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话是每个人自幼学习的一种说话腔调和发音习惯,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下,大家说话的音调和语气都是大差不差的,我们也都习惯了那样的一个语言环境。当村里来一个外地人时,我们总感觉他们的话是丑陋的、难听的,当我们离开了家乡,在一个陌生的语言环境里突然听到家乡话,又倍感亲切,是美好的、动听的。 每个地方都会有这个地方说话的特点,这些特点综合起来就会形成一个地方方言最显著的特征,陌生的人甚至由此可以判断出你所属的地域方位来。人最难改的是乡音,贺知章的名诗《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首诗其实是有着贺知章淡淡的骄傲在里面,虽然我离开家五十几个年头了,但改变的只有容颜却并未忘记家乡的乡音,纵然儿童把我当做是客问我从哪里来,但我并不失落,虽然一生宦海但我叶落归根还是回到了家乡。 能被人一下子说出自己的老家是好事,说明我们不管离开家多久了,但乡音未改、家乡未忘,是一个本分的人、执著的人、值得信赖的人。如果被人猜了好多次都猜不出自己的老家,也是挺尴尬的,说明自己的口音已经污七八糟、面目全非了,所以当有人要猜我的老家是哪里时,我总是第一时间告诉他我是莘县的,也免几猜不中时彼此的尴尬。 也有人利用这种方言来挣钱,比如前几年去云南,导游肯定会带你去购物,然后马上就会出来一个操着家乡话的“老乡”当经理,非常“诚实”的跟你套近乎,而且他的家乡似乎就在你家的隔壁,“他乡遇故知”,所以就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并捎带着相信了他的产品,于是乎大把大把的花钱购物吧…… 我离开家已经二十年了,虽然从未离开过很远,但接触到的人却是五湖四海,战友们都是来自四面八方,按照毛主席说的: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战友之间的朝夕相处、耳濡目染终于使大家都彼此受到影响,每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可能都会杂七杂八的带着不同地方的方言特点,但仔细听起来却哪里的方言也不是,如果以后遇到这样的人你大可以问一句:你当过兵呗? 为啥? 就为你的话里时不时天南地北的蹦出个不同地域的方言特点来! 聊城这些县的方言也是各具特色,有经验的往往一听就能听出来,我今天就想介绍一下我老家的那些家乡话,由于我们家是在莘县燕店镇,距离冠县反而不远了,所以很多话和观城、大张、古云等南部乡镇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所以不敢说是莘县话。仅能代表莘县北、冠县南那一片儿哩。 最有特点、用的最多的还是关于时间的方言,比如我回到老家遇到一个姐姐跟我的对话大概是这个样子: “兄德,恁啥候来滴安?” “大姐,俺浆到这里。” “今哩个哄上还住下啵?” “住不下,今哩个天西豆嘚走。” “唉呀,咋増慌慌安?那响呼头里上俺家吃去蛮!” “不懒不懒,俺豆增子也不来,家里都揍好饭懒。你上家里喝碗飞啵?” “俺不去啦兄德,马法都到年下懒,想把家里猪杀喽,前衣儿哩个都给后街德“二锅腰子”说好懒,今哩个响呼过来杀,这爷爷头都怎高懒还不来,我去看看去!” “小德时候豆愿意看杀猪的懒,能玩猪尿(sui)泡。” “这马下的小孩儿都不知道猪尿泡是啥懒……” 翻译一下: “弟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姐姐,刚到这里。” “晚上住下吗?” “不住,下午走。” “这么着急就回去啊,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不去了,家里饭做好了。你来坐会儿喝杯水吗?” “不去了,快过年了,准备杀猪,前天给后街的杀猪匠“二锅腰子”(驼背)说好今天上午杀,太阳都这么高了还不来,去喊他。” “小时候最喜欢看杀猪了,能玩猪膀胱。”(这一句,嘿嘿嘿) 小的时候在外面疯玩了一下午,带着一身土回家后估计会这样的话等着: “又上哪合玩儿去懒?弄德一身土,胳朗甭里也是土,鞋壳楼里也是土,搁拉拜子也摔(fai)破懒,咋值上炕唵?这铺体、盖体不都德让你给弄脏了啊!还不快上坑里洗洗去,好好洗洗你那脑袋瓜子、胳肢窝,基娘上打打胰子,别胡弄……” “知道懒,知道懒,别咋唬懒,我这都马衣儿哩去,浆台都跟二哥说好懒,俺俩个一般法儿去,他一会儿来喊我,我先给你扫扫杜地行啵?” “唉呀,你今儿哩个砸赠好安?” “……能给我俩个钱啵,我想跟赵老师类儿明天去一趟莘县。” “不行,别增恶婴人懒……” 翻译一下: “又去哪里玩了,一身的土,脖子里是土、鞋里也土,膝盖也摔破了,怎么睡觉?