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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快乐的反抗者 文｜张赋宇 朋友圈有一些坏消息传来：两个国内著名的学者朋友先后患上了癌症。联想到几年来：高华患癌症走了，邓正来患癌症走了，蔡定剑也患癌症走了。这几位，都是中国了不起的思想者。 癌症的诱因固然很多，既有外界压力、基因遗传、生活习惯，也有内心郁结等原因，但这类学者，压力大，忧虑多。而癌症最爱找的，就是忧虑之士。 这里我要对大家说：无论你面临什么困难，都要快乐起来，做一个快乐的人！要做快乐的杰斐逊，而不要做孤愤的屈原。 杰斐逊和屈原，毫无疑问都是伟大的思想家，伟大的爱国者。屈原是郁愤的，杰斐逊则是快乐的。但最后，杰斐逊不仅自己快乐，他的祖国也由此快乐地新生，而屈原郁愤投江，他的祖国也亡了。 快乐比郁愤更有力量。在和强权、专制的斗争中，我们不必太紧张，也不必充满愤怒。用怒气去斗争，不如用理性争取，用知识来战斗。我们认知道理，并快乐地把道理讲出来，就是对专制最大的打击。人得到知识，得到新的认知，精神是会快乐的，也更有力量。而更多的人有了认知，受了启蒙，专制也就垮台了。所以，大家要快乐！ 鲁迅是一位郁愤的人，但他也说：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不需要用愤怒去辱骂，而是充满激情而理性地表达。你想，如果伏尔泰是一个郁愤的人，他的思想就不会把法国照亮。相反，他是一个快乐的思想者，在法国上流社会那些贵妇人欢快的沙龙保护下，他快乐地传递着自己反抗专制的思想。 人生苦短，转瞬即逝，这么短暂的人生，享乐是重要的。是的，现实是不完美的，尤其如果你生在专制国家，而专制国家剥夺掉的，正是普通人的幸福和快乐。所以，追求幸福和反抗压迫一样，都是我们的天职。 但是，我们必须要快乐地反抗，并且有理由快乐地反抗，要相信潮流和我们在一起，人类的道德和正义也是和我们在一起的。所以，尽管反抗，也要快乐，快乐是最美的。是的，我们在反抗强权过程中常常会失掉快乐，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在快乐的状态下反抗。泰戈尔说：“如果你因为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么你也将错过星星了”。 我们追求快乐，还因为不能把个人和国家完全重合在一起。以前总是听说：国家不富强（不独立、不自由），我怎么能快乐呢？我固然敬佩这些人的爱国精神，但它是错的。错在何处呢？错在把个人和国家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中国长期以来的观念就是“家国一体”，有国才有家，才有个人，现在我们很多人仍然是这样的观念。这是生活在专制国家的人的一种典型观念。即使国家不幸，但个人还是要在有限空间追求自己的快乐。国家幸福和个人幸福，尽管有很强的正相关，但不能完全重叠在一起。 国家有一个空间，个人也有一个空间。两个空间有时交叉，有时各自成长。所以，不能用国家的不幸来剥夺掉个人的幸福。现在仍然如此，我们国家有很多不幸，尤其在追求自由民主的道路上挫折太多，但不能因为自由民主没有实现，我们就不快乐。 国家自由不等于国民自由，国家强大不等于国民强大。现在很多国家在国际上自由了，但它的国民未必自由。自从世界殖民体系结束以来，尤其是苏俄帝国垮台之后，大多数国家自由了，但很多国家的国民还不自由。胡适说，争取你个人的自由，就是为你的国家争取自由。而不是相反。我们要警惕那些“只有国家强大人民才幸福”的言论，这种言论有很高的道德踩台，但这种言论是危险的，它在国家主义的外衣下，藏着的是独裁和专制。 经济学家黄有光发明了一门学问——快乐经济学。他主张经济发展的标尺是快乐，经济=快乐。阿马蒂亚·森也说，要以自由看待发展，自由是发展的标尺。那么，我们反抗强权，难道不是为了自由和快乐？ 在我们过往的历史中，总是把那些反抗专制的人，争取自由的人，描绘成孤愤、痛苦、不得志、郁郁寡欢，他们没有个人生活，或者是可怜的个人生活。他们大多数人，也确实是这样的。好像国家不强大，民族不自由，自己快乐就像犯罪似的。 这和我们这个民族的审美观是有关系的。在我们的美学中，沉郁孤愤占据着至高无上的位置。每个人都是沉重的，伟人更沉重。司马迁《报任安书》写：“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也。”杜甫也说：愤怒出诗人。这就是我们这个民族的美学传统。 我们今天应该把目光看长远一点，专制的反抗者也未必都是郁愤的。看英国的培根、莎士比亚、洛克，从他们的文章中，你能看出他们的快乐。美国的华盛顿、富兰克林、亚当斯、杰斐逊，也是快乐的，但他们完成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反抗。 我们要向更多的人们传递力量，就是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快乐，如果他们看到的是一个个郁愤的人，他们就不想做那样的人。如果他们看到一个个快乐的反抗者，那他们也会成为新的反抗者，力量会越来越大，自由越来越有希望。 把郁结留给那些反抗潮流，压制自由，剥夺公民幸福的人，我们既然在为国民争自由，就先让我们的心自由，我们既然在为国民争幸福，就先让自己幸福。 请你先做一个快乐的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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