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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蚊之战未有穷期

 圆角望 2016-06-29






    林山

    夏天到了,蚊子又来滋扰我们的生活。

    今年关于蚊子的新闻格外吸引眼球,最引人注目的是,巴西已经发起一场“挨家挨户”式的“灭蚊战争”,誓言绝不让携带寨卡病毒的蚊子危及今年8月举办的里约奥运会。

    事实上,人类与蚊子的斗争已经绵延了几千年,目前仍远远看不到穷期。

    对人类最危险的动物

    人类面临的最危险的动物是什么?

    没错,就是蚊子。

    这不是我们说的,是比尔·盖茨说的。比尔·盖茨也不是信口乱说,他是有事实依据的。可以比较这样一些数据:世界上,每年死于鲨鱼之口的人数约为10,死于鳄鱼之口的人数约为1000,死于蛇攻击的人数约为5万。即便把人也算进去,估算死于战争和谋杀的人数平均下来每年也只有47万。

    那么蚊子呢?每年由于蚊子叮咬而感染疾病死亡的人数超过70万!

    对于蚊子的危害,人们也有一个认识的过程。古时候,人们印象最深刻的是蚊子的烦扰和难以对付。两千多年以前,中国的大思想家庄子就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蚊虻噆肤,则通昔(夕)不寐矣。”而古希腊的一则《伊索寓言》讲了这样一件故事:纤小的蚊子没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打败了百兽之王。

    疟疾在人类历史上曾肆虐多次。传说公元5世纪,强盛的罗马帝国因长时间、大范围流行疟疾,导致百姓不能生产,军队无法打仗而亡国。在罗马北部的鲁那诺镇附近,曾经发掘出一座古墓,分析尸骨的DNA发现,幼童是患疟疾而死的。历史学家认为这是古罗马帝国亡于疟疾的佐证。

    在微生物学和流行病学很不发达的年代,人们对疟疾与蚊子的关系一无所知,荒谬地认为是沼泽地散发的秽气所致。直到19世纪80年代,由拉佛朗和罗斯二人经过长期艰苦的研究,才解开这个千年谜团。

    拉佛朗1845年出生于法国巴黎,一家三代从医。1875年他被派去阿尔及利亚研究疟疾,经过近6年的精心工作,终于在一个患者血液中发现了疟原虫。此后他又发现疟疾大都蔓延于孳生蚊子的湿地,于是提出疟原虫可能是由蚊子传播的。

    英国人罗斯继续了拉佛朗的研究工作,经过艰苦努力,到了1897年,终于在吸过人血的雌性按蚊肠中,找到了拉佛朗报告中所说的疟原虫。翌年,在蚊子唾液腺中也找到了疟原虫。

    罗斯成功地将拉佛朗的接力棒送到了终点,彻底揭开了蚊子与疟疾传播的关系。他们先后在1902年和1907年获得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

    现在我们知道,疟疾、黄热病、登革热都因蚊子而传播。而最近频频登上媒体头条的寨卡病毒,也是依靠蚊子传播而造孽。

    蚊帐拒“敌”于门外

    蚊子是一种古老的生物,科学家发现了1800万年前蚊子的化石。这说明,早在1000多万年前,蚊子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了,远比人类的资格老得多。

    看似不起眼的蚊子实际上很难对付。最初,人们只能用消极防御的办法来对付蚊子,那就是蚊帐。

    古埃及的文献中就有法老在蚊帐中休息的记录。在中国古代,蚊帐最早的名称是“帱”。《诗经》中写道:“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其中的“裯”就是蚊帐。据说,春秋时期的齐桓公(公元前685至前643年在位)使用“翠纱之帱”,使蚊子不得入内,这个记载保存于南朝梁元帝萧绎撰写的《金楼子立言篇九》中。

    今天我们通用的蚊帐之“帐”字,要晚到秦汉才因 “帱帐”连用而与床帐结缘。汉初《尔雅》说:“帱谓之帐。”东汉刘熙《释名》说:“帐,张也,施于床上也。”此后,出现了“蚊幮”、“蚊幌”、“蚊帱”、“蚊帐”等各种称呼。

    在统治阶层,蚊帐多用锦、罗、纱、绮、缣等丝织品制作,以兼顾透风。历史上,其用料还曾有等级上的规定,例如晋代制度,锦帐为宫禁中独用。至于平民百姓,多用葛、布等帐子,而穷困者则无力置备。

    历史上最豪华的蚊帐,大约要算慈禧太后使用的蚊帐了:乐寿堂,是北京颐和园内慈禧的寝宫,慈禧用蚊帐把整个乐寿堂罩了起来。金易、沈义羚所著《宫女谈往录》一书中有以下的记载:

