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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沟,在时光里沉浮

 真爱凝香 2016-06-30

沙沟是无墙之小城,偏隅西南,独处浩淼烟波之上,水流浩荡,经年不歇,如同宫室沙漏,永不停歇。亦不知沙溪一地何以如此之慢,延宕千年,一慢却厚重了这微不足道的沙土。今天,让我们打开沙沟的门扉,看古老的风景……

许多人来过沙沟,最终带着惆怅而去,叹息沙沟的贫穷与落伍。又欣慰,欣慰里下河还有一块冰冻的净土。这种惆怅是诗意的升华,得到与失去的果实。

这里有苏中名刹大士禅林。 菩提,“神的花园”遗落的花,在烟尘飞扬的尘世间,历经战火、死亡、重生,枯树冒新芽,绽放出旷世绝艳,延续了千年美丽,弘扬了大乘佛法。来自四方的善男信女,抚无弦琴,仰望星空点点繁星;清风徐来,谛听草间鸣虫呢哝,和这个博大神秘的世界深情相拥。沙沟就是一段菩提木,早就皈依了上苍,参悟了一切,不争夺不声辩不趋赶,也不自卑自贱,定立决断,没有怨恨颓废之相。周遭的繁华和喧嚣反而让它光洁鉴人,其珍贵源于它行止的淡定和对生命细腻而准确的把握。它会永远站下去,没有年代。

庭院深深深几许。这样一个沙沟,水淼淼,草莽莽,竟然藏匿着大大小小数十所明清宅院。市街两旁,俱是前朝的民居。粉墙黛瓦,蠡壳幽窗。半壁青苔,一扇门扉。沉重的铁锁紧封历史之门,让时光凝固于无穷数的瞬间。巷道互为连通,把参差错落的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建筑联结为一个整体,穿街过巷,直通各户。“虽是人工,宛若天成”。如果说街巷是古镇的骨髓,那么水网则是连通村落的血脉。这是个从水里浮起的庄园,这是个与世无争的林野,在这里,栖息着元明清三个王朝疲惫的子民。

位于沙沟后大街91号,由赵则生始建于明万历四十年(1613),清康熙五十九年赵炎初重建,清末卖给程家后代居住。民国时经沙沟商界杰出代表人物程筱楼不断修缮,成为当地知名的豪宅。屋西门堂前,一小天井,对面厢房贴水磨方砖,现有一半尚存。打扫清净,四无纤尘。厅堂、楼阁、廊庑和备弄连贯有序,雕梁画栋,花格门窗,梁柱间龙凤花卉浮雕,流光溢彩,透出富贵吉祥之气。既注重生活实用,又不失雕饰之美。走进院落,梅、兰、竹、菊图案的格扇已破旧支离,青苔蔓延,恍如隔世。

老黄的店很小,像张贴于鱼市口的一枚邮票,画上的人就是老黄,这里始终就是他一个人,坐在桌边,紫色的火焰照亮了他的镜片,让他好像在烟火中升腾,马不停蹄,如火如荼。嗤嗤拉拉煤汽燃烧声引出一两只老鼠从墙洞中钻出来,在斗室之中窜来窜去。

书写古镇的历史就要消除文与野的界限。民间传说才是真正的历史,它的深义,会让人惊叹不已。文官的世家风范,武官的精忠报国,商人的商海浮沉,在这里可以一览无余。

孤独是一种极其美好的心理。在故土的风云烟火中,孤独是一盏油灯,是一叶浮萍,是一缕炊烟。古沙沟世世代代过着这种生活,耕作,捕猎,游历,以唐诗为伴,以志怪为侣,虚实相间,在这片浮沉于春夏秋冬的传奇土地。

