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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我写下这些字，在岸边一棵茂盛的老槐树下，躲避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 雨细细的，匀匀的落着，看来会落得久一些，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骑着脚踏车，本来是去河西岸的玉米田里掰几穗玉米棒，晚上用清水煮了吃。还没过桥，雨就落了下来。 雨滴透过一层一层的槐叶，噗噗嗒嗒滴下来，落在我的前额上，顺着头发溜下来，溜到眉眼处，作成一颗小小的水珠，晶莹透亮。我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落魄，你可想象一只落汤鸡的模样。 可我多情地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诗人，这雨中的一切，指指点点，句句读读，皆可成诗。岸边的草叶上，缀满了雨珠，作翠绿色，几朵紫色的小花夹杂其间，亭亭盛放的样子，是二八年华的姑娘。雨落在河面上，泛起一片水烟，绵绵的，听不到一点儿声音。此刻，若从哪儿飘来一艘小小的船，撑一支长篙，便可向青草更青处划去。 宋人诗云，万物静观皆自得。 真的，这里几乎没有一件事物是不自得的。一望无际的青草、起水烟的河面、低矮的灌木丛、远岸的玉米田、天上的乌云、这棵老槐树，甚至隐藏在叶下地中的一切生命，还有树下的一个我，我也和这里的任何生物一样，心无一事，远远地眺望着。一只野兔突然从树后窜出来，灰褐色的，绒毛被细雨打湿，捂着头跑远了，许是没看到我，或是看到了，不想理会我。 我浅浅的心间，掠过一丝儿笑，倏然又生起一阵小小的悲来，假若不是我，换