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多年以来,各种版本的《基督山伯爵》(又名:《基度山恩仇记》)已经有不下十个,根据美国某知名网站的统计,从1913年开始,已经至少有11部电影、3部电视电影、2部电视剧和1部迷你电视剧都是改编自这一作品,并以《基督山伯爵》为名,至于那些取材于这部小说,但名字不同的更是已经无法记数了。爱与仇恨、生命与痛苦,这部大仲马的名著充满了沉重的气息。
但对中国观众来说,法国巴黎高蒙电影公司、意大利罗马西内里兹电影公司1961年联合拍摄《基度山恩仇记》 是比较熟悉的。此片1980年在国内上映。尤其是上海电影译制厂的胡庆汉、邱岳峰、尚华、苏秀、乔榛等老艺术家原声配音的版本,更是凸显了影片的精彩之处,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基督山伯爵》最新的版本是美国2002年所拍的《绝世英豪》(新浪电影库里就有这个版本的,此文旁边的图片也是这个版本的)。
此外,《基督山伯爵》在法国内外都曾多次被拍成电视剧,法国本身最近一次是在1998年,被拍成四集的共七小时长的“电视电影”。1970年代初期,香港的无线电视把《基督山伯爵》改编,把时代背景改在民初。剧集名为《大报复》,由郑少秋、黄淑仪等主演。 2011年《传奇之王》剧情与法国著名作家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有相似之处,该剧由柳云龙自导自演,剧中,柳云龙饰演的林天龙与王雅捷饰演的梅子有一段纠结痛苦的爱恨离合。林天龙入狱,梅子嫁给仇人。当林天龙越狱而出后,他要以最残忍却也最痛快的方式夺去仇人获得的一切,而他也要面对和昔日情人间的矛盾和痛苦。《基督山伯爵》多次被改编拍成动画,最新版本是日本动画《岩窟王》虽然以基度山恩仇录的灵感改编,但背景改为遥远的未来科幻作品。 如果说1998年法国版的着重于讲述复仇的过程、探索邓蒂斯的心理世界;2002年美国版的着重于人物关系,强调传奇故事和爱情纠葛。那么拍摄于1961年的这一版本,则相对突出了动荡变幻的社会背景,强调了个人命运变化和社会的复杂关系,显得更为“好莱坞化”。导演用了不同的视角阐释他心中的基督山伯爵。他解释说:“我不想把它拍得太严肃,没人想看一部只有死亡的电影,生命可以是荒谬的,即使是在它最为严肃的时刻,它也可能表现出荒谬的一面。我们就想表达这一点。”为了加强戏剧性冲突,该片将邓蒂斯和费尔南多处理成朋友关系,为了更符合当今观众的口味,把帮助邓蒂斯逃出监狱的神父塑造成一个隐居监狱的世外高人,另外该片还强化了动作场面的表现。
我在1980年曾写过一篇《谈谈影片<基度山恩仇记>》,是1980年在国内上映的1961年的版本。现在重新全文发布:
《 谈谈影片<基度山恩仇记>》
影片《基度山恩仇记》是根据大仲马的小说《基度山伯爵》改编的。大仲马(1803一1870)在十九世纪的法国文坛上,曾经是风云一时的人物,他最初以戏剧创作崭露头角,是浪漫主义戏剧的开路先锋;之后,他又写过数量惊人的小说,但《基度山伯爵》是他唯一的以同时代历史为背景的小说。这部小说,不仅情节起伏跌宕、曲折生动,人物形象鲜明,结构严谨、精巧,悬念扣人心弦,而且通过一个人的报恩复仇故事,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资本主义的丑恶面貌。因而,这部小说不仅在法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世界读者中的反映也一直是强烈的。
