中回到故乡，只见你面对小窗，对镜梳妆。你我相顾无言，只有泪洒千行。料想那明月相照、长满短松的坟岗，就是你我痛欲断肠的地方。 “夜来幽梦忽还乡”，如果你身在异乡，如果你久别亲人，如果你时常牵挂，应当都会有类似的梦境：或遇见儿时的伙伴，或看到年迈的亲人，或梦见故去的师长。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必许多梦境的确有些由头；但无由头的梦，也偶尔会有，相隔几十年的人或事，白天压根没有半点念想，但不知怎的，居然在梦中或清晰或模糊地呈现出来。这时，你一定会觉得奇怪，或许引发美好的回忆，或许会引发万千的感慨。 然而，还有一种梦，会让你泪湿枕巾，长夜难眠。半夜里，梦见自己的白发之父或高堂老母，他们与世长辞，甚至在梦中还将他们的后事，也办理得有条不紊。此时，相信你我再也无法入梦。 去年曾题《寒梦》，正好作为本文收束之笔。 梦丧惊魂正三更，情不自禁泣成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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