进士坊位于沙沟老街中段,街面横贯东西,明清时候有许多古旧的店铺,笔墨纸砚、装裱刻字、古玩字画、花鸟虫鱼、花圈纸扎。这里没有吆喝,没有还价,坐在店里的人不像做生意的,倒像是等候老朋友的到来。登门的更是奇怪,多余的话没有,看、听、摸、捏,交钱点货,行色匆匆,如在约定。进士坊下有一排古老的店铺,门前菊花娇俏、淡定、逍遥,还有些泥盆子装着,一只盆子里开两三朵花,开得肥肥的,黄的瓣,黄的蕊,极尽温暖,一副丰衣足食的模样。小小的理发店就卧在高大的进士坊下方,它像沙沟的传达室。电影《最长的拥抱》中多次出现过的画面在这里可以看到。低矮的房檐,残缺的门窗,一把白铁制成可旋转的理发椅,搁在架上的几般工具,晾在墙上的白围布,整个儿加起来,有一股子扣人心弦的神韵。几个长寿的老人,坐在理发店门口,晒着太阳,说着闲话,享受着无上的优游岁月。有时有趣地观看小狗打架,有时互补古镇故事,说到有争议的地方,会激烈地争吵起来。看到这些快乐的老人,让人心中不由跳出一句“人生只合沙沟老”。

民国时期,凡是城市的行业,沙沟一应俱全,钱庄、当铺、银店、邮局、中西药店、染坊、酒店、浴室、脚班、戏院等等;寺庙庵坛多达20多处。商人们自发成立了商会,捐钱赠物、修桥铺路、出庙会灯会,尤其是游走化妆灯会誉满大江南北。在外地人眼里,沙沟伸手就能拿到鱼虾,遍地都是金,就算大字不识一个的北方汉子,在沙沟当脚班靠苦力也能挣钱养家糊口。鱼市口为最繁华的地段,北端店铺一家挨一家,东有朱元记、朱同记、三泰酱园、石记灯笼店、周记鞋店、西有姜记广货店、潘记广货店、义隆昌、鼎升恒等老字号。镇上的饭店酒馆有同春楼、双盛、海春楼等10多家。

小学校的台阶原来是珍贵的文物。节孝坊长石碑,碑长1.32米,宽0.53米,厚0.09米。碑文竖写着16个字“皇清例授修职佐郎姜作羹之妻赵氏坊。”姜作羹,生于道光五年(1825年),县丞,卒于同治三年。此人短短一生,成绩斐然,人才超众。妻子赵恒英温良贤惠,丈夫死后,守孝多年。其子姜文璜为彰其德行,特立碑书写纪念。

菜花与芦荻,怎一个美字了得! 唐宋元,沙沟仍旧是苏北平原的一小片湿地,地势平坦,河网密布,物产丰富。水葫莲、香蒲和芦苇,天鹅、白鹳、大雁、燕鸥。土质粘稠,水多草茂,物产丰饶,是个生物种类多样性、基因多样性和生态系统多样性的原始村落。这里世代以水土为生,水土是他们的父母,是他们的朋友,是他们的今天和明天。他们种地捕鱼织网做卡弯钩编蒲结草。他们爱鱼又似鱼,终日在水中穿梭游弋;爱土却似土,春种秋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饱受耕作之苦……沙沟,说不尽的落寞,道不尽的苍凉。

云纹门当,透露出古镇繁华的秘密。所谓“门当”原指大宅门前的一对石鼓,百姓信其能避邪。 “户对”即置于门楣上或门楣双侧的砖雕、木雕。有“户对”的宅院,必须有“门当”,这是建筑学上的对称和谐的美学原理。沙沟的门当现存数十对之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花纹多以云纹为主,古朴、素雅、恬静。间以蝙蝠、梅花鹿、仙鹤、乌龟的图案,寓意明确,表达祈福的美好意愿。户对更多,现存古民居都有。

财神庙三字俱以表面凹下的行楷阴文镌成。笔道流畅,潇洒多姿,气魄雄伟,峻敖瑰丽。

石将军像,他的故事你知道吗?万历年间,黄淮发大水,朝廷派遣大将魏招同协助县令杨瑞云治水。魏将军,山西人,武进士出身,人高马大,为人憨厚忠义,身经百战,屡立战功,对待属下官兵亲如兄弟,对待地方百姓视同父母,一直受人尊重爱戴。凡魏将军一声令下,没有一个不拼命向前的。一日,暴雨如注,沙沟决堤,四面八方的洪水涌进了这个锅洼之地。魏将军二话不说,率先跳入涛涛洪水中,边呼喊士兵百姓组成人墙,同时指挥官兵打桩固堤。经过一整天的拼搏,沙沟坝保住了,老百姓的生命和家园保住了,魏将军却被洪水卷走了。洪水退后,沙沟百姓找到他的尸体。为纪念这位忠勇的将军,沙沟建造了一座将军庙,并依据他的面目雕刻了一尊石像,人称“石将军像”。

