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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晚报》报影
蔡真人塑像
乾隆版《满城县志》载蔡真人事迹
《保定道教文化志》书影
晚金乃有蔡江月，异人异事会当传
——金元高道蔡真人的故事
郑新芳
金元年代，保定满城县有位蔡真人，元代国史编修王鹗为其撰碑文，河北东西路都元帅、重修保州的张柔为其树碑，元代大学者郝经为其作诗歌咏，她是什么人，能吸引、感动如此多的名家？
乾隆版《满城县志》载：在满城县北十五里岗头村有座玉清观，是蔡真人所重修。县志还记载，蔡真人墓，也在岗头村。这蔡真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我们不妨穿越是空，沿历史隧道回溯当年，探访蔡真人。
蔡真人（1178—1237），号湛然，贤台社人。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河北满城县贤台乡人。传说其母王氏做梦见到仙鹤，感梦而生蔡真人。这年正是金朝大定十八年，也即1178年。蔡真人，六岁始能言，17岁丧母即出家作道姑，戒行甚严。在金大安初年（1209年），这时她31岁，她已成为玉清观道主。闻听全真道龙门派创始人丘处机到涞水布道，她满怀虔诚与敬仰拜丘真人为师。丘真人口授真诀，遂得悟道。贞祐初（1213年），北方正是蒙古成吉思汗与金人争夺、厮杀之地，河北大地处于动荡之中。蒙古军进入紫荆关，占据保定许多州县，并对北方重镇保州（保定）残酷屠城，当年的大都会成了一片废墟瓦砾。蔡真人为了避难从满城来到易县狼牙山姑姑坨，并在蚕姑庙修道。金宣宗皇帝曾为其诏赐“江月真人”之号。张柔归顺蒙古后，镇守满城，蔡真人重返满城玉清观。蒙古太宗八年（1236年）染疾，具衣冠，端坐而死。有《江月集》数十卷，传之于世。
一、张柔曾为蔡真人树碑
张柔（1190—1268），我市定兴县河内村人。他自幼好骑射，以豪侠著称。，后由中都路经略使苗道润赏识，秉承皇帝旨意，提携他做了定兴县令，后为青州防御使，加任昭毅大将军，在元帅府供职。一次作战中，蒙古军出兵紫荆口（紫荆关），张柔在狼牙岭（狼牙山）迎战，马蹶，被蒙古人俘获，遂降。张柔，为元朝灭南宋统一中国建立了赫赫战功。是他重建保州，使蒙古人屠城后毁于一旦的保州得以重生。元、明、清三朝保定的城池，就是张柔奠基修造的。张柔有很多文物、古迹，遗留在保定辖区，如大慈阁、古莲池等。2003年，满城岗头村民在恢复旅游景观时，在清理玲珑双塔地基过程中，意外发现蔡真人《湛然江月超尘瑞应之碑》，这是当年（蒙古太宗后三年，1244年）张柔、毛善行夫妇为蔡真人树的碑。
碑在满城岗头村玉清观。碑文24行，每行64字。虽有些字漫漶不清，无法辨认，但从存留的文字中，尚能辨别大概。碑中明确记载：“湛然子，讳空洞，姓蔡氏，顺天府（保定那时称顺天府）满城县贤台”人。“年十有七丧母，求出家”。还记载：“万户张侯（指张柔），时军满城，昔尝听道。”蔡真人在玉清观，“凡有18年，所度弟子至千人”。断断续续还记载:丙申（1236年）之冬，朝廷派遣官员到顺天府，对僧道进行检查测试，蔡真人也到保定。有一天，她曾对弟子说“吾厌尘世”，人们发现她染疾，张柔夫人毛氏等还组织人精心护理。“与沐浴，具官服，危坐而逝”。蔡真人羽化归真，相传葬时，有仙鹤在天上翱翔。张柔、张柔夫人、张柔副帅贾辅等官员们都为她送行。
