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猪的奋斗历程（励志篇）

昨天翻1980年的《世界文学》，找到王小波的母猪架子的出处。匈牙利作家久—莫尔多瓦曾写过一部短篇小说名叫《会说话的猪》。现在我把这部小说缩写一下。里面有一只成了精的猪名叫尤日。这头猪天生异秉现加上自己的不懈努力终于当上了国营养猪场的经理。尤日原住在乡下，是塞盖依大叔养的。塞盖依大叔的孩子们都住在城里，塞盖依大叔死了后，儿女们就把这头猪卖给了国营养猪场。塞盖依大叔活着的时候很喜欢这头猪，晚上就带他在卧室看电视。小猪玉体横陈在沙发前看电视。匈牙利的电视节目也就是相当于我们电视节目一套那路东西，工农业各条战线捷报频传。久而久之。这头猪就开悟了。再加上猪圈门口还挂了一个小广播，也就是老乡们说的“废话匣子”那种玩艺儿，这东西从早到晚响个不停。小猪跟在后面有样学样，竟然学会说人话。更多的是头头们的讲话和发言。而且是睁着眼说瞎话，小猪学得相当的有水平。塞盖依大叔开始觉得这头猪既可爱又讨厌。常常暴脏口骂它：“尤日，你这个婊子养的！”。小猪觉得尤日这个名字蛮有匈牙利特色的，就叫了这个名字。

小猪说它在圈里的时候最爱听领导做报告。也学会了欣赏音乐。它怕饲养员不相信就给他唱起一首欢快的俄罗斯民歌——你是骄傲的哥萨克！——这下子真把饲养员给震惊了。他没想到这只来自于乡下的猪怎么有这么高的智力和理论水平。


贝尔塔——爱蒂博士也就是猪场的女经理。觉得把这么一头有觉悟的会思考、会讲话的猪杀掉吃肉，那简直就是犯罪！该拿这头高智商的猪怎么办呢？正当猪场头儿为这个问题犯难的时候。尤日主动提出来，它愿意下到猪圈里去做卧底。它说自己来自于猪圈也要回到猪圈，不能因为会说人话，就脱离了群众。做第一线的工作最能发挥它的才能。爱蒂博士想了想，觉得尤日的建议很有价值。她与小猪尤日商量尽量保持单线联系，不能让任何猪发现。尤日申请到公猪圈里一显身手。倾听公猪们的心声。掌握它们的所思所想。提练出最有价值的报告上来。以便猪场高层好制订相关应对措施。



尤日在打进大公猪圈之前，表现得相当追求进步。常常咬饲养员的手，说人类的坏话。在圈子打架，咬其它训服的小猪耳朵。它这一举动，博得猪们的一致赞赏。大家觉得尤日这小伙子够种！是纯爷们。很快大公猪们就把尤日引为同道中人。对小尤日说了心里话。诸如：对母猪架子的不满！因为先前公猪是被带到真母猪的身边进行交配的。人们先把母猪放在一个粘着毛皮的木架下面，只露出它的后半身，然后让公猪蹦过去。——它们把这个木架子叫做“母猪架子”。后来，农场的专家们认为人工繁殖的效果更好，干脆就不再把母猪放在架子里面去了，而是让公猪直接扑到空的木头猪架子上，饲养员则急急忙忙地拿玻璃杯接住流出来的东西。由于农场很少注意维修这个“母猪架子”，到后来上面长了许多刺，粘上去的羊皮也已经破破烂烂。


这让公猪们很气愤。气愤的焦点集中在：“哪怕在假母猪背上粘一点毛，给我们来一点气氛也好！”公猪们义愤填膺，说出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比如“让盖莱盖什挺着他的大肚子去撞这个木架子吧！”。盖莱盖什是猪场的饲养员。情况很快就被尤日反映给猪场高层。这批要求在猪架子上粘点毛和要求点交配气氛的大公猪很快就被阉掉了。变得不男不女了，产生这种怨言的的根源算是给彻底消灭了。再也没有公猪闹什么气氛啊、毛、情调一类的意见了。


