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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老兵忆赴朝:刚下车就遇敌机轰炸当场炸死一人

 王浩然 2016-06-07

核心提示:集训过后,我们秘密地乘坐装物资的火车到达安东(现为丹东),当时乘坐的火车称为罐子车,吃喝拉撒都在车上。到达安东之后,我们在那里稍微做了休整,趁夜出发,大概是在9月下旬到达朝鲜。当我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遭遇敌机轰炸,我身边当场就炸死了一个人。

志愿军赴朝

本文摘自:《百年潮》2016年5期,作者:汪书用、叶松,原题为:《我的两枚军功章》

我是1935年生人,今年81岁。17岁那年,我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参加了有名的金城战役,荣立三等功两次。在战争中,我头上负过伤,腿上划过弹片,抓到过俘虏,也差一点光荣牺牲。每当回想起这段青春岁月,我的心情十分激动。 

在“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召下,1952年8月,我瞒着家人报名参加了志愿军,那时我还不满18岁。瞒着家人报名一是因为我有姊妹两个,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二是因为我参加的是志愿兵,不是义务兵,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我去战场。临行前,我告诉母亲要去战场的事情,母亲赶忙到街上(集市)买了一块猪肉,遗憾的是我还没来得及等肉做好,就集合出发了。 

当时潘新乡(现为潘新镇)参加抗美援朝的有五六十人,我记得有王声华、王声利、胡才高等,我们祁家村去的有李政大、潘万钱和我三个人。我们步行走到周党,在那里歇了一夜,然后走到罗山县,在县里换上军装,接着走到信阳,这中间走了上百里路。之后我们乘坐火车到达洛阳,在那里参加了一个月的集训,主要学习通信、体操、忆苦思甜、军队素质方面的知识。  

集训过后,我们秘密地乘坐装物资的火车到达安东(现为丹东),当时乘坐的火车称为罐子车,吃喝拉撒都在车上。到达安东之后,我们在那里稍微做了休整,趁夜出发,大概是在9月下旬到达朝鲜。当我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遭遇敌机轰炸,我身边当场就炸死了一个人。 

我被分在炮二师二十九团二营营部,是通信兵,我的职责是充当首长的“耳朵”,危险性很大。营教导员姓陈,名字记不得了,师长叫朱光。那时,哪个地方炮弹多,线路受损严重,通信兵就冲到哪个地方接线。当时我们班有11个人,过封锁线执行任务时,牺牲了五个人,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一个排长,叫尚秀华,在桥架山中了炮弹,当即牺牲。过封锁线,我们要借助炮弹坑作掩护,慢慢地摸索滚动前进。其间,我的膝盖正下方被弹片击中,掀掉了一层皮,血流如注,我忍着疼痛继续执行任务。在战斗中,能活下来的人都是九死一生。进入朝鲜作战不到一年时间,我保质保量完成了上级交代在敌占区接线的一系列任务,受到上级领导的表扬,于1953年4月,荣立三等功一次,获得了第一枚军功章。 

1953年7月我参加了金城战役,在这次战斗中我的头部负了伤。当时敌机发现了我们,不断地往下投掷炸弹,炮火很猛烈,但我们丝毫没有退缩。不料,我被炮弹炸起的飞石击中了头部,当场就被砸趴下了,流了很多血,幸亏位置偏了一点,没有砸中要害部位,才捡了一命,现在我头上还落有伤疤。那时,我们提倡“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叫苦”,受伤后,经部队卫生员简单包扎,继续参加战斗。第二天在回去的路上,我发现了一个被打散的敌兵,当即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其俘获,还带伤看守了他一夜。于是我又荣立三等功一次,获得了第二枚军功章。 

战斗的时候,我们吃喝拉撒睡都在防空洞,条件很差。吃的东西就像麻将那么大的饼干,是用牛肉和大麦面做的,吃一块一天也感觉不到饿,也不想上厕所。我们随身没有带水,有雪的时候抓雪吃,没雪的时候只能渴着。记得那时,我是穿着新军装守在防空洞里,出来时,除了领口是新的,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我见过黄色烟雾的炮弹,这种弹都是有毒的。那时我们不怕死,心想“死了就算了,不死就活着”。炮弹来了,我们也是嘻嘻哈哈的。1953年7月27日,金城战役胜利结束,那时我们还在防空洞里待命。  

之后,我从朝鲜回到祖国,幸运的是我们村去的三个人都活着回来了。后来,我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在炮六预校参加了两年的培训,编入一等军官预备役,我们的首长刘治安对我的评语是“战时可担任指挥军官”,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三九三部对我的评语是“思想稳定,工作一贯积极,对党忠实,生活作风朴素”。1957年,我转业回乡,教过书、种过田、学过医、当过赤脚医生,做过很多工作,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大半生。这两枚军功章跟随我60多年了,每当回想起那段战斗岁月,我都由衷地感到自豪。 

(口述者是抗美援朝老兵;整理者是本刊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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