深埋于地下,一朝出土,就光彩四溢。

万笏朝天,岁月可否回首?望火楼,建于1926年,位于工会巷3号,是沙沟的制高点,也是地标性建筑,老百姓把它叫做“瞭望台”。瞭望台挺拔于居民区中,砖木结构,外体青砖,每层每边均有瞭望窗户。底门朝东,底座呈正方形,每边2.2米,底面积4.8平方米,高13.2米左右。整座建筑一共三层,每层均为木板铺设,且有木制楼梯上下,楼道窄狭,仅容一两人通过。最上层为敞楼,每天有几班人员值守,目及方圆十里之外。平原村落,河流帆船,道路津梁,田畴农舍,行人车辆,一览无余。

沙沟宿儒三先生。姜家巷内,有一处古朴幽静的院落,住着一位年过八旬的姜绍志先生,他是姜作民的三弟。 姜作民在一个混乱的时代里,划出一道略显高调的美学弧线,然后将自己永久地定格于民国昏黄的时空。三先生 上世纪四十年代肄业于南京中央大学,70年代从劳改农场退休回乡,身上的肉好像被谁剐掉一样,只剩下一具头颅和一副骨头。惟有眼珠倔强地大而凸,仿佛时时在锁定什么,肯定什么或者否定什么。一个特别容易较真的人,性格往往决定了他的命运走向。

纵横的河水,如同黑色的路面,一眼望不到头。暗淡的灯火下,隐约的浮萍和水藻像秋后的落叶,一摊一摊,安静而淡漠。流浪在外的沙沟人,看到水总会梦见屋前屋后的小河,生出诸多感叹。时光流逝,人与河坐忘于光阴的两岸,遥遥相望。当此时,趁着薄醉,对着月儿,以一壶清茶浇灌乡愁。河水如练,金鳞闪烁。两岸潮平,草木葳蕤。紫薇花和野蔷薇,怀拥于一簇,繁葩密缀,顾盼生姿。一程山,一程水,隔着光阴的苍莽,眼见得不能再回到从前,任凭一切成为记忆。沙沟!沙沟!沙沟!

沙沟的生活很慢,沙沟的地盘很小,但沙沟各种尘世的幸福极多。早茶、搓绳、小麻将、泡澡堂子是古镇数百年来的生活模式,这是沙沟人想要的生活。粗茶谈饭,平平安安,踏踏实实,丰富多彩。旧时,沙沟人称“吃早茶”为“早上皮包水”,晚上“泡澡”为“晚上水包皮”。镇区有两个农业村落。一个是南星村,主姓姜,农耕为主;一个是垛田村,主姓还,种植蔬菜为生。他们和集镇的居民组成了沙沟的人口结构。这三部分不同阶级不同身份的群体,生活在一起,交谊通婚,相处融洽。每天早上五六点钟,这三方面的头面人物,或是族里说得上话的人,都要汇聚到茶馆喝茶。一壶茶,一盘茶头,一笼包子,一碗阳春面。沙沟的茶头很有特色,由卜叶丝、青蒜丝、生姜丝、醋大蒜、芜荽叶、花生仁组合而成,佐以白糖、麻油、白抽,充分拌制以后,茶头的色、香、味就全出来了。一边喝茶,一边谈天说地。八九点钟离场,各干各事。

行走老街,望见一只小鸟飞过沧桑的屋檐,落下一小片羽毛……我随手一拍,竟拍下了石板路上一个女人曼妙的背影,半边脸颊,缓步前行,让我想像她湖水一样苍凉的眼神。霎时,我的灵魂好像嗅着了荠菜,苦涩而略带芳香……