猪场的猪在被送往屠宰场的时候。总有一些激动的猪在感觉到恐惧后，左冲右突。不仅掉了膘还伤了人。这个问题让上面很头疼，就把这个问题交给了小猪尤日去解决。小猪尤日混在待宰猪群中，它表现得卓而不凡，不仅不怕死而且大义凛然。它转过身对饲养员放屁，公然的对人寻衅。尤日显得很悲愤地说：“我宁可壮烈的死去，而不愿这样卑贱的活着”。肥猪们觉得深受启发。大家伙纷纷议论说：“这头小猪其实很有出息，”他们说，“他本来是完全可能成为一个大人物的”。大家伙为小猪感到伤心。洒了不少猪泪。车到了屠宰场，尤日第一个跳下车。大摇大摆的走向刑场。后面的肥猪跟在他后面视死如归走向前走，含笑迎接死亡。这下让人省了不少事，少了许多手脚。尤日这小王八蛋，其实早就从一个边门走掉了。又回到猪场接受新的任务去了。

尤日因为工作做得出色。当年母猪存栏量和体重都有了大幅度的增长。它自己也得到上级的表扬，上级特批了事业编制。尤日成为一名正式的猪场工作人员，只不过这些都是密而不宣的。每年它都有定期的疗养，以缓解工作中的压力。它在疗养院里比一般人都要讲究。穿着白尼龙衬衫配上苏制琥珀袖扣，时髦的宽领带飘在胸前。前面的双脚戴上手套，后面的脚穿了双儿童皮鞋。裤子是定做的——因为要适应四只脚走路的特点。夹着金线的领带上别一枚领针，戴一幅宽边玳瑁眼镜，奥地利产的自动打火机用一根金链子挂在脖子上。在皮肤上仔细抹了一层西方的名牌高级乳液。


尤日在疗养院不象其它人无所事事的每天吹牛、打牌、喝酒。它坚持学习，提高自己的业务素质和思想水平。他自己说：“我的看法是，我们只有在精神上、外表上尊重自己，才能博得别人的尊重”。“不，学习。我什么都学习，看这本书也是为了学习。我不象一般人那样翻来翻去，看几句对话和一些无聊的谈情说爱的情节。我是批判地看。”女经理也来到疗养院疗养，尤日和她挺说得来的。尤日觉得她越来越迷人。不由得猪心大动。


晚上尤日陪女经理看电视。电视正在播出一部英国电影，尤日指着屏幕说：这都是神马玩艺儿？三俗！要反对。让年轻人看这个就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等他们堕落了，人们就要大吃一惊。但是我不禁要问，他们耳濡目染的又是什么？”它瞟了一眼女经理说：“要拍主旋律，假如拍一部有才能的青年女子如何坚强地战斗在国营农场的领导岗位上，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一人一猪相对沉默。

“你想跳舞吗？”尤日略带发窘的问道，移动了一下穿着儿童鞋的双脚。

“不，您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只是随便问问”。

随着情报工作的扩大，任务的增多。尤日一只猪越来越难在应付。上面安排尤日在圈里物色一批有上进心的小猪、中猪、公猪和老母猪加以培训。然后把它们分派到不同的猪群中掌握情况，定期向尤日汇报，然后由尤日视成绩给予小小的奖励。它有了自己的单人办公室。它在这里分析，整理从下面收集来的资料和情报。每天忙到半夜。尤日觉得挺委屈的，因为上面一直没有考虑它的个人问题。到现在还打着光棍！母猪它已经看不上了。它要一个人，一个女人。最好是贝尔塔——爱蒂博士。人长得好，学历高。它已经对她暗示过她几次了。但不知为什么，她老是佯而不理的，好象还不太乐意。猪场这次又盖了干部宿舍了，它想无论如何这次要闹一闹了。不然没白天没黑夜的忙。图的什么？


