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枫叶红了的时候，我和我的分别了几十年的学生们重逢于风光迤逦的丹霞山下。当同学们手捧巨大的蛋糕，为我唱起生日赞歌、送我卫明同学亲手书写的“桃李满天”的扇子的时候，我又落泪了。
这些天，和德胜以及他的同学们幸福地欢聚一堂了！我恍若梦中。
他们是我教师生涯里最早的一批学生。
这么多年，我常常想起曾经让年轻的我手足无措、无奈落泪的他们；尤其当掌声响起来的时候......
亲爱的学生们，你们过得好吗？
同学们用爱和歌声、笑声一再地告诉我：“老师，我们‘成钢’了！”
学生们每每提起我当年说的“恨铁不成钢”。德胜感慨万千地说，这个词，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也激励他在艰辛的人生路上勇敢向前。当班长希桢把到高铁站迎候我的任务交给他时，他说他快乐地要飞起来 ； 而接到当年的淘气大王的喜出望外的电话时，我牵挂了几十年的心也瞬间放下，幸福满满！
高中毕业，我被珍爱我的老师推荐到师范学校进修，旋即回到母校任教。那一年，我19岁。
面对当时一派“读书无用”的场景，怀揣一颗“忠诚人民的教育事业”的红心的我，迎难而上。我牺牲休息时间，挨家挨户家访——希冀取得家长的配合支持。几十年过去，刻骨铭心的一幕永远沉重地烙在我的心上：
当同儿子一样急躁的德胜的父亲在听了我的陈述后大声指责孩子时，顽皮的德胜也许恼羞成怒，居然当着我的面向父亲抡起了小板凳......惊慌失措的我差点儿晕过去！
......，
久别重逢，德胜告诉我：他没有毕业就离开了学校，是因为报复了年轻气盛的某年级长。那男老师掌掴了三番几次把“立正”故意做成“稍息”的他；不堪奇耻大辱的他找人教训了老师，结果他被“劝退”出校门。
原来如此！
这些细节我没有印记，而这群孩子好像也没有举行毕业典礼。因为那是一个乱糟糟的没有规则的年头。事隔许多年的今天，在他们的班长告诉我同学们将重新聚集到我的麾下时，我率先想到的是，当年让我头疼的两名学生，如今过得好不好？
德胜满怀喜悦、神情庄重地和我合影留念。
德胜在收到我怕烦劳他而谢绝他接车的消息后又连发了几个信问候平安，要请我吃饭，我说喝茶吧。
可是我把地址弄错了，又恰巧碰上出租司机罢工，只好徒步前往。到了预定的茶楼，远远看见有个人把头探出窗外，望眼欲穿的样子，我认定他就是我要见的学生了！
.......德胜和我紧紧握手！ 千言万语一下说不出来。
我终于知道，当年小小的他失去学习机会时，恰逢出身地主、资本家的母亲在单位挨斗；父亲境况也不好。他很快被下乡，后来在朋友的帮助下进工厂，艰苦磨练成为一名技术过硬的工人。这些年他转而推敲石头，开了一个小小的水晶石摊档。他说几十年来他一直关注我，在报上看到我的消息、看到我的文章就开心不已！他还说有段时期听说我病了，就焦虑地为我祈祷。这名让我深切感怀的学生当即送我他精心准备的一个刻有青青竹子的玲珑剔透的玛瑙挂件，曼妙可人。他说：
“竹报平安！老师，祝福您。”
我不能推辞。它的价值连城在于一片赤诚。
当天晚上，我在大聚会中谈我的深切的感受，再度落泪。
我为当年淘气但蒙受委屈的德胜说话。
我说我是幸福的，更是幸运的！当年才疏学浅的我并未能真正走进学生的心灵，我很内疚；虽然那么多年过去，青春无悔。让我无比感动和无比欣慰的是，我的学生们这么多年一直深深地关爱着我！同学们在后来的生活道路上能够深深地记住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父母心，并将之化为巨大的力量去迎击人生中的风风雨雨。我为我的学生骄傲！教学相长，学生是我们的影子。同学们激励我永不停步。我也更为深切地印证了自己在第一本小文集上说的话：
“我一直认为教师的职业是崇高的，但教师能否得到人们的尊重，不在于自己的”头衔“，崇高的是职业本身，不是自己；要配得上它就必须不断内化自己、升华自己，就必须言传身教。”
希楨、丽卡、建强、张波、卫明、秀丽等等当年的班干部顺理成章地成为此次活动的组织者。一呼百应的状况显示了我们的班集体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时光可以逝去，青春却不散场！
建成、伟林、敬强、韶峰、赤仿、志强、世民......好几个男生特意过来告慰我，他们在后来的生活道路上百炼成钢而没有辜负我的教诲。记不清他们谁还说要送我一部美丽的自行车，说这是他的引以为豪的产品。我轻轻地回答：
“谢谢，谢谢！我不会骑车呢。” 女生们簇拥着清晨出来散步的我。
这个晚上，许多男生过来敬酒；许多女生围拢上前敬茶；马日和志梅则悄悄请求单独和我合影以让其我也任教过的哥哥们看看。
......原来，许多同学和德胜一样，一直关注着关于我的所有报道和消息；一直怀念着这个令大家千百次想起的班集体！
我特别欣赏这批学生的精气神 。尽管他们有相当一部分人并没有读多少书，但他们自强不息、奋斗不止。
敬强自豪地告诉我，他是我们这个小城的兵坛名将；还坦荡地说自己曾四次“逃港”；并在深圳开过的士。他说此刻的他过得很实在，问心无愧。伟林也三番几次亲热地握着我的手，报告自己百炼成钢。愿意为集体、为需要者慷慨解囊。
建成则羞涩地告诉我，生意成功后自己一直坚持为福利院的老人做事。重阳节前后会组织同学们开展一系列活动。
......
丹霞山下我们济济一堂、笑语欢声。
谈到“爱心”，不能不说和我住得最近的班长希桢了。我知晓她一直参加许多慈善活动奉献爱。这次聚会更和筹备组的同学亲密合作。大小问题注重细节，从聚餐需要的大闸蟹到合影所佩戴
的暖心围巾，甚至我的高铁票等等都在她的操心之列！
我的可爱的学生们，他们的团结、向上、向善的精神熠熠发光；他们的坦诚、大气和包容爱满人间！他们在物欲横流的社会清清正正、平和磊落，不卑不亢。这样的人不是顶天立地者，是什么？
当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当晚秋的凉风掠过美丽的丹霞时，建强同学一鸣惊人地回应我的话应该代表了 同学们的心声：
“当内心强大、修养足够时，赚钱只是顺带的事儿；成功也是优秀的副产物。做一个值钱的人比做一个有钱的人更重要。”
我为我的学生鼓掌！你们就是“值钱的人”——因为善良，因为诚实，更因为你们勇于担当。
是的，今天我们都“成钢”了！我们永不言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