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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 两棵枣树》鉴赏

 杏坛归客 2016-07-21

                   两棵枣树

                                            生晓清

    院里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院里住着两户人家,一户是刘师傅,另一户也是刘师傅,都是师傅,不必客气,东边的叫西边的为刘大哥,西边的称东边的为刘二哥。两个哥哥,必有两位嫂嫂,她们不是一家人,却胜过亲姊妹。瞧,天下雨了,刘二嫂家没人,刘大嫂帮着收衣裳。刘大嫂上夜班,儿子小龙就在刘二哥家吃住,幸亏他家也有个小虎陪他玩,两个男孩睡一头。

    不知怎么的,两家哥嫂忽然成了仇人,见面不理睬,进屋就关门,再也听不到两位嫂嫂的说笑声,再也见不到两位哥哥在枣树下扳腕劲的情景。

    于是,院里的两棵枣树也陌生起来了。风和空气告诉着它们之间的距离。

    二十年后的一天,大人们不在家,明明(刘老大的孙子)和英英(刘老二的孙女)在院里办家家。一阵秋风过后,叭嗒!叭嗒!几粒熟枣落到地上,明明说是他家树上掉下的,英英却说是她家树上的。两个小家伙争执不休,最后,你揪我的头发,我揪你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刘老大和刘老二回来见此情景,眼睛红红的,脸色沉沉的,空气紧张极了,有点火星就能爆炸。然而,他们毕竟是老头子了,两人像两条牯牛对视了足有三分钟后,便抱走了自家的孩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天三更时分,月亮又圆又亮,刘老大睡不着,拿起一把铁锹,悄悄来到院里,在两棵枣树中间划了一条细线,然后就一锹一锹地挖起沟来。他要趁着夜深人静,分清各家枣树根须,明日好用红砖在院中砌一堵墙,把两棵树彻底分开。挖着挖着,他忽然发现大根小根、粗根细根纵横交错,越往深处挖根须越多,分不清它们是从哪棵树上生长出来的。他愣愣地望了一会,突然发疯似地将土又全部填上了,最后还用脚把土踩得结结实实。他悄悄回到屋里,愧疚地站在窗前,久久地凝视着那两棵枣树。

     四更天,圆月西转,银河南移。刘老二也拿一把铁锹来到院中,也是先在两棵树中间洒一条白线,然后一锹锹挖土,后来又将土全部填上,回到屋里,愧疚地站在窗前,久久地凝视着院里的枣树。

    院里还是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杨晓敏鉴赏】

    生晓清的小小说《两棵枣树》,开篇写:院里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几乎是鲁迅散文《秋夜》开头的翻版。这是一种大胆而又冒险的借鉴模仿,如果下文没有相当分量的文字与故事,带给读者新的阅读感受与冲击,这样的模仿很容易被读者诟病。所幸,生晓清笔下的这两棵枣树,终究与鲁迅先生笔下的那两株不同,它们也同样被赋予一种象征意味,却是当今和平年代两家人的一种情谊的象征。

    一个院,生着两株枣树,住着两户人,刘大哥刘二哥家,他们由最初的邻里和睦到心生罅隙,多年后他们的后人因两株枣树上落下的枣儿而争吵,已成老者的刘大哥刘二哥竟然不约而同的想到在两株枣树之划一条清晰的界限,将两株树分开,却发现那两株树,它们的根早已在深深的土层底下盘根错节地交缠在一起,根本无法分开。这是一段令人深思与回味的故事。两株树,根在地下相握,叶在云中致意,它们共同沐浴在自然界的风雨之中,丝毫不受人世恩怨的影响。面对它们的那种亲密姿态,要急于划清界限的老哥儿俩是否心生愧疚又是否能回忆起往昔的温馨岁月?

    小小说的结尾,看似是重复开头的两句,其承载的意义却远非开头那两株枣树,两株枣树的命运如何,两家关系的走向如何,也许一切都在两株枣树那无言的静默中。给读者留下无尽的回味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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