于是它采取了措施。它着手收集对饲料科科长不利的资料。因这此次分房的主要负责人是饲料科科长，这个人平常有点看尤日不顺眼。打算拒绝它的分房申请，这让尤日很生气。但它一点也没有在脸上带出来。每天看到饲料科科长它还是十分热情的和他打招呼。一边积极收集着这位科长的材料。它看着办公室的公文夹中的科长的劣行每天都在增多。心说：“猪大爷办你的时候就要来了！”某晚，它夹着这个公文夹去拜访科长去了。

他们寒喧一番后。尤日问了科长一个问题：“听到一个奇闻。说了来让你也笑笑，你知道不，怎么让二十天的小猪转眼变成大肥猪吗？”

“也许把它揍肿吧！”科长说完了微笑起来。尤日说我到是知道一个奇妙的办法；那就是到附近的农家买一只小猪回来。然后换一只大猪出来，拿到市场卖掉。你说这个方法妙不妙。它问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他拍拍手里文件夹子。科长立刻不笑了，怂了。科长问道：“你要多少钱？”尤日说：“瞧，你想到那里去了。我们是朋友嘛！这个人的名字等我有了新房子再交给你！我预先热情邀请您光临。”

瞧，事情就这么办好啦。尤日分到一套三居室朝南的大房子，它把房子装修得非常有艺术口味。而且还养了一条狗。这只倒霉的狗祖先驱赶猪的本能发作，追着尤日在列宁大街上跑，有一次还把它的蹄儿咬伤了。弄得它很头疼。


尤日通过个人的努力，在城里有了房。不久它把它原先开的“日古利”车换了。日古利是一种很小的的东欧车，如果人想坐进后座必须掀起前面的位子往里面钻。开起来，黑烟滚滚，象一个放屁虫一样。东欧还有一种车叫“波罗乃兹”，七十年代末国内也有不少。人称不大来司，意思说这车开的时候没有修的时间多。尤日现在也不喜欢这种车了，质量太差。他换了一部“达契亚”。拿到新车后，他邀请离女经理和它一起到巴拉顿湖去旅游。它想趁这次旅游的机会，把关系对她挑明。


尤日和女经理坐在餐厅里，它要了一瓶白兰地。它看着坐在对面的女经理，一边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说：“我知道，爱蒂卡，您看，我虽然不是阿多尼斯（希腊神话中的美男子），但是我的某些条件也许并不比他差。我是从下面、普通人的阶层中上来的。我不象那些阔少爷，小时候我没有自己的单独游戏室，也没有人教我学各种外国话，为了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我受尽了千辛万苦，付出我的青春。而现在，虽然谈不上十全十美，但一切还算差强人意，可是怎奈我感到孤独难耐。”尤日说完看着女经理的眼睛，“咱们携手并进吧！爱蒂卡，一辈子。”


女经理转过头问：“我听不懂，您说得确切些。”

“做我的妻子吧！爱蒂卡，我保证使您幸福，我将用蹄子捧着您——”

女人从座位上蹦起来说：“您在想什么？不管我们怎么样对待您，您仍然是一头猪！”

尤日深感受辱的说：“你们这是在歧视猪！哼！”

“假如您忘了您是谁，是个什么东西，那么我会让您记起来的！是我把您从猪圈中弄出来的，明天我也能让他们把您当肥猪送回去。在屠宰场完蛋的时候，您再去想入非非吧！居然要我做你的妻子！哼！卑鄙的猪猡！”

贝尔塔——爱蒂博士说罢，飞快的离开了餐桌。

尤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想：“小臭婊子！给你脸不要脸。”“走着瞧！究竟谁完蛋！”尤日把以前爱女经理的心思化成一腔腾腾的复仇之火。他开着车子，疯子一样回到家里。他从档案柜中找出一只上面写着“鞋匠”的档案袋，这里面装着贝尔塔——爱蒂的秘密材料。尤日对谁都留一手的，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你知道那天你的朋友就会变成你的敌人？尤日开始写信了。


贝蒂很快被抓起来了。上面决定让尤日接替贝蒂当了猪场的一把手。尤日这个乡下苦孩子终于坐养猪场金字塔的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