蔡真人碑，由状元应奉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王鹗撰文，其门人中和大师紫衣顺天府路都道录孤云道人王明达篆额书丹，张柔并夫人毛善行立石，李伯琦刊刻。
官位显赫的张柔和夫人毛善行，为什么要给蔡真人立碑？因为他们都是蔡真人的弟子，景仰蔡真人的人品和道行。
二、 郝经曾撰《蔡江月歌》
元代大学者郝经（1223—1275），字伯常，陵川（山西长治南）人，迁居保州。其父曾在满城任职，后离职。家住保定铁佛寺。郝经，曾被元帅张柔、副帅贾辅延请为宾客，教其子读书。后受到忽必烈赏识。忽必烈登基之后，以郝经为翰林侍读学士，佩金虎符，充国信使使宋议和。逝后封冀国公。有《续后汉书》九十卷、《春秋外传》、《陵川文集》等大量著作传世，著作等身。曾撰写《万卷楼记》、《临漪亭纪略》、《廉颇庙碑记》等保定人耳熟能详的名篇佳作。他还留下了一篇歌咏蔡真人的《蔡江月歌》，七言三十六句。诗从狼牙山蚕姑坨写起，然后一转，写蔡真人：
晚金乃有蔡江月，
采桑神授青衣书。
归来丫发辞姑嫜，
脱去帉帨投钗梳。
便向床头寻纸笔，
挥三万字纷琼琚。
夫婿瞠视不敢诘，
邻里环视皆骇吁。
为言诸人当避兵，
西山岗头是我居。
蔡真人在蚕姑坨采桑，得到神仙授予的天书，她回到家里，脱掉女装，卸下钗梳，拿来纸笔，挥毫泼墨，洋洋洒洒，笔走龙蛇，一气写下三万字天书。没有神助，何以能为？夫婿不敢询问，邻里结舌瞠目。所言正是如何避兵，如何破敌的秘籍与策略。消息传开来，百姓四方云集，豪杰纷至沓来。据说金中都（北京）失守后，中都留守节度使苗道润、同知节度使贾瑀、后为易水公之靖安民、高阳公张甫、恒山公武仙及中都路权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事张柔等，都来投奔蔡真人，拜她为师。蔡真人面对各路豪杰，以“广爱众，勿嗜杀”实施劝化。蔡真人道法神妙，致使郝经称赞她“指授方略无不中，权谋每笑孙吴疏。”
蔡真人，得到各路英雄的一致景仰与推崇。苗道润拟将蔡真人的事迹报告给朝廷，因战事纷乱，交通受阻，未能达到。到金朝兴定二年（1218年），苗道润被副帅贾瑀杀害，靖安民收其残部为元帅，奏请朝廷为蔡真人赐封名号，第二年接到金宣宗诏赐蔡真人“江月真人”诏书。郝经评述蔡真人“尝将勋业论诸将，指示张公都不如”，并不为过。
面对称颂褒奖，蔡真人，心如止水，淡然面对，郝经又这样写道：
事平笑傲做天仙，
绿眉粉面堆翠钿。
绛襦青披玉冠佩，
插花吟讽香云缠。
绣帷深处说黄庭，
碧桃隐映烧丹烟。
蔡真人，笑傲江湖，恢复女冠子装束，又去做天仙了。郝经在诗最后两句写道：“谁与刻向西郎巅，姑姑坨边玉剑前。”分明是期盼他的《蔡江月歌》有一天，能刻上蚕姑坨。
岁月流逝，人间沧桑。今天，国家政治清明，海晏河清，有关部门应该将郝经的《蔡江月歌》刻上蚕姑坨，以慰先人，昭示后人。
三、蔡江月异人异事
江河流日月，时光起浪花。
蔡真人的故事，长期以来，众口相传，代代演绎，已成为道家文化和民间传说的精彩华章，在民俗文化宝库里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1、祈雨天书：