    避蚊虫最好的办法是给老太后搭天棚。

    给老太后寝殿搭天棚,目的是做成一个大蚊帐,把宫殿罩起来。而这蚊帐是非常的大,包括整个乐寿堂。对天棚的要求也必须是严丝合缝,不许有一点空隙往里飞蚊子钻蠓虫儿。

    北京的棚匠出奇的巧。巧到通神的地步。只要你能画出样子,他们就能扎出来,这俗名彩活。庭院里一草一木不许移动,更不许挖坑动土,把沙篙(桅竿)往方砖地上一戳,用绳子一捆,全凭各方面的拉力,就把天棚搭起来了。不许用一尺铁丝,也不许用一根钉子。搭成起脊的天棚,飞檐鸱尾,跟正式宫殿一样。四面有通风进阳光的窗子,窗子里有像浏阳粗夏布似的窗纱,窗子根据晨昏晴雨不同的风向,可以随意地开阖。不管刮旋风还是下暴雨,天棚安然不动,不许进一星水点儿。

    记得很清楚,每年五月节吃粽子的时候,天棚已经搭好了。

    有了天棚以后,老太后的活动就在天棚里,除解溲、洗澡、洗脚、睡觉以外,经常不进屋里。老太后爱豁亮,正遂她老人家的心愿。

    烧艾草点蚊香驱蚊历史长

    “泽国故多蚊,乘夜吁可怪。举扇不能却,燔艾取一快。”这是宋代诗人陆游的诗句。诗中记载了古人驱蚊的一种普遍方法,即把蒿草、艾草编织成草绳湿润后点燃,散发出的独特气味可以驱蚊。

    燃烧艾草驱蚊在民间很常用。明朝方孝孺的《蚊对》里记载:“童子拔蒿束之,置火于端,其烟勃郁,左麾右旋,绕床数匝,逐蚊出门。” 直到今天,农村中一些地方仍然使用这样的方法。有人在回忆自己童年的乡村生活时这样写道:

    熏蚊子的火绳数艾蒿最好,人们去地里干活的路上,随手拔上一把,边走边拔边拧,到了干活的地方,一条火绳也拧好了,回家的路上还是如此。这里的孩子们都会拧火绳,不管去地里拔兔草,还是上山刨药材,脖子上准会带回几根火绳,挂在屋檐下,晒干即可点燃驱蚊。

    火绳点燃后像蚊香一样盘在家里,霎时,缕缕青烟飘散在窑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一时间,蚊子被驱散得无影无踪。一根绳子可以燃烧一晚上,黑夜下地也好找尿盆,因为火绳会发出亮光。

    除了用艾草熏,国人也开始了制造蚊香。原始的蚊香出现在宋代。根据宋代冒苏轼之名编写的《格物粗谈》记载:“端午时,收贮浮萍,阴干,加雄黄,作纸缠香,烧之,能祛蚊虫。”这应当是较早的“蚊香”。其中提到的材料是很有意思的,雄黄是硫化砷矿石,也是古代用途很广泛的杀虫剂。书中还提到制作蚊香时,于端午节时取材,不禁让人联想到“蚊香”与这个节日的插艾草和使用雄黄酒有某种关联。

    宋代的蚊香在清代江南地区得到进一步的完善。一个近代来华采集茶种的英国人福琼,在其著作《居住在华人之间》中对此有所记载。1849年,这个英国园艺学者在从浙江西部到福建武夷山的途中,由于气候炎热潮湿,他和随从都被蚊子叮得整夜无法合眼。后来他的随从购买了一些当地人使用的一种蚊香,这种蚊香对驱杀蚊虫很有效。当他把这一信息带回欧洲后,引起西方昆虫学家和化学家的极大兴趣,纷纷询问这种蚊香是由何种物质所合成。后来,他在浙江定海了解该蚊香的配方,发现是由松香粉、艾蒿粉、烟叶粉、少量的砒霜和硫磺混合而成。

    日本人发明现代蚊香

    除虫菊酯是从一种植物“除虫菊”上提炼出的天然杀虫剂,又叫“天然除虫菊酯”。这种菊酯对环境很友好,杀虫效果又好,是国内外公认最理想的杀虫剂。

    早在1800年,高加索人就发现除虫菊花粉能防治害虫了。大约1840年左右,在南斯拉夫的达尔马提亚地区发现白花除虫菊的杀虫毒力更高,此后作为杀虫药用植物被引种到世界各地大规模栽培。

    利用除虫菊酯制成现代蚊香,是一位日本人的功劳。

    1885年,和歌山县24岁的上山英一郎,正千方百计想让家中生产的橘子出口到国外。他结识了一位美国植物公司老板并交上了朋友。美国老板给他寄来一盒植物种子,说明许多美国人正是因为生产这种植物而致富,种子就是原产于南斯拉夫的除虫菊。

    上山英一郎从中国的蚊香中得到启发,利用新的材料,1888年上山英一郎请来线香制造工匠,花了两年时间,开发出全球首创的除虫菊棒状蚊香。

    但是,这种外形类似线香的蚊香,顶多只能持续一个钟头,若是要增加长度,又容易折断。上山的妻子建议把蚊香改为漩涡状。反复试验之后,上山摸索出以一支圆棒为中心,再将两条粗蚊香卷成漩涡状的制造方法。

