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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楼】求是书院:终结旧式书院,开创西学留日(下)

 真友书屋 2016-05-28

而今求是书院剩余了两进院落。从外观看,这个书院与他处不同,是典型的庙宇建筑结构。其实求是书院正如廖寿丰在奏折中所言,求是书院本就是建在一座寺庙旁边,而这件事情的实际操办人,就是杭州市长林启,正是他找到了这个地方。从格局上讲,求是书院的正前方已经被围墙隔在了外面,只能从侧方的甬道走到正门前。大门口悬挂着求是书院的匾额,然而门旁的两根立柱上刻的却是佛语。

三块白板,不明用途


门的右前方立着省级文保牌,而旁边则斜坚着求是书院说明牌,此牌上面写着:“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杭州知府林启创办,是今浙江大学的前身。院址原为普慈寺,寺大殿为书院办公室,教室和宿舍设在殿后东西两斋。……”于是我先走到侧边去看以前的教室,然而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块绿地。

荒园里的如意形池塘


在绿地的正中,砌有如意型的一个池塘,池塘已经干涸,四周长满了杂树,遍地是枯叶。走在这松软的枯叶之上,感觉身处一处古代的废园,这样的荒芜感深契我心。从池塘的侧方转到了大殿的后墙,这里也同样是枯叶满地,而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却更为增加了这里的荒废感。

 

厚厚的落叶


其实我在这里是想找到求是书院的藏书楼。关于本院有藏书楼之事在《浙江大学简史》中有记载:“书院还设有藏书楼,供学生课余阅读。当时林启指定学生必读书籍有黄宗羲的《明夷待访录》、严复翻译的赫胥黎(T.Huxley)《天演论》等。而陶拙存的《求己录》等书也列为必读书目。”既然单独有书楼,可见当年求是书院的藏书量不小,但我眼前所见除了一片荒地,已经看不到任何建筑,书楼显然已经不存在了,但原藏的书去了哪里呢?

也不明白地上的琉璃柱有何用


我在“浙大考研网”上还真找到了这批书的归宿,此网上有一篇文章,题目是“浙江大学图书馆馆藏资源”,此文发表于2015527日,该篇文章的第一段话是:“浙江大学图书馆文理分馆(原杭州大学图书馆)位于西溪校区,前身是始建于1897年的求是书院藏书楼。现有馆舍面积15240平方米,图书、报刊库17个,阅览室10个,专业研究室5个,阅览座位800多个,是西溪校区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雅致


我觉得这段话似乎有语病,因为文中称西溪校区的浙大文理分馆就是当年的求是藏书楼,而西溪距大学路有很远的一段路,显然当时的求是书院藏书楼不大可能建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我猜测可能是求是书院变为浙大之后,本校又在西溪盖了新校区,就把藏书楼的书也搬到了那里,并且将新校区里建起的图书馆仍称为“求是书院藏书楼”。看来我有必要找到熟人前往浙大西溪校区一看,以落实我的这个猜测。

 

梁柱


1901年,清政府准备实行新政,同年9月下诏:“除京师已设大学堂应切实整顿外,着各省所有书院,于省城均改设大学堂,各府厅直隶州均设中学堂,各州县均改设小学堂,并多设蒙养学堂”,廖寿丰接到了这个指令后,在当年的11月就把求是书院更名为“求是大学堂”。转年的1902年,又将求是大学堂改名为“浙江大学堂”。又过了一年,这个学堂又更名为“浙江高等学堂”。到1912年,国民政府教育部发布了《普通教育暂行办法》,此办法的第14条规定:“从前各项学堂均改称为学校”,于是本校又更名为“浙江高等学校”。到了1927年,本校又改名为“浙江大学”。如此推论起来,求是书院即是浙江大学的前身。

 

资料展


重新回到正门,大殿有前廊正中摆放着一个落地插瓶,上面书写着前言。在其侧方的墙上挂着一个镜框,里面是孔子身着官服的拓片。按照历史资料记载,这里应该安放的是孔子和皇帝的牌位。1936518日,本校毕业生蒋梦麟又回到了这里,而那时的蒋已经是教育界的名人,他曾任浙江大学、北京大学的校长,还当过教育部部长,这次他回到求是书院,是来参加竺可桢任浙大校长补行的宣誓典礼。

