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只喜鹊，飞来飞去，不多的劳作、悠闲的人。
@诗人 人邻 杏子 这不登大雅之堂， 亦从不沮丧的杏子， 只适宜盛在黑瓷粗碗里的杏子， 带着小麦馨香的麦芒， 有一会儿，它们的脸上有点害羞的嫣红。 然而，我更着迷的是， 杏子在深静的山林里， 果肉消失，留下一枚枚褐色的干枯心核。 泛着阳光的金黄杏子， 这泥土里来的， 它的核，本就是更深的泥褐色。 而更多的，是我知道， 杏子，其实已经不适宜于我等食用。 最适宜它们的人 是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劳作的老人和妇女。 山下的炊烟， 已经在暮霭里升了起来。 他们随手摘下一个，喝着粗茶， 就着土尘，吃了下去。 他们吃完，拍拍身上的土， 好像从没有吃过这个杏子一样。  下午五点的大佛寺 大佛寺，下午五点光景， 僧舍红色的墙根， 一排准备过冬的白菜 端正和穆， 有如沐浴着冬日暖阳的僧人， 裹着棉衫，含笑不语。 干旱的山上，微微尘土。 这些白菜却是洁净的。 这些白菜，慢慢看， 看到它们的心里， 才知道每一棵都是那么的洁净。 那么洁净的 沁着水绿色的白菜， 一层层裹紧，是为了躲避灰尘， 为了心守一处，为了 洁净地随着麦香味儿的炊烟消失， 直到再一次回来， 僧人一样，神情和蔼地回来， 和那些灰尘一起，洁净地回来。 石榴 石榴，稚红嫩绿， 可我喜欢的是 它们历经时日之后的苍老， 如木，如石，如哑语。 石榴的嘴， 张着，也闭着。 可说的话，已经在一春一夏说够了。 历经时日，石榴，已然如木， 如石，如粗粝之砂石， 如苍苍铸铁，裹满了沙粒的铸铁。 如一枚僧人，闭关修行， 自己等着自己 慢慢变老，也慢慢宁静、清明， 似乎与周围的一切， 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偶然路过 偶然路过， 只是喜欢，那一些幽静， 隐隐在山坳里的。 不过是青山连绵，一湾河水，百亩良田，错落屋舍，牛羊鸡鸭， 几只喜鹊，飞来飞去，不多的劳作、悠闲的人。 河水清清，可以濯衣，可以濯足， 稻米可以果腹，桑麻可以蔽体， 婚丧嫁娶，四时节令， 叫人忘了岁月，忘了外面的世界。 这一切有多好， 还有偶尔的读书声—— 甚至连读书声也都可以不要， 连书也不要，连时光，也都不要…… 爱的沧桑辞 我得感谢，那么多岁月已经过去， 感谢我终于就要老了。 对镜自揽，是如此丰沛的 我的小小的沧海桑田。 爱过，被爱过， 不会再忧伤，也不再想着占有 充溢着蜜液的女人， 风花雪月的女人。 格外嗅到的是醇厚的烟草味儿的女人， 比少女更馥郁的味儿， 已然是秋阳沧桑，岩石风化了的绵暖的灰白； 已然是午后安详，和临近夕阳的 渐趋干燥的开过花、结过果实的植物的坚实味儿。 沧海桑田，沧海桑田。 这一刻，我只有感激、惭愧， 和对世界和岁月的由衷谢意。 ▼ ★ 本组诗 ★ 本组诗来源：《诗刊》2015年8月号上半月刊“方阵”栏目。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