徐家大院里面,好像还有丝丝缕缕的音乐传出。

一口古井可以听到历史咕嘟咕嘟的回音。旧时的沙沟水井很多,正常深10米,井水清澈洁净,冬暖夏凉,正常井边都放着一个小型吊桶和用来舀水的勺子。如果吊桶和勺子不在了,就说明成了枯井。据不完全调查,沙沟现存可用古井两口,一口位于姜家巷内,一口位于郭家大场原小学南校。这两口水井均建于清朝中期,青砖砌成,八角形,砖与砖之间没有任何粘合材料,经历了200多年的历史,井砖风化严重,井底壁砖保存良好。

虹桥卧波,又是石梁一景。 唐贞观年间,沙沟建成三元宫,三尊大佛从横跨于沟渠的平板桥上经过,遂得名“三仙桥”。北宋元丰元年,桥北建福神庵,供奉南海观音菩萨,易名“庙河桥”,修缮后加上栏杆,栏杆上雕有八仙过海图案。明正统6年(1441年)盐西大地震,庙桥俱毁,复建三元宫时请天藏福星、地藏灵星、人藏奎星三尊大佛,“三仙桥”名复用。明景泰时改建,拆木桥为单孔石砖桥。桥身临波拔起,造型优美。既可歇憩,又可赏景,两全其美,富有情趣。清嘉庆15年,石桥之北复建大士禅林,住持师太福安改“三仙桥”为“虹桥”,一直至今。“虹桥卧波”,是为旧时古镇的一大景点,在众多高大建筑之间,不难让人产生“复道行空,不霁何虹”之感。

古沙沟有重厕之风,富豪人家更是对此百般讲究。富商云集的沙沟过着“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生活,对于如厕这类日常小事自然也丝毫不马虎,总是殚精竭虑把厕所文章做得酣畅淋漓端庄华美,好像在极其绮丽的锦缎上绣上一只苍蝇,苍蝇因锦缎而华美,如厕也因奢华而端庄。

沙沟的江湖中心不在镇中心,而在东头的轮船码头。从街区到轮船码头的必须要从老邮局转弯向东,那是一条阴湿的通道,高林灌木丛生,地面光滑清亮,幽深蜿蜒通向了世外。一边是斑驳而低矮的中学围墙,另一边是私人小旅社。这些小旅社每天都要接待成千上百的来宾。一是过客,跑业务,走亲访友,包括一些看不出底细的神秘人员,他们住一两天,包一拎脚一抬就上了船;二为江湖客,常住某一家,主顾都成了老相好。走江湖的基本是走方郎中和打把式卖艺的。卖的药,真的能治好病,但假的也不少,当场试验疗效假的更多,长期待在沙沟,他们会雇好几个“托儿”,专门哄骗来自四乡八镇的农民。卖艺的就不同了,他们彬彬有礼,嘴一张就是“今日来到贵宝地,承老少爷们抬举,我们初学乍练,经师不到,学艺不精的地方,诸位多包涵”,这个既要靠嘴,又要靠真本事。还有的就是盐贩和土匪。古镇东头有片开阔地,那是沙沟的轮船码头,也是沙沟的江湖中心。相信很多人记得这个地方,当年从这里走了出去,回来之时,已是两鬓霜发。

远方是故土和家园。沙沟起于水,水性至柔至刚,可以在弹丸之地曲折回旋,细致婉约,同样也能够在千里之野浩荡奔流,雄浑豪迈。可小桥流水,亦可海纳百川。上善若水,水是古石梁的灵魂,灵魂赋予了古石梁人同样的性情,在血脉里流淌。

回到沙沟的心情如同这潭清水一样宁静

赵大房的一砖一瓦记载着荣辱兴衰。当年,沙沟、建湖、盐城等街面上荟萃了赵记的金铺,粮食、酒酱、榨油、茶叶、中药、醃腊、南北货、棉布、铜铁器、水产、茶馆、浴室等,品类齐全,资金充足,货物充沛。每逢商业旺季,四乡八邻的农民在狭窄的街市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舟船首尾相接,挤满了河埠驳岸。沙沟的赵大房则是商业总部,各种信息、报告、决断、指令、契约、银票进进出出,往来人丁缄口不言,神情隐秘,行色匆匆……

每一个从石梁走出来的人,都带着七分水气和三分安定。这是沿习千年的生活濡染出来的特质。老人的达观,妇女的坚韧,男人的外放和血性,融合得像一匹粗糙而紧密的锦纶,没有夺目的光彩,却沉积着生命的底色……

小庙,你懂的!

