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中国古代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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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戌时凉月

来源公众号：阅品味（ID：yuepinwe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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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贞虞美人

有朋友看了我之前写的一篇关于李清照的文章李清照：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 简书，给我留言说是否可以再写一写四大美女。其实，在我心目中，古代第一才女非李易安莫属，可古代第一美人却并未在传说中的四大美女之列。因为这份喜爱，我想跟随宁业高夫妇所著的《虞姬评传》，于浩瀚史料中拂去历史的尘埃，与你一起细细打量她的绝世之美。

京剧版虞姬（张国荣饰）

一、形神美：她是“闭月羞花”美学名词之美女原型，词牌名《虞美人》因她而立

宋腊何须说，
虞姬未足谈。
颊态花翻愧，
眉成月倒惭。

这首诗题为《假作美人》。所谓“假作”，如同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之“赋得”，属于古代一种创作方式的标题说明。作者正是文学史上那位鼎鼎有名的宫廷诗人、“才貌双杰”的大唐宰相上官仪，也就是上官婉儿的祖父。此诗的意思很明朗：

宋腊、虞姬皆为绝代佳人，这是天下公认，无须多说的了。她们到底美到什么程度呢？她们脸颊艳润，连三春的鲜花都感到羞愧不如而不敢开放；她们眉眼明丽，连中秋的月亮都感到惭愧避让而躲到云朵之后。

不知何故，此诗竟未收入《全唐诗》，《全唐诗补》亦未录进，在中国一时间失传了。或许武则天逼杀上官仪、唐玄宗误杀上官婉儿，这两桩政治冤案导致这组诗被知情人误传、隐匿，最终被不明真相的人转化成赞美貂蝉、杨贵妃“闭月羞花”的词源也未可知。

幸而，因为日本学者空海所编著的《文镜秘府论》，此诗才连同上官仪的诗论著作《笔札华梁》得以重见天日。且编者在此诗后特别作注：“虞姬罕匹，飞令誉于含章。”意思是说虞姬形貌之美，贞操之洁，品格之高，令誉之广播，影响之深远，是世人所难以匹比的。可见，不论是在上官仪，还是日本遣唐使僧空海心中，虞姬之美都是当得起闭月羞花的。而虞姬亦是“闭月羞花”的美女原型。

关之琳版虞姬 （1994年《西楚霸王》）

我们熟知李后主那阙“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也曾感叹蒋捷“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这些清丽哀婉之词，都有一个共同的词牌名即《虞美人》。这个词牌名因虞姬而立。

民间传说里，虞姬冢上长出一种芳草，闻舞而动，故名虞美人草。这种草又名丽春，被杜甫写进诗里：“百草竞春华，丽春应最胜。”而著名科学家沈括也曾在他的《梦溪笔谈》中记载过这种能“跳舞”的草。传说虞美人草是虞姬的精魂所化，这是人们对其寄予了无限哀思的情怀。

自唐始，“虞美人”一边随曲调进入教坊歌台，一边广行朝野而名响诗坛，至晚唐五代，《虞美人》成为著名的词牌名。

杨恭如版虞姬（2005年《破釜沉舟》）

二、才艺美：她善舞剑，爱诗书，创作中国第一首五言诗

虞姬出身楚国贵族，自幼受家教，熟读《诗》《书》，其实是位颇有诗歌修养的女诗人，她还研究《孝经》，在那刀光剑影之际，人们安葬她，都不忘将她生前酷爱的《孝经》陪置她身边。

以虞姬为主角的古今小说里，多见有言其“生长深闺，幼娴书剑”，或曰“自幼读书，明大义”之类介绍。京剧《霸王别姬》的编剧们和扮演者梅兰芳先生，也都确信虞姬是个酷爱诗书的闺门秀女。

公元前202年的寒冬，当项羽准备带四面楚歌的将士突围，他回到营帐同爱妻告别，慷慨悲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垓下歌》

虞姬和之：

汉兵已略地，
四方楚歌声。
大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和项王》

歌罢，趁项羽不备，虞姬以其佩剑刎颈殉情。

这首歌，是虞姬的绝命诗，亦成为虞姫忠贞品格的宣言书。

诸多学者认为，虞姬的《和项王》歌是我国现存第一首“真正意义”的纯五言绝句体诗歌。

关于这首诗，世人至今存有疑问。

司马迁在《史记.项羽本纪》中用8997字描写了项羽由微而起、起即骤盛、盛又转衰、衰即灭亡的悲壮人生，述及虞姬却不过二十来字。这实在难掩太史公对虞姬的成见。而虞姬也只在垓下被围时提到，至于《和项王》歌却已然被根除——“歌数阕，美人和之”，英雄美人生死诀别之际，仅以此略过。

其实，不论《史记》述或不述，《和项王》歌就在那里。它的原始出处是汉初著名学者、文史学家陆贾所撰《楚汉春秋》。而司马迁撰《史记》，关乎楚汉战争的基本史料，就是引述自《楚汉春秋》。

陆贾与项羽虞姬是同代人，他亲身参加楚汉战争，并经历全过程，还多次受刘邦派遣作为汉营的高级使者出访楚营，或许他有机会直接面对虞姬——因为好客的楚人，常常以女主人斟酒奉茶为最高待额礼遇，且秦汉时女人们行动较为自由，可以参政议政。或许正是虞姬给了他美好至极的印象，他在《楚汉春秋》中不吝笔墨，生动具体地记述下项羽虞姬生离死别的场景。后经唐代张守节《史记正义》征引此歌，嗣后便广播于人世，铭刻于人心。

