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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朗县的一天

 scygtys 2016-07-28

  

早晨起来退房,服务员次吉还躺在沙发上睡觉。 

天还是阴沉沉的,车站里已经有乘客在等车。小叶师傅给我打了个招呼,就紧着忙乎去了。7:30乘客已经坐满了,还有几个人也像是要搭车,看样子今天是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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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电话给布桑,看他们走不走。”妻说,一边掏出手机。

没有回讯,布桑的手机关着。

大巴开走了,小叶走了过来说让我们放心,一定给留着明天早晨的车票。

妻又拨布桑的手机,终于回电了。

“他们不走了,今天要在朗县呆一天,明天再走,需要时再联系。”妻说。

我笑了一下,可爱的藏胞就是这样,随意性很大:两个正开车的司机路上遇见了可以聊上半天;有车的家庭很多,不论到哪里去车上装上吃的喝的、睡的用的,想停就停,想走就走,到哪里都是家,这可能是游牧民族的习惯使然吧。除了拉萨、日喀则、八一镇等西藏的大城市有便捷的公共交通以外,其它地方藏民出行多是私家车,其中有东风卡车、农用车、拖拉机、摩托车和马车,所以有没有班车对他们无所谓。

 

两个四川人走来问我搭伙找车。从朗县包车去加查县价格不菲,到山南就更贵了。

“咱们又不着急,哪都是玩,先看看朗县再说。”妻对我说。

回到锦新宾馆,服务员次吉告诉我她朋友来电话说有车去加查,问我们去不去。

“谢谢,你这里太好了,舍不得走,再住一天。”我开玩笑说。

次吉姑娘笑了,给我们开了房间。 

又续了一天。我和妻上楼回到房间。妻从背包里取出了画夹,坐在窗前开始写生。我躺在床上翻阅地图册,研究着走过的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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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看,朗县在喜玛拉雅山脉北麓,雅鲁藏布江的中下游,地域面积4200平方公里,属林芝地区,距拉萨420公里,离八一镇240公里。它的东面与米林县相邻,西面是山南地区的加查县,南面与隆子县接壤,北面与工布江达县毗连。”我靠在床头对正在写生的妻说。

“这里是朗县,离这里不远的南边是喜马拉雅山,这是“麦克马洪线”,横贯东西,切过朗县、米林境内。南伊沟居住的珞巴族人就与这条“麦克马洪线”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

妻放下手里的画夹,坐在床边也看着地图。

在我国56个民族中,珞巴族是人数最少的民族,1990年全国人口统计时,珞巴族只有两千多人,绝大部分居住在西藏珞瑜地区,其余散居在米林、墨脱、林芝、隆子等县及西藏其他地区。

珞瑜地区意为“南方之地”,它北依喜马拉雅山,西临西巴霞曲河,与门隅紧连;东以丹龙曲河为界,与察隅相连;南抵布拉马普特拉河北缘,与印度毗邻,总面积近7万平方公里。整个江苏省(包括海域),面积也就10万多平方公里,能养活近7千万人口。这是 多大一块地方啊!

珞瑜地区自公元七世纪起,即归入吐蕃王朝建制,此后一直在西藏地方政府统辖之下。19世纪以来,盘踞在印度的英帝国主义的势力开始侵入我国西藏的珞渝地区,假借各种名义到这里刺探情报,妄图蚕食我国边疆领土。1914年,英国侵略者又炮制了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侵占了我国的大片河山,直至目前,珞瑜大部分地区仍被印度占领。所谓‘珞瑜地区’实际上现在就是印占区。

米林县是珞巴人数最多的县,只有区区几百人。其他地方就更少了,常常是十里八村就一户两户。南伊珞巴民族乡的珞巴人,是1962年中印战争以后从珞瑜地区随解放军撤回到“麦克马洪线”以北的,在米林县南伊乡附近的山上安了家。绝大多数珞巴人现在仍生活在“印占区”。

“那边的珞巴人能回来吗?”妻问。

“回来?回哪里?应该是我们过去,那儿本来就是我国的领土。”我说。

珞巴族的根在珞瑜地区。但现在这条根已经断了很多年了。1986年,印度政府公开宣布在“麦克马洪线”以南的中国领土上成立直属中央政府的‘阿那尔恰努尔’邦,打算把中国军队主动退让得到的土地合法化。印度以后又陆续向那里移民七百余万,那里的资源足以养活更多人口。1962年到现近半个世纪了,那边又修铁路又建公路,30多万珞巴族人和700余万印度人混居在一起,一代新人已经长大成人,受印度教育,完全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家园了。

“都过了几十年了。你想会有什么变化?昨天傍晚在米林听的那印度音乐,我就在想......”

