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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 创 栏 目 [ 民 谣 故 事 ］ ● ● ● “那边儿市场的变压器烧坏了，灯全灭了。”妈妈站着，眼睛望着前方。我和二姨正坐在凳子上聊天，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我问妈妈：“咱这边的变压器坏过吗？”妈妈说：“坏过，这一坏，一晚上生意都做不成了。” 这是妈妈和二姨卖东西的地方，郑州北环附近的一个都市村庄的夜市。 妈妈和二姨每天下午5点多骑电动车到这里，从仓库取出架子，在街上搭好架子、铺好单子后，开始搬运货物、摆货。仓库在附近居民楼里的一个出租屋里，虽然离摊位只有一条百米小道的距离，但因为这些货物主要是一些枕头、被子、被单之类的床上用品，来来回回要折腾十几趟。在这条小道上折腾的除了老妈和二姨，还有附近卖裤子的、卖童装的、卖打火机的叔叔阿姨，大家在搬东西的时候总会相互避让，如果哪家人手不够，还会互相帮忙。 小道临街口的两侧，摆放着6个大鞋架，码放着大大小小的鞋子，这是一对来自湖南湘潭的夫妇开的鞋铺。春夏的时候他们一般卖批发来的鞋子，秋冬季节则卖自己做的小皮鞋。每年冬天，老板娘坐在门口围着小火炉烤火看生意，老板叮叮咣咣地做皮鞋。老板爱用他“颤颤巍巍”的河南话和大家开玩笑，老板娘说得一口流利的湖南普通话，每天也是乐乐呵呵。 我跑到旁边一位姐姐的摊位闲逛，摆弄着一串串陶瓷小手链。她的摊位是南北两张桌子，一张桌摆着各式各样男声用的打火机、手表，另一张根据季节变换摆着女生需要的小物件，她在两张桌中间，前后忙活。今年春节她结的婚，婚后丈夫才敢告诉她，婆婆得了淋巴癌，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幸亏后来查出来是医生误诊，才让两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妈妈说这个姐姐白天到保险公司上班，晚上出夜市。“我现在白天不经常去保险公司了，出夜市太累，一天两天可以，长时间很累。”
8点多，我肚子饿了，跑到附近的小吃摊儿吃串串香。老板是俩魁梧雄壮的兄弟，做出来的串串香却很好吃，是整条街几家串串香里面生意最好的一家。我从锅里挑出一串牛肺之后，同样壮硕的老板娘问我：“你从哪儿拿的牛肺？”我愣住了，说：“那边儿。”老板娘告诉我：“那边儿还没熟，拿这边儿的吧”。。。 听妈妈和二姨讲，这家人做生意拼，打牌也同样拼，“有时候打牌打得连生意都不做了，钱输光了就出摊儿，赚了钱之后又去打牌。” 吃完回到摊位，顾客渐渐多了起来。来买这些床上用品的，多是在附近租房子、刚刚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的年轻人。他们会反反复复地讲价，妈妈和二姨定的价格本来就不高，他们还要讲。碰到像被子、单子这样的物品，妈妈和二姨还要帮顾客撑开，让顾客检查货品的质量，遇到挑剔、有“选择困难症”的顾客，就更麻烦。每卖出一件东西，都很不容易。这不，有个姑娘还对我妈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我觉得吧，我们都需要换位思考，你想想如果我。。。” 每次出夜市，妈妈和二姨都得喝下一大瓶矿泉水。 顾客少了，我们仨开始闲聊。聊着聊着，旁边儿卖裤子的阿姨过来，对我们说：“还收摊不？都12点了！”我们恍然大悟，连忙跟着“大部队”抱着枕头、被子往仓库走去。
回去的路上，我们路过前面停电的市场，一片漆黑，但还是有零星的商户找来发电机或者其他电源，继续做生意。夏天基本上是很多生意的淡季，出摊儿意味着不会赚太多钱，但是如果不出摊儿就意味着倒贴摊位费了。
这个小小的夜市，为那些刚刚落脚城市的年轻人提供补给，也为我的成长提供补给。每一个在夜市上辛苦的叔叔阿姨，都是家人的骄傲。我的妈妈和二姨，当然也是我的骄傲。
记得原来有个作家说过，如果谁要自杀，那么他自杀之前一定要先去看看菜市场，看看那里蓬勃的烟火气，新鲜翠绿的生命，和为生活努力奔波的人们。
晚安，这是我和我家人真实生活的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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