何杜娟版虞姬 （2011年《王的盛宴》）

三、风骨美：她忠于爱情，忠于楚国，“不逐东风入汉郊”

曹雪芹在《红楼梦》第64回，借黛玉所作的《五美吟》如此盛赞虞姬：

肠断乌骓夜啸凡，虞兮幽恨对重瞳。
黥彭甘受他年醢，饮剑何如楚帐中。

诗赞虞姬，曹雪芹却精心设计引入“黥彭”，黥，即英布，彭，即彭越，这二人原都是投楚而为项羽的部将，后为自己的名位而背叛旧主，易主刘邦。在对楚战争中，战绩累累，功勋卓著，没有他们拼命效力，刘邦不会战胜项羽成为皇帝，然而，他俩都没有逃脱兔死狗烹的下场，后来因为触怒了刘邦而被处以醢刑（一种将人剁成肉酱的酷刑）。

在这首吟美诗中，曹雪芹以叛将反衬贞女，提倡和赞美那种生死与共、壮怀忠贞的爱情与友情，并借以清纯人情、世情。诚可谓用心至深，高人精华。

至于虞姬为何要血剑自刎？她知晓，不自刎，不会有人向她刺剑砍刀。只要她不自刎，即使为汉军所虏，刘邦也会将她带入汉营，轿入汉宫。原西魏王魏豹之妃薄姫被俘受刘邦临幸生下儿子刘恒，后因刘恒称帝，薄姫贵为皇太后。只要虞姬愿意在汉宫生活，愿意跟吕雉争宠，孰输孰赢，世难料定。

元末明初文学家杨维桢认为，虞姬自刎，不仅是妻子对丈夫的守贞，女人对自身的守洁，更重要的是国家垂危之时，臣民如何“答危主”“报家国”的民族大义。

虞姬自刎，她崇尚和热爱的是君主，是祖国，是大义，放弃的是一民之利，一臣之名，一人之命。

历代文人墨客如此盛赞：

虞美人，态浓意远淑且真。【宋】王安石

美人不愿颜如花，愿为霜草逢春华。【元】陈樵

贞魂化作原头草，不逐东风入汉郊。【明】朱仲娴

贞魂傍逐乌骓逝，烈骨长凝碧草香。【清】于成龙

大王真英雄，姬亦奇女子。惜哉太史公，不纪美人死。【清】吴永和

贞魂化作霞千朵，不茁东风汉苑枝。【近代】易顺鼎

刘亦菲版虞姬 （2011年《鸿门宴》）

四、相比四大美女，她美得尤具气节和情操

西施、貂蝉，都曾被当做最有力的杀手锏使用。她们被送到敌国，施展媚术，迷惑其领导，扰乱其政治，离间其君臣，腐蚀其栋梁。如果再受点特殊训练，那简直就是古代版的优秀特工了。

事实上，我们都知道西施是女间谍的鼻祖，是世界是上美人计最成功的范例。在政治家评语中，西施也历来“稳居华堂”，光为“花魁”，然而也有论者对其说“不”，几乎历代不绝。最典型的是宋代词人董颖，他留下来十首叙述西施事迹的《道宫薄媚》，其“第六歇拍”词中有以下三句：

鸾存凤去，辜负恩怜，情不似虞姬。

从中不难看出词人深情地褒虞姬，直率地抑西施。

而在绍兴上虞虞姬庙刻有一联，如是书：

今尚祀虞，汉代已倾高后庙；斯真霸越，西施惭上范家船。

联语作者为明代官到户、礼两部尚书的“文正公”倪元璐，他是上虞人。他赞赏虞姬，或许带有乡情，而西施越人，老家在浙江诸暨 苎萝村，也同是老乡，何以微词嘲讽？这也许是人们在某种情况下，对世间人事能够有所辨别。

明代诗人汤珍诗云：

垓下悲歌夜帐寒，美人无奈返魂难。

死常为卉随春碧，生误如花染血丹。

胡地并传表塚怨，楚江休比马嵬看。

萦烟泫雨年年色，添得王孙恨渺漫。

品味此诗意境，不难看出诗人有意引王、杨二美反衬虞姬，强调虞姬之事迹与心灵更在王、杨二人之上。而包括笔者在内的更多人，皆认为虞姬与昭君，仿如西汉历史天空上的双子星座，照耀着南北乾坤。四大美女中，也唯有昭君，可与其遥相辉眏。

有识之士读史论人评女性，不只看外表，还从心灵情感、事迹功德、社会影响诸方面进行剖析与评价，并进行联想、匹比，这样就产生一种媲美效应，最后综合评说，就会形成一个结论——虞姬，中国古代第一美人。其美难得，其美珍贵，其美超群。

读罢《虞姬评传》，掩卷沉思，我发现虞姬最打动我的其实是她与项羽忠贞不渝的爱情。“酒不饮三，色不侵二”的霸王陪着虞姬从最初走到最后，仼是哪朝哪代的女子都会由衷赞叹和艳羡。

这份虽短却至真至深的幸福，亦是传说中的诸多美女望尘莫及的。

作者：戌时凉月，射手座，金融女，小城市作协会员。爱书爱笑爱生活的80后煮妇。简书：戌时凉月。阅品味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