“昨天在米林县,那些小孩见我们都用英语问好......”妻说。

“这倒是没什么关系,我想这里外国来旅游的背包客多,见到我们也背着包,把我俩当成外国背包客了。”

“能收回那片领土吗?一路上咱们见了多少农民工、下岗工人,那块土地能养活多少人呀。”妻说。

“说得好!不过这可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多年来没有关注这方面的问题。你想,从1962年后我们看时事有多少关于中印边界的报导?国人的注意力又在哪里?等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吧。”

 

出去逛街带吃午饭。朗县虽不大,但集中,热闹,整洁。直直的大街,密集的店面,街道两面的店铺门口挂上了“欢迎第五批援藏干部来朗县”的横幅和彩旗。这里是福建省援建的,街上有漳州新区、石狮大厦、南安电力公司大楼等建筑。福建对口支援力度比较大,现如今是一面援藏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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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许多店铺都是回族人开的,有饭馆、小五金商店、杂货店等等。街头台阶上坐着三三两两的戴小白帽的回族人,听口音大多是从甘肃、青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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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和妻走进一家回民饭馆。

一个回民年轻女子给我们端上茶来,转身又进了厨房。小饭馆的老板是一回族年轻人,从里屋迎了出来。 

“从甘肃临夏来的吧?来这里几年了?”听得出他是临夏人。

“是临夏的,两年多了......”他有点疑惑地望着我。

“我们是从兰州来的,离临夏不远。”我说。

“习惯不?结婚了没有,有孩子吗?”

“结了,那个孩子就是。”他指着刚从里屋出来的一个2、3岁的孩子说。

“那你多大了”我看他挺年轻的。

“24岁。”他回答说。

西北的少数民族结婚一般都早,生儿育女也早。

“临夏老家怎样,你们怎么到西藏来了?兰州就有不少临夏去的。”

“临夏好着呢。我们那地方不行。我们在刘家峡水库边的山上,生活苦得很。”

“水库边上还不好?有水、庄稼好,粮食多嘛,水库还有鱼,也不缺电。”

“哪里,我们那儿可不行了,我们的地方原是库区,刘家峡水库修好后就水淹了,从我爷爷那一辈就搬到山上,都40多年了,后来我爸那一辈80年代初就跑出来干些事,以后我就跟了我爸来到的这儿。”

是的,他说的真是这个情况,我去年曾去过那些地方,刘家峡水库是上世纪60年代修建成的,黄河上游还有盐锅峡、八盘峡水库。移民当时都是就地靠后安置,从山下平川搬迁上山。山上多为台塬地,山大沟深,交通不畅,群众生活十分困难。库区移民靠在山坡地上种小麦和土豆为生。遇到粮食绝收,多数农民只能靠借债打工渡过难关。在一些山区,现在还不通公路,有些农民家的全部家产加起来还不值几千元钱,有的农民家两间房,一个炕,两床被子就是个家了;一口锅和一个用土坯支起来的案板,再加上几个装油盐酱醋的塑料瓶子就是当地农民家厨房里的全部家当。 

交通不便和缺水是移民村面临的最大难题。农民吃水靠天上的雨水,若遇干旱,只能从山下水库拉水吃,而一车水的价格高达50元钱。由于群众居住分散,用电也不便宜,农民用电线路长,一度电要1.5元。

“三峡移民上楼,刘、盐、八移民上山。”这是在甘肃刘家峡、盐锅峡、八盘峡库区移民中间流传最广泛的一句俗语。

“到这里生活咋样?开个饭馆挣钱吗?我看这里流动人口少,有来吃饭的人吗?”

“开个饭馆只是顾住生活,赚不了钱,要赚钱还得干些别的营生。人要在这里做事,自己也要吃饭、住房。开个饭馆,来客人了就给客人做饭,如不来客人,自己就过日子。女人家来了也就把自己养活了,好了还能赚一点儿。”

“哪你还干些啥呢?”

“跟我爸搞木材生意......”

“还有别的吗?”

“有时收些虫草。”

“赚钱吗?”

“木材生意还可以,稳当。现在西藏建设发展快,许多工程需要木料,一方木料可赚个200-300元,不会亏,不过辛苦得很,要从米林林区运输,翻山过河的。虫草生意风险大,说赚就赚,说赔就赔,不过这两年虫草价格好得很。”

“一根虫草多少钱?”

“收购时4、5元,卖就是十几元了。现在一公斤虫草要十几万元呢。我和我爸还是以做木材生意为主,保险。倒虫草利大,但赔起来就赔大了。”

“挖虫草的都是哪儿的人?”

“当地藏族人多,外地人不多,在那曲、昌都那边有外地来的。”

“藏族人也挖虫草吗?”

