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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父亲（四）被抓劳工 父亲总说他有几个磕头的弟兄，也就和他一起干活的关系好的工友。那时父亲他的弟兄们由于工程的原因，每年春季开始就在东北的各大城市干活。有一年的夏天在沈阳干活。休息的时候，父亲和其中的一个工友也是他的磕头二哥去逛街。走在马路上，忽然过来两个人，穿着一身的黑衣服，两个袖子半挽着，里面露出白色的衬衫。那两个人故意撞了父亲和他的工友一下，而且还高喊：“你们怎么撞人呀！”父亲二人和他们理论，是你们撞了我们，不是我们撞了你们。那两个人从腰里掏出王八盒子手枪，对父亲和他的磕头二哥说：“少费话！跟我们走！”无奈之下，父亲二人只好跟着他们往街边上走，被逼登上了街边上停着的一辆汽车。等到了车上，父亲才看到，这辆车上已经蹲了很多像他这样的青壮男人了。原来刚才那两个人是日本人的狗腿子，车上的这些人，都是被那些狗腿子用同样的方法抓上来的劳工。 父亲蹲在车上听到，那些狗腿子用同样的方法往车上抓人，等到车满了，就把他们拉到了沈阳车站旁边的一个兵营里，兵营的四周都拉着铁丝网，而且是三层铁丝网，其中，中间的那层铁丝网还通着电，铁丝网的外面还有一道壕沟。他们把这些劳工三四十个人关在了一个大屋子里，由两名日本兵把守着。父亲的那个磕头二哥会说日本话，他听到那两名日本兵在闲聊的时候说，他们这些人是被抓上来的劳工，等到明天来火车的时候，要把他们送到黑龙江修工事。他就悄悄地和父亲说：“兄弟，我们得想办法逃跑呀，要不然，明天小日本就要把咱们送到黑龙江修工事了，那可就不能活着回来了。”父亲说：“二哥，白天在屋子旁边我看见了一把梯子，今天晚上，瞅准时机，咱们就用那把梯子越过铁丝网，逃走吧”父亲的磕头二哥说：“咱们得先稳住日本人，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咱们才能逃跑”。于是，他就和那两个日本兵套近乎。那两个看守的日本兵是刚从日本来到中国的新兵，没有什么经验，看到有中国人会说日本话，感到很亲切，他们在吃饭的时候，还给了父亲和他的磕头二哥哥油条吃。父亲他们二人把油条吃了，为逃跑做着准备。半夜的时候，那两个日本兵困了，就对父亲和他的磕头二哥说：“我们睡一会，你们替我们看着点大家。”而且还把自己的枪让父亲和他的二哥拿着。父亲二人表现得很积极满口答应下来。等那两个日本兵睡着了，大家也都睡着了，父亲就和他的磕头二哥悄悄地放下枪出了屋子，找到了那把梯子。父亲把梯子立在了铁丝网旁边用手把着梯子，让他的磕头二哥先上了梯子，等到人爬到了越过了铁丝网的高度后，父亲让他的磕头二哥趴在梯子上，父亲就在下面把梯子抬起来，搭在铁丝网上，他的磕头二哥爬过了电网后，顺着梯子下到了对面的地上。然后，把梯子从铁丝网上送回到父亲这一面，父亲身手敏捷地上了梯子，到了铁丝网的上面用力一踩梯子，梯子就横在了铁丝网上，父亲顺利地过了电网，跳到了对面的地面上。父亲和他的磕头二哥又拿着梯子过了壕沟，就开始拼命的逃跑。没跑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了枪声。父亲和他的磕头二哥早就商量好了，二人不在一起逃跑，分开跑。于是，两个人就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父亲拼命地跑呀，跑呀，一直跑到再也听不见枪声，他才停下了脚步。实在跑不动了，父亲在黑暗中，看见旁边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上去一摸好像是一领席子。父亲掀起席子钻了进去，坐在里面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父亲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就醒了过来。等他钻出席子一看，原来，昨天晚上，他是靠在了一口停在外面的棺材上睡着了。清晨起来，这家人要来埋棺材，看见父亲从里面钻了出来，把人家吓了一跳。父亲只好和人家解释说，自己昨天晚上迷路了，获得了人家的原谅。 逃出来劳工营之后，父亲再也不敢回原来的工程队干活了，就离开他的那些兄弟工友，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从此以后，父亲说，他说再也没有见到他的那个磕头二哥，也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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