这被褥都得给弄脏了,快去池塘里洗个澡,好好洗洗你头发、腋窝、背,仔细点……” “知道了,别这么大声,马上去,刚才跟二哥说的一块去,他一会儿来喊我,我先给家里扫扫地,干点活。” “这回表现挺好。” “……我明天跟赵老师家孩子去县城玩玩,需要点钱。” “不能去,这么讨厌……” 莘县话有这样一个特点:凡是sh开头的音都变成f开头,比如:二叔叔(fufu)掂着一壶热开水(fei),上柳树(fu)底下听说书(fuofu)地去(qi);老鼠(fu)掉老水(fei)缸里,淹地老鼠(fu)夫里夫里的。 还有一些如:前天叫前衣尔了个,早晨叫清起来,从前叫每遭 (门道),下巴叫嘴把子,蹲着叫估几着 (估低着),骂人叫'呟(juan)人,干什么去了叫咋起类,壁虎叫蟹虎子,驼背叫络锅腰,花生叫长果(落身),好玩叫挺嘚(deī)(些嘚),打架叫割器,秸秆叫柴火,蛇叫长虫,水桶叫捎,喝水叫喝飞,说话叫佛(fuó)话,睡觉叫费叫,流鼻涕叫流鼻子,眼屎叫知马糊,鼻屎叫鼻子各吧,理发叫推(tui 或 tēi)头,去年叫头年里(年食个),不稳重叫毛揖,特别好叫些好,水泥叫洋灰,柏油路叫油漆道,蝉脱壳前叫寂寥龟(食哏gen儿),男人叫外头的,不新鲜的黄瓜叫黄瓜都葛焉了,故意的叫嘚意儿的,种小麦叫浆麦子,羊生小羊叫羊浆了,即使叫吗发,厕所叫茅子…… 这些话可能已经不能十分精确的反映出当年我的家乡话了,其实这些年来,家乡话也在变化之中,村里的孩子出门打工的、上学的、当兵的多了,真正没有离开过家的年轻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这些从外面回来的人将家乡的话也改进了不少,甚至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也时不时磞出一两句让我诧异的“外乡”话。 很多地方的人固守着自己的家乡话,这是一种中国的文化传统,也体现了不同地域的人对自己家乡话的骄傲。比如北京人不说自己是北京的,“我首都的”!上海人会说:“侬啦都是乡下下”!广东人的“哩好啊!”也曾是有钱人象征;东北人的“你嘎哈呢?”也是他们性格的豪爽的体现。 中国虽然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但我们是唯一一个没出出现文化断层的古国。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我们的文字没有出现大的变化,五千年前的甲骨文现在依然可以认的出来,意思虽有些变化,但多数都能推断出来。正是因为文字的统一,所以方言的存在并没有影响整个中华民族之间的交流,而实际上很多的民歌如果用普通话唱,根本就没有了味道。我认为推广普通话并不是要灭绝方言,反而是要传承方言的特点和韵味。 我小的时候如果老家的人在外面工作几年回村里时说“普通话”,就会被村里人看不起,说他“撇腔怪调”忘了本,家里的父母还会以此为羞,甚至还会因此而闹的不愉快。所以,我曾特别害怕回家后自己不注意,但其他人却听你说话非常的别扭,尽量用家乡的话跟人交流,但又怎么能完全杜绝的了那些“外乡话”给自己带来的烙印?毕竟自己长年生活的语言环境变了,来回的变来变去又不能应用自如…… 有一次在外面遇到一个老乡,他说:我终于又听到咱老家那憨憨的家乡的话了。我就倍儿感亲切与幸福,说明我的口音非常的纯正,莘县的话就是有点“憨”。这也跟莘县人有关系,一般评价各个县里人的时候,莘县人总体有一个“实在”的评价,这也挺让人骄傲的。 这几天事多,且前段时间没休息好,这两天总是不能静下来,有点头懵,所以写的有点词不达意,为了完成任务先凑合着看看,正在调整休息,下一篇想写写《画册》,有印象深刻的可以私信我,共同回忆一下曾给童年带来快乐和知识的“文学”! 附歌手歌手杨浩龙的《家乡话》: 很小的时候我离开家 离开了亲爱的爸爸妈妈 无论走多远多少年 总记得家乡的话 外面的世界那么的大 我独自承受风吹雨打 每当我想家的时候 就会说起家乡的话 我们一起说一句家乡话 兄弟姐妹你们还好吗 再苦再累我们都不怕 心中盛开着希望的花 我们一起说一句家乡话 就会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只要我们心中都有爱 哪里都是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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