“以前也有人挖,但不多,现在挖的人多了。”

我终于明白了,在西藏即使是很偏僻的地方都有回民来做生意的原由了。

 

有资料记载,上世纪60年代,西藏一公斤虫草仅可换得两包单价3角钱的香烟;到了70年代,在青海,国家收购价也仅为每公斤21元;90年代中期,西藏的每公斤虫草售价也就在2000元左右;而如今在北京、南京、广州等一些大城市,虫草售价已达每公斤10-16万元左右。正是虫草的巨大利益,吸引了许多外乡人。这些人一年来一趟,有些人就干脆长住这里,用一个月的精明和汗水换得一年甚至更多的收获。

每年4月到8月进入虫草采收季,采虫草的外地人纷至沓来,挤满了县城。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不少藏族人也加入进来,有的村子,甚至会有一半以上的人住在山上挖虫草,这在当地几乎成了一年中的头等大事。虫草露出地面的部分很小,只有两厘米左右,而且颜色和周围的野草差不多,都是淡紫黄色,不仔细看一般看不出来,因此挖虫草是件很辛苦的事。挖虫草的人带着手套,拿着小铲趴在地上,仔细搜寻着每一棵灌木下、草根旁,除了凭借眼力,还要靠运气,生手几天找不到一根是常事。然而,飞涨的价格还是令无数人对虫草趋之若鹜。高原各地都流传着靠挖虫草“一夜暴富”的故事。

虫草产业在西藏不少地区的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甚至基层政府也把“虫草经济”视为“特色农业”,有统计显示全西藏农牧民年均纯收入的一半来自虫草;地方政府对来采虫草的收取人1000元至3000元不等的“虫草门票”,此项收入已成为当地财政的重要来源之一。

  随着“虫草经济”的发展产生了 诸多社会、经济和环境问题:急剧增多的外来人口将县城狭窄的道路挤得拥堵不堪;许多人在山脚搭起帐篷,严重扰乱了当地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因争夺虫草发生群体性械斗,引发各类刑事案件等 等,这一切都严重恶化了当地的社会治安。另外,“虫草经济”已经对不少地区正常的种植、畜牧等产业的发展造成直接的冲击。 在米林县搭一个蔬菜大棚要投资一万多元,在朗县一带种一棵核桃树要三到七年才能长成,并且培育核桃种苗和嫁接需要技术,而暴利的“虫草经济”只需要一把小铲子。相比之下,人们更喜欢去挖虫草。一到虫草采挖季,产区的各乡、村都是人去屋空。人们驮着帐篷进山采挖,一去就是两个月,正常的农牧业生产项目很难开展。更为重要的,是对当地的水土、植被的严重破坏,造成生态环境的恶化。挖一根虫草最少要毁坏30平方厘米左右的草皮,而采挖过程中被践踏、车碾的面积则更大。植被的破坏,大大加快了水土流失的速度,而植被的恢复在西藏是很需要时间的。

 

回宾馆午休,一觉醒来已是15:00,打电话给车站小叶师傅。

“来吧,可以来取票,给你们留好了。” 小叶师傅在电话里说。

妻呆在宾馆里继续写生,我出去到车站拿车票,回来已经快到16:30了。

天已经放晴,也休息够了,外面蓝天白云,决定出去走走。沿雅鲁藏布江走,看朗县城,这是一座玲珑小县城,很雅致,安静地坐落于河谷间,依山而筑,周围回旋余地不大。靠山一幢幢新盖的漂亮楼房后面经幡飘飘,带有浓郁的藏族风情——现代和传统混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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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地理划分,从仲巴县里孜到米林县派镇的藏南谷地为雅鲁藏布江中游,朗县在这段区域内。这一段长1340公里,河床海拔从4600米下降到2800米,河谷宽窄相间,一束一放,犹如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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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走到山口,这里是雅鲁藏布江的一条峡谷,昨天路过这里,没能好好看看。站在江边,听峡谷里江水轰鸣,看江水白色浪花翻卷沉落,注入峡谷,在交错重叠的喜马拉雅山脉间浩浩荡荡往北奔流:江水流到一个叫江村的地方,遇到北面高5378米的日白布山的阻拦,于是拐了一个马蹄形的弯,急转南下流到了洞嘎,然后从派镇以下流过著名的墨脱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最后经珞瑜地区流入印度。雅鲁藏布江流入印度以后,被印度人称为布拉马普特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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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我们路过扎西塘村,从那里可以到朗县的列山古墓群去,那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整个墓群绵延几公里,现存180多座墓穴。墓群反映了1000多年前西藏的丧葬制度和墓藏水平,对于研究吐蕃王朝的兴起、衰落及青藏高原的古气候、环境变化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那里海拔3200米,车程也不算远,可惜没有交通车。虽然可以搭车到扎西塘村然后步行去,不过那还得多约两个驴友。

雅鲁藏布江把朗县分割为南北两半,当地百姓过江,只能乘坐由两棵大树挖空后拼接在一起的小木船或牛皮船漂泊往来,若逢风雨天或汛期则更加危险。朗县地域辽阔,海拔高,条件差,许多乡村不通公路。人们步行、骑马是家常便饭。

朗县至米林正加紧修建公路,计划2008年底通车,近期堵车严重。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门正在开山炸石,修筑通往米林的公路,拿小红旗的修路工人把我们挡住,再过不去了。已经是18:21了,该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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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朗县真热闹,我们住的锦新宾馆对面是朗县的文化娱乐中心,又歌又舞,节目听起来演得不错,大多是藏族歌舞,也有印度歌舞。通宵达旦的表演让我们领略了朗县的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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