把一部长达百万字的巨著改编成一部只放映三小时多一点的影片,实在并非一件易事。影片紧紧围绕着邓梯斯的人生遭遇,以他报恩复仇为重点,重新进行了结构,基本上保留了原作的精神和面貌。 在法国拿破仑衰落时期,“埃及王号”商船的青年水手埃德蒙·邓梯斯,由于工作认真,被船主摩莱尔所赏识,被提升为船长,他还真诚地爱着梅西蒂斯。然而他的工作和爱情,却同时受到两个势利小人费尔南和卡德卢斯的嫉妒,他们合谋诬陷他是拿破仑党成员,妄图将他置于死地,以夺取他的职位与恋人。而检察官维尔福为了隐瞒自己的父亲与拿破仑的关系,保护自己的利益,又狠毒地把邓梯斯送进了依夫堡监狱,被囚禁了十七年。无情的事实,使邓梯斯深刻认识了他所处社会的黑暗与罪恶,认清了人与人之间互相吞噬、倾轧的关系;所以,他在法利亚长老以死相助下逃出黑牢后,便利用自己在痛苦实践中增长的智慧和法利亚长老馈赠的宝藏,化名为基度山伯爵,以令人难以辨认的面目报仇复恨。因为,他认为:“要打击上层人物,就必须有勇气把自己降低成为像他们那样的小人。”
从邓梯斯的三个报复对象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对当时腐败枉法的七月王朝的厌恶和憎恨。野心勃勃、冷酷无情、虚伪透顶的检察官维尔福,他父亲是拿破仑党人,可他却卖身投靠保皇党,残酷镇压反对波旁王朝和封建贵族的人民。无耻之徒费尔南,不但出卖朋友,使邓梯斯断送了个人前途和家庭幸福,还欺骗并杀害了把他当作忠实信使的雅尼那总督,把被害人的妻子和女儿以高价出卖为奴隶,最后爬上了贵族院议员的宝座。卑鄙透顶的卡德卢斯,小说里是一个大银行家,现在改成一个小店主,但他仍是一个集资产阶级的一切贪婪、凶狠之大成的人物,他把邓梯斯送进监狱后,又硬说邓梯斯欠他的钱,逼着邓梯斯的父亲还钱,然后买下了加德小客店,干谋财害命的勾当。还有匪徒韦克多,也当上了警察局长,他与法官维尔福相勾结,包庇杀人凶手。从这样一些阴毒、虚伪、丑恶的人物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正如努瓦蒂埃所说的这样一个事实:“现在到处都是不像话的事。”
影片通过邓梯斯的报恩复仇活动,起到了惩恶扬善的作用。因为他报答的是摩莱尔这样主持正义的善良的人,惩罚的是反动统治阶级当中不仅危害他人,而且剥削和压迫人民大众的真正恶人,以及那些保护这些人的人;在法利亚长老对他说:在当时“还有许多人在受刑,在坐牢,在死去”后,他就发誓:“要为所有的人报仇。”他的赏善罚恶在客观上是与当时人民大众的利益一致的,这是应该肯定的一点。但是,当作者企图用金钱的力量来改变资本主义社会赏恶罚善的畸形状况时,事情就变得荒谬了。因为邓梯斯只有在他成了一个亿万富翁以后,他才变成一个“神通广大”的人。他才能解救恩主摩莱尔的经济危机;像公主一样抚养雅尼那总督的女儿海蒂,让她在贵族院揭发费尔;像王子一样扶植杀人犯贝内迪托,让他在法庭上指控维尔福;他才能“相信到把自己当成了正义的化身”。然而,妄图依靠金钱来惩恶扬善,从根本上改变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的虚假、伪善、欺骗和倾轧关系,只不过是作者的一个良好而又无法实现的愿望而已。因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罪恶的势力,恰恰是金钱势力;最大的恶人,恰恰是最拥有金钱势力的人。作者囿于阶级局限性,不可能看到邓梯斯还有别的力、法能够复仇,不可能认识到这位青年水手的十七年冤狱,其根源在于当时的社会制度。这是我们在看这部影片时,应该注意的。
(写于1980年10月28日,发表于成都《电影评论》1980年第11期,发表时署名“章习”)
影片《基度山恩仇记》 故事梗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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