金朝兴定二年(1218年)，成吉思汗部队，驰骋蒙古军，越过五回岭，出紫荆口（紫荆关），张柔率部迎战于狼牙岭（狼牙山），因被绊，马失前蹄，张柔被俘，遂降蒙古。铁木真第三子窝阔台，委以信任，令张柔驻军满城，管理满城。后又命他为保州等处都元帅，移鎭保州。张柔征讨南宋，在攻打沧州城时，宋军有神道相助，施用纸人纸马法术，漫天遍野地撒下，将张柔统率的元军打得落花流水。张柔无奈，只得回师满城。听说，沙河北岸有个玉清观，观内女道蔡真人修造极深，何不前去访得锦囊妙计?张柔至岗头玉清观，见蔡真人正做法事，忙揖礼相拜，述说宋军施纸人纸马幻术，求驱邪镇妖之法，并说宋朝气数已尽，只在旦夕，大元一统天下在即，渴望得到仙姑的帮助云云。蔡真人听罢，从袖中取出一卷祈雨天书，说用此可破宋军妖术。张柔连忙道谢：“多谢师父指教，破得宋军，我命三军人马，各携砖石，为您建造宝塔。”
张柔得天书，军马日夜兼程，赶往沧州城。宋军再次放出纸人纸马，搅得天昏地暗。张柔见状不惊，心中有底，遵照蔡真人授意，焚香跪拜，打开天书，朗朗有声，霎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宋军纸人纸马一败涂地。元军乘势追杀入城，大获全胜。
2、玉清观双塔：
张柔与他的七子张弘范，八子张弘规，均为上柱国大将军，他们一路南征，灭亡南宋。张柔因战功显赫，晋参知政事、汝南王、蔡国公。“蔡国公”封号恰与蔡真人同姓，莫非是天意安排!张柔征战节节胜利，不敢忘记蔡真人的相助。他是义气之人，当年贾瑀杀了他的恩人苗道润，他誓为恩人报仇，不断追杀，最后终于杀了贾瑀，剖其心祭道润。为践行当年诺言，他命三军官员各带砖石一块，运往满城岗头村玉清观，为蔡真人修建玲珑双塔。双塔建成之后，据说非常神奇，登上大塔不能望见保州，反而登上小塔却能见到保州，这个“谜”，至今未能解开。
3、蔡真人与悟真子苑至果：
蔡真人是个奇人，也有许多奇事。她临终前说“吾厌尘世”，很快就羽化飞升了。她出生因母亲梦见鹤，她羽化飞升时，天空有鹤翱翔。
她有很多弟子，也有许多奇事。《弘治保定郡志》记载：蔡真人有个很有名的弟子，叫苑至果。他“寓迹葛洪山漆峪里，生而质朴，不混流俗，结庵于此，以遂终焉之志。遂礼江月蔡师，秘授玄微之旨。不务丐求，不谋供食，采薇而食。”你看此人，隐在葛洪山里，不化斋，不取供，采野菜度生活，修行布道，不也是奇人吗？
苑至果到90岁的时候，正值至元十三年（1276年），12月18日，他觉得自己该去了。兰汤洗浴，更换新衣，对众人说：“酉正初刻，吾必去矣。”，于是作歌：“来而空手来，去而空手去，一路踏虚空，却还蓬莱路。”及到酉时初刻，他俨然端坐，拈笔写诗一首：
九十年来瘦鹤姿，
红铅黑汞练多时，
尘凡懵憧谁人识？
飞上晴空任所之。
他这样羽化飞升了。大概他正是在践行蔡真人“秘授玄微之旨”吧！
我们没有找到《江月集》，没能领略探寻蔡真人的“玄微之旨”和其宏富道理。鲁迅先生曾讲：“中国文化的根底，全在道教。”道教文化承载着中国文化的丰富内容。老子《道德经》有句话：“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是说最高的“善”似水，水什么样？第一善利万物而不去争，第二永远处在大家所不愿意的低处。“不争”是品格，“处在低处”也是品格。这就是道啊！让我们做“水”吧，践行老子说的这个“道”吧！
——原载2014、1、9《保定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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