沙沟的灯会正式开始于明朝,为了庆祝这个重大节日,家家户户都要扎些小型的灯笼,里面点上一小支小蜡烛,挂在自家屋檐下,或让小孩晚上提着游玩。元宵之夜,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百里灯火不绝。赏灯,猜灯谜,吃元宵,成为世代相沿的习俗。与以往灯会不同的地方是,灯会多了演员,而且还不是个造型不是个木偶,有对话、有动作,还能演绎各种神话传奇故事,这在当时就是一个伟大的创造。

古镇酒店,老板是留英的学子。

过去的草站,现在的教会。

老人们在拉家常

南校的男厕,男神们还记得吗?

普通人家

沙沟剧场拆除了,废墟之上萦绕着声声淮腔。

白发老人精神还是那么硬朗

清明时节,小店铺的生意真是好!

老行当詹记鱼钩,还在。太平街和磙子头巷交叉处站着一棵的大树,郁郁葱葱,傍晚时分,树冠上聚满了麻雀,吱吱喳喳,吵人得很。树下是一座清朝民居,高大的墙壁,青砖和黛瓦,爬满了青青的苔藓,长满了漂亮的菌子,这里就是沙沟老字号“詹记鱼钩”的旧址,苔藓和菌子记录着沙沟一段阴凉而苍桑的时光。

已经退出历史的东西在这里可以看到

沙沟中学门朝西,对开铁门。进门是一个小花台,清一色全是串串红,像着了火一样撩人。有人说沙沟中学是小嘴大肚,此话一点儿也不假,门不算开阔,但完全进入后你就会发现这真是个佛肚。一排排行道树,郁郁青青,高耸挺拔;一排一排教室,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有树林,有菜地,有饲养场,有发电房。很多教工在这里吃了一辈子饭。学生回来了,沙沟中学,你在哪里?

沙沟,没有可与不可,没有内与外,没有本土与外埠,一切融合大同。她褪去所有的铅华,以水一样的心境,土一样的语言,守护最初的相惜和相得。

让你眼前一亮的不仅是这些篮子!

门前的花花草草,渲染着沙沟人的悠闲生活。

浏览沙沟,赵家巷、杨家巷、大仙堂巷、益民巷……这些古老寂寞的诗句,在后大街灰黑低矮的房舍之间,以极其缓慢的节奏弹奏着小镇,有心的人方能听到那悠远而苍凉的行板。简陋的小屋光线昏暗,颓圯的砖墙支离破碎。一两个老人闲坐深巷,白发如飘蓬,他们沉静地细数着这份厚厚长长的时光。苍翠如盖的古木,爬满藤蔓的院门,以及苔藓丛生的墙角,也在倾心验证着生命中重重叠叠的记忆。

在绿水之上,在河道之间,在小楼和廊坊的拥挤里,在石桥和栏杆的勾勒中,古石梁的街市繁华而又温馨。青砖灰瓦、木窗雕栏、飞檐立脊,在光照之下,又折射出多少富足和安恬!古老的酒楼,来自四面八方的宾客一边饮酒品鲜,一边欣赏两岸风景,青衫落拓,灯火阑珊。谁在时间的彼岸等着你?唯一醉方休,一醉消得万古愁。

李审言, 兴化人。1928年与陈垣、鲁迅、胡适等12人同被聘为中央研究院特约著述员(相当于今之学部委员)。其妻赵云珠,沙沟姑娘, 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四月病故,李审言“丧此良耦,居常悒悒”,经常想到赵“孺人之明慧”,深责自己不顾家庭生计,不能养活妻儿子女,只痴迷于读书著述,深感“以余生于世,视孺人为有愧也”,将其所作清末民初文史资料笔记,命名为《愧生丛录》。钱钟书说,他对于这书和审言先生,犹如“游夏之于孔子《论语》,莫赞一辞”。

下官河,麦浪翻滚;古石梁,时光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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