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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优秀”的人,连不快乐的资格都没有?| 观影:我的忧郁青春/百优解国度

 真友书屋 2016-06-03

KY主创们有话说:

 

我见到过的一些非常不快乐的人,都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如果我长久地倾听他们的沉默,会有这样一种类似的语言从他们的沉默中冒出来:“我没办法解释我的痛苦,因为大家都觉得我的生活令人羡慕”

 

随后他们会低下头,再次陷入沉默中。而他们脸上的神情不仅仅是忧伤,甚至有一些愧疚——似乎过着好生活的自己,连说不快乐的权利都没有

 

每当这些时候,我都会想起好几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也是一个对我有着深远影响的人推荐给我的:《我的忧郁青春》(Prozac Nation),又名《百优解国度》。它是一部描写年轻的哈佛女孩与抑郁症的故事。Prozac,百优解,是一种传统的抗抑郁类药物,也是最有名的抗抑郁药物之一。这就是英文片名的来源。

 

今天我们就请了KY阅读与观影栏目的特约作者给大家种这颗草。


  


KY阅读与观影栏目作者 / 夏超

编辑 / KY主创们 


《百优解国度》是由埃里克·斯柯比约格翻拍自Elizabeth Wurtzel的同名自传。它讲述了一个女孩进入哈佛大学以后一段抑郁发作、充满了挣扎的生活。原著由于探讨了抑郁症、离婚家庭、开放关系等重要社会问题而广受关注,一度畅销。

 

“优秀”者的不快乐:

我能否比我的成就更丰富?

 

本片主角即原著的作者Elizabeth Wurtzel,昵称为Lizzie,自幼父母离异,由母亲养育成人。

 

她的妈妈教她拼写、学习和写作,带她去博物馆、音乐会开阔视野。她展现出优秀的写作天赋,为杂志撰稿,讲述自己在父母离婚后的生活,获得持续而广泛的关注。后来,她被哈佛大学的新闻系录取。入学的第一年,她为著名摇滚歌手Lou Reed 写的乐评荣获哈佛大学年度新闻奖,并被全球顶级音乐杂志《滚石》聘为撰稿人

 

 

拥有如此经历的丽兹,无疑是众人眼中的优秀者。

 

但是,随着她不断进入原生家庭以外的现实世界,她过去的一些“不寻常”的成长环境与经历渐渐显露出了问题。

 

那位将她带大的单亲母亲,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在婚姻失败后,将整个人生寄托在女儿的身上,为她预想了一个名校高材生的美好未来,生怕女儿的一举一动将这个美梦打破。比如,当她要送丽兹去哈佛入学报到时,她突然听到女儿说了一句略显歧义的话,立刻神经敏感起来,大肆宣泄情绪。

 

 

而那个失踪多年的父亲,突然在丽兹成为《滚石》作者的时候出现在校园,令她十分气愤,不愿与他相见。

 

此外,她自幼很少与同龄人接触,这使得她在与大学朋友的交往中逐渐出现各种问题。当这一切交织一团,丽兹难以承受,陷入了深深的低落和自我怀疑。

 

 

丽兹和室友的关系再无往日般亲密,她决定搬回家中独处一段时间,这是她自己封闭的开始。当她打算重回校园,修复已经支离破碎的人际关系时,她开始厌恶这些关系中那些“陈词滥调”。由于没能压抑自己的情绪,她与他人的关系变得更糟。她也因此觉得没人理解自己,变得更加孤僻、失望。

 


破碎的家庭,失去的友情,幻灭的爱情,这一切折磨着她,以至于当她每天醒来想到自己还要继续生活,都会感到恐惧。

 

 

很多时候,当我们谈论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时侯,仿佛是一个“去人化”的过程。那些人仿佛变成了可以被简单的标准评估价值的“物”。而一个人,如果没有被当作一个“整体的人”爱过,仅仅是一直生活在“你很优秀”的赞许里,有时自己也会对自己有一种“去人化”的眼光——“我”被简化为了“我的成就”。

 

而这件事是很可怕的。慢慢的,不断创造一个接一个的成就变成了人生唯一的任务和寄托。

 

我们向一些人和事宣战很容易,

与他们截然不同却很难

 

在本片中,丽兹在很长的时间里被一种执念控制:“我要与众不同”。

 

这是青春期和刚进入成年期时很常见的想法,甚至是很多人一生的目标。与众不同,能够让人在茫茫人群中获得强烈的存在感。丽兹因此做了很多“与众不同的”的事,比如,凌晨四点写稿时,不顾室友的休息而放起嘈杂的摇滚乐。比如,她突发奇想为自己举办破处聚会(a seminal and ground breaking party)。现场气氛很好,甚至有人专门跑到丽兹面前表达赞美和羡慕。

 

 

丽兹的男友诺亚(Noah)对这个派对非常不满,当他质问她时,她醉醺醺的答复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搞砸了:诺亚随即在现场和其他女生勾搭,丽兹看到后,十分失望,曾梦想的灵肉合一的爱情幻灭了。

