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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捷的风雨孤舟,旧游旧游今在否?

 星辉斑斓之星星 2016-07-19

蒋捷的风雨孤舟,旧游旧游今在否?


旧游旧游今在否?

——蒋捷风雨孤舟

蒋捷是一位南宋遗民词人,生在风雨飘摇的乱世。那一年(1274年),蒋捷考中进士,还未入仕途,蒙古大军的铮铮铁蹄就踏破了锦绣山川。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跳入大海,大宋江山从此后继无人,再无翻身的可能。“乱点连声杀五更,荧荧庭燎到天明”。

蒋捷出身名门,是典型的儒学家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人品高洁,自然不会入元朝的仕途。虽中进士,却选择退隐江湖,客舟为家,浪荡浮生。共留诗词九十多首,传《竹山词》一本。而漂泊,便是《竹山词》的主题论调。

乡关望断只如梦

南宋末期,词的体式与内容发展以高度纯熟,而“家国不幸诗家幸”,因为战乱造成的满目疮痍,生灵涂炭的动荡,本应安居乐业的百姓流寓江南,本应富贵安稳的子民变成遗民,尤其是知识分子,生在元朝严密的思想控制中,文人地位严重下降,更是加重了南宋移民知识分子们的挫败感,一腔郁闷无从宣泄,报国更是无门。看到南宋遗民们的寄寓,尤其是像蒋捷这般的,总让我想到了二十世纪的流亡作家。流亡作家又分为两种,身体流亡和心灵流亡。而对于蒋捷,他是两者兼具,在一个更早的时空里。

虽然他写的是我们的宋词,从词史上看继承的是辛派一脉的开阔与坦荡,但因为蒋捷独特的遗民身份,终于末世之哀音依旧不同。

看到江河处于危险之中,尚可期待卷土重来——南北朝时期,庾信在新的朝堂下岁沉湎旧日山河,也只叹时移世易,新的王朝也未如此打压文人。而元朝却不是这般。天赋,际遇以及文体本身的积累与成熟,居然是的蒋捷的词作有了些与现代主义色彩。他的词作遵循了自己的心理时间,比如他的代表作《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短短的几句词句,跨越了烦人短短的一生,最后一句,更是将整个年华的沧桑与沉重都覆盖了下来。还有一篇颇具意识流特色的词,读之如同缠绕在迷蒙中的一层光影,空灵而又多彩。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

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

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

漠漠黄云,湿透木绵裘。

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梅花引·荆溪阻雪》

如梦似幻,随着诗人的思绪一点点氤氲开来,回忆恬然的旧事岁月,对照今夕的冷清惨淡与空无一物。全文无一字言哀,背后却是国破家亡的心酸。

从容听雨寄孤舟

对于蒋捷的人品,古往今来无一例外的都是给予很高的评价的。相对于其他遗民文人,蒋捷曾为想过效忠新朝,也从未有过任何想要复辟的野心。他的词自始至终都是那么侧从容淡雅,若不结合他的背后身世来读,那份沉重的破碎与漂泊是无法想象的。

他选择了自己的风雨孤舟,与世隔离——“若有人寻,只教僮道,这屋主人今自居”——与当时齐称宋末四家的其余三家(周密、王沂孙、张炎)并无往来,更没有参与任何社团。也正因如此,蒋捷的词混元纯真,辨识度极高。

回忆过往流逝的岁月带来的物是人非,张炎说的是:“今古事,古今嗟,西湖流水响琵琶《思佳客》”;王沂孙说的是:“望吾庐甚处,只应今夜,满庭谁扫?《水龙吟·落叶》”,均将满腹哀愁泼洒于字里行间,始终是放不下。而蒋捷只道轻轻一句:“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没有丝毫的情绪,着眼于时光飞逝的直率,一个“抛”字,抛却的可大可小,蒋捷再次描写了一种心理时间,突破了词作缓慢推进的哀婉,变得从容坦率。

比起同时代的词人,蒋捷豪气且风骨更高,正如其词句:“结算平生风流债,请一笔勾,盖攻性之兵,花围锦阵;毒身之鸩,笑齿歌喉”。他就是有一笔勾销的魄力,没有丝毫的计较,安然酣卧与自己的风雨孤舟。甚至,连其卒年世人都未可知。

清初阳羡词派,推崇苏辛风骨,也因为宋末遗民词作将艺术形式与内容的完美结合,亦有效仿,而蒋捷的浑然天成与隔离淡远的奇妙风格,更是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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