似乎是砖砚


在这个典礼上,他有一段讲话,其中提到:“现在我们所住的地方,大部是求是书院原址,兄弟在此读过书,还记得这礼堂上,安放了两个牌位,一是‘至圣先师孔子’,一个即是‘皇帝万岁万万岁’”。而今这两个牌位我却未曾看到,哪怕是复制品也没有,仅在一处墙角摆着一些老式的桌椅,显示着当年的办公场景。只是每个桌子上摆放的瓷笔架太过低廉。

 

角落里的桌椅


穿过前厅进入大殿,里面面积之大超乎想象。从结构看,大殿仍然是当年的式样,包括地面的方砖所磨出的痕迹依然故旧。唯一的新式装置是在大殿正中靠前的位置,坚起了三块白布,看上去像投影仪的屏幕。我望了望大殿上方的梁柱,却没有投影仪器,看来这是个装饰物,但他有着怎样的寓意,我却不能解读。大殿正中的地面上,也坚着几根玻璃柱,不知道是什么新式武器。在大殿的不同角落还有一些展台,里面摆放着一些旧的平装书以及旧油灯,同时还有一台迷你手动打字机。二十余年前,我练打字时就是用的这种机器,今再见此物颇感亲切,手指忍不住地在抽动,可惜隔着玻璃罩,无法亲触那熟悉的金属键。

 

熟悉的手动打字机


在大殿四围的墙上挂着一些有机玻璃材质的展板,第一块展板的题目就是“林启办学”,看来本院把廖寿丰视为领导,而林启则看为实际的创办人。其实回溯历史,似乎最早提出创办新学的当地人应当是汪康年。这位汪康年本是张之洞的幕僚,而后他在上海参加了强学会,主张变法图强,他曾提出:“非将教育、政治,一切经国家、治人民之大经大法,改弦易辙,不足以变法。”

柱础


光绪二十一年夏,他回到了故乡杭州,与朋友陈汉第等人商议,想在浙江创办新式书院。他们折腾一番,最终未能如愿。而第二年的二月,林启从衢州调任杭州知府,而廖寿丰也在同年调任浙江巡抚,汪康年和陈汉第通过关系找到这些昔日领导,在他们的游说下,这两位省长和市长才去参观了育英义塾,而后他们才下定决心要建立一所新式书院。

 

杭州知府林启


书院建成之后,那个时候维新思想在社会上广为传播,光绪二十四年,皇帝同意派学生出国留洋。在此之前,求是书院已经派了四位学生,另外还有浙江武备学堂的四位学生,这八人共同前往日本留学,成为了各省派往日本留学最早的一批人,因此求是书院的这个举措被后世誉之为“开了中国留日运动的先河”。1900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本校的学生蒋百里等人组织了励志社,发表文章抨击时政,而后事情弄大,于是求是书院将蒋百里等18人派往日本留学,以此避开清廷的追捕。

 

陈独秀上了展板


第二块展板的题目为“从求是书院到浙江高等学堂的部分学生”,学生中所列的第一位就是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陈独秀,但是陈独秀是否毕业于本校,在其他史料中有不同的说法,但浙大认为他是本校的学生,那就应该没有问题。我在第三块展板上还看到了“敷文讲学之庐碑”,此碑也是我本趟的寻访目标。

在这里意外看到了“敷文讲学之庐碑”


关于此碑,展板上写着“杭州府中学堂于1901年由养正书塾改称,1911年改称浙江官立第一中学堂。安定学堂(今杭州第七中学前身)于1902年由杭籍商人胡趾祥独资创办,为杭州最早由国人自办的私立中学堂……”今天上午吴主任就带我来到了第七中学,经过一番交涉,终于走进了正在考试的校区,然而在学校内把各个角落看了一遍,都未曾找到此碑,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该碑的照片。

 

民国时颁发的毕业证书


在第七中学寻找一番没有结果,于是走回门口继续向保安了解详情,他却说本校已经改了名称。问到这里的历史遗迹,其中一位保安想了想说,第七中学前校长对该校极有感情,死后留下遗嘱,一定要将自己的骨灰埋在本校的花坛里。这位保安还特意把我领到了那个花坛前,我在里面张望一番,没有看到任何痕迹。但这位前校长对他所办之校有着如此的深情,却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浙江大学没有忘掉求是书院,这也正显现出该校的有识之士仍然记着当年的创建者。传统的未曾断绝,由求是书院的这个旧址做出了很好的注释。

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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