 


我想,一个人若仅是通过做常人不做之事来彰显自我,只是一种表面上的特立独行。因为与“一个事物完全相同”,和“一个事物截然不同”,都是以这个事物为参照,甚至可以说为“模具”,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而这种形式的“与众不同”,总是多了一些“刻意为止”的气息,让这个人本身、以及ta周围的人都感到一些不适。

 

入学前后,丽兹反叛过渡干涉自己生活的母亲,试图从爱的束缚中逃脱,她觉得自己无法忍受母亲的控制欲。而讽刺的是,当她陷入第二段恋爱时,她对瑞夫(Rafe)施展起极强的控制欲。假期分离时,她一天要打上十几个电话。她也变得容易猜忌,看到有女人搭讪瑞夫,就发脾气、大闹。丽兹已成了和她母亲完全一样的人。

 

向母亲宣战很容易,要与她截然不同却很难。

 


丽兹与她的心理医生斯特林(Dr. Sterling)谈论何为“正常“时,她说:“你知道,绝大部分人受了伤,他们会贴上创可贴,继续生活。”医生问:“那你怎么做?”丽兹答道:“就让血一直流。” 医生随后反问道:“那是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吗?


丽兹陷入了沉默。

 

也许,自己是不是“正常”、“主流”;与他人相同或是不同,对于一个人的生存意义来说都不是最本质的问题。更关键的是,寻求自己真正希求的生活,选择自己认可的道路——无论这是一条被许多人重复过很多遍的道路,还是一条在社会的眼光中离经叛道的道路,它们可以是同样有尊严的。

 

心理治疗师:

我需要你?我不需要你?

 

当丽兹因吸毒连续通宵写作而被朋友送去医生那里,她对斯特林医生说,我不需要你。

 

 

当丽兹和室友发生激烈的冲突,回到家中独处,但又要面对失望而烦躁的母亲。她试图修复破裂的人际关系,结果于事无补。她终于再次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但她仍旧抱着强烈的抵触,讽刺着弗洛伊德的精神疗法。医生借着丽兹无法继续写作开展对话,刚刚触及到她的童年,丽兹又迅速抗拒,不愿直面。

 

 

在医生的鼓励和建议下,丽兹和瑞夫(Rafe)建立了甜蜜而美好的恋爱关系。这效果太过明显,以至于丽兹觉得心理治疗似乎能如此顺利地解决一切问题,能够将自己彻底拯救。

 

所以,当第二次恋爱因她过于强烈的控制欲变得面目全非时,丽兹在医生面前歇斯底里,甚至认为医生是在借机向自己推销药物。

 

 

当丽兹服用药物,精神状态稳定下来,她和母亲的关系也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但是当她看到众多抑郁症患者在药店进进出出时,她再次感到强烈的无助感。——原来得病并不特殊,仍然只是无数平常人中的一个。

 

那个往日里个性十足,反复纠结、痛苦的自己似乎消失了,“在服用药物之下变成了一个做正确的事、说正确的话的陌生人”。而这一点有些让她无法接受。

 


丽兹一气之下冲进厕所打算割腕自杀,斯特林医生母女发现了她。她期待着“有天使降临,将她拯救”,她在等待真理显现的一刻,觉得到时候人生会焕然一新。但现实中,这一切都不存在。

 

也许,从来都没有什么天降神启。并不存在一个“自己”以外的力量能够给自己拯救。归根结底,只有自己能决定自己要去往何处,去寻找什么样的“真理”。

 

就像丽兹责怨药物将潜在的问题遮掩下去时——我们会问,药物对于病人来说,究竟是什么呢?我想它不是耻辱或者污名,但它不会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不可能将你所有的问题一下子解决。它仅是提供了一种帮助,令人能够有机会从被疾病死死压住的状态里脱身,恢复自由呼吸,从而有时间和空间去康复。

 

服药归根结底是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做出的一种选择。和所有的选择一样,它包含了一些风险,也包含了一些可能的收益。


 

放弃自杀的丽兹似乎懂得了一些什么。在片尾,她说,她现在过得还不错。但如果你问她究竟是如何摆脱了这一切,她并不能很好地说清楚。

 

她引用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里的一句话——“Gradually, then Suddenly.当她一开始陷入抑郁时,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仿佛逐渐逐渐,然后突然就陷入了无底的黑暗里。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变糟的。而给人安慰的是,事情有时也是这么变好的。当丽兹回顾那逐渐恢复的漫长过程,她再次想起了这句话。就像结尾处的这个镜头,丽兹的面孔从一团模糊中逐渐变得清晰。



 一切很有可能还会再次变糟,变得和之前一样糟甚至更糟。但我想丽姿会记得这一刻的感受:记得她曾经从黑洞中爬出来过,曾经站得这么高。这能够向她,也向我们说明,我们还是总会有一些好的时候。

 

而也许,仅仅为了还会有得这些好的时候,我们也还是值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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