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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专业学生的演技，我一看即知孰优孰劣。可他们一旦回归到现实的生活，那股对人情世故的游刃有余，总让我有些惧怕。 学生小宇在专业上不甚用功，每次背台词，都是磕磕巴巴，跟他搭档的对手急得脸上冒汗。但他自己从不觉得愧疚，被老师当堂追问，就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说这几天身体不适，说完了还很痛苦地咳嗽两声，那声音让老师觉得自己再审问下去，有些不近人情，于是大手一挥，放他一马。但下次他照例如此，而且会有更恰如其分的理由，让老师继续放行。 一次他又面色沉郁地来找我请假，我正因学生三天两头请假扰乱教学进度而烦躁，便采取先发制人的态度，问他是否又来请假，千万别拿他同学那一套腿残手残不得不住院观察治疗的方式骗我。这一番警告，并没有对小宇造成影响，他依然一脸的悲伤，好像真有什么大事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我想起他在《骆驼祥子》中扮演的祥子，虎妞死的时候，他都没演出来这种悲伤之情，或许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一问，竟是成了催泪弹，等他哭够了，才哽咽断续地说：“老师，我爷爷，刚刚去世了！我是爷爷抚养大的，我和他的感情，比爸妈还深。如果不赶回去，我只怕连他的遗体也看不到了！老师，你说，我是不是个很不孝很混蛋的人？他病危的时候，我竟然还有心思在教室里上课！他在九泉之下，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小宇声泪俱下的自责，让我不由得受了感染，也不问他请假几天：“你今天就请假快快回去，你爷爷在天有灵，一定会原谅你迟到的告别。”事实上，那一刻我差点也跟着小宇悲伤起来，想起自己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因为平日感情淡薄，竟是连泪也没有流下一滴。相比小宇的重情重义，我算得上无情无义了吧。 小宇十天后才返回学校，见到时眼圈依然是红的。我怕揭开他的伤疤，连一句追问为何这么长时间才回的话也没有。只是看到他晒得黑红的脸膛，有些奇怪，想一场丧事，怎么就让小宇昔日白嫩的肤色像做了一场日光浴一般？ 一年以后，他们即将毕业，我从班里一学生口中才偶然得知，小宇那次请假，原来是去一个剧组参加了为期十天的演出。演出的地点，果然是在海边，而他的爷爷，早已去世很多很多年了…… 星期文库 表演系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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