    1902年,效力能够持续7小时以上、漩涡状的蚊香正式上市。1910年,上山英一郎将商标设计为公鸡头,并命名为“金鸟蚊香”。

    以除虫菊为材料制成的盘式蚊香,标志着现代蚊香的产生。直到今天,这种蚊香仍然在市场上被大量使用。当然,其中多半已不用天然的除虫菊,而是改用人工合成的拟除虫菊酯了。

    化学杀虫剂功与过

    虽然有了驱蚊效果不错的现代蚊香,但大规模的灭蚊防疟,仍然只是幻想,直到有一天,这个幻想似乎真的有了实现的可能。那就是化学杀虫剂的发明和大规模使用。

    1939年,瑞士人穆勒发现DDT有极好的杀虫效果。当时正值二战最紧张的时刻,后方的粮食生产和前线的卫生防疫,都急需安全有效的杀虫药剂。1942年,DDT投放市场后,立即在农村、兵营受到欢迎,当时公众普遍认为这是投向昆虫世界的原子弹。1944年人虱传播的斑疹伤寒袭击意大利的那不勒斯,DDT大显身手。通过扑灭虱子,阻断了疫病的流行。同时,疟疾等许多昆虫传播的疾病,都得到了控制。以意大利为例,1945年有疟疾40万例,到1950年已无一人发病。从此,农业和畜牧业都用上了DDT,杀虫效果也很明显。

    DDT在战后头几年,就迅速洒遍世界各地。穆勒因此在1948年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继DDT之后,环戊二烯类和六六六,以及多种有机磷杀虫剂相继问世,一些国家陆续利用它们开展灭蚊运动,取得了明显的效果。因为手中有了神奇的杀虫武器,世界卫生组织后来协调100多个国家,从1958年起,开展了为期5年的灭蚊防疟运动,计划在1963年全球根除疟疾。美国国会投票决定,拨款资助这场运动。

    这一雄心勃勃的计划,开局很好,连同一些国家先前取得的成果,患疟疾的人数直线下降。如斯里兰卡1955年有100万例疟疾,1964年减少到17例。据世界卫生组织报告,从1948年至1970年,由于DDT的使用,有10亿人免受疫病的痛苦,有5千万人摆脱了死亡。

    然而,DDT等化学杀虫剂的负面影响也日益显露出来。1963年,美国海洋生物学家卡逊的《寂静的春天》出版,以翔实的资料和透彻的分析,揭示了DDT等农药的危害,迅速在社会上掀起了反对使用化学农药的轩然大波,一批高残留、高毒性的农药纷纷退出市场,而使用化学药剂根除蚊子和疟疾的幻想也就此破灭了。

    与此同时,上世纪50年代以来,一些拟除虫菊酯等仿生合成的杀虫剂陆续被发明出来。既要驱杀蚊子,又要环境友好,人类与蚊子的斗争正在新的层面上继续开展。

    未来畅想

    用基因技术消灭蚊子?

    早在二战时期,美国科学家爱德华·耐普林就发现,原子能量可以使雄性昆虫丧失生育能力。如果将这些无生育能力的雄性昆虫释放到野外,这些昆虫就会与自然环境中的雄性争夺雌性。与绝育雄性交配后,雌性昆虫只能排出未受精的卵子。从理论上说,随着自然环境中能够传宗接代的交配活动逐渐减少,这类昆虫的数量也会随之减少,并趋于灭绝。耐普林因此被尊为昆虫绝育灭种技术之父。然而,用昆虫绝育技术为人类除害尚有一大难题需要解决,就是怎样生产出成千上万无生育能力的雄性昆虫。

    在2014年发表的一篇论文中,英国帝国理工学院的研究人员开发出了一种新的基因方法来防治疟疾,该方法可使蚊子不再繁殖出雌性后代。我们知道,雄性精子中的X染色体可以决定它的后代为雌性,针对这个特点,研究者把一种DNA切割酶植入了雄性冈比亚按蚊体内。如此一来,雄性冈比亚按蚊所携带的X染色体几乎全被剔除。这就意味着,经过基因处理的雄蚊的后代几乎都是雄性的。在第一次实验室实验中,蚊子所繁殖的后代中95%是雄蚊。随后,研究人员从野外捕获了5群冈比亚按蚊进行实验,结果有4群蚊子在经过6代繁育后,因为不再繁育出雌蚊而灭绝。

    小贴士

    什么人最招蚊子叮

    人体的汗液和分泌物是吸引蚊子的罪魁祸首,因人而异的分泌量和成分则决定了有些人是蚊子的最爱,有些人却不受蚊子的青睐。由于这个原因,在生活中有这么几类人特别招蚊子:

    (1)肺活量大的人。

    (2)汗腺发达,经常流汗的人。

    (3)胖人、孕妇及月经期间的女性。

    (4)做完激烈运动的人。

    (5)白天穿着深色衣服的人。

    (6)赤脚穿鞋的人。

    (7)化妆后“香气四溢”的女性。

    (8)儿童。

    (本文写作参考王荫长著《漫谈人类与蚊子的斗争以及相关的邮票》,张人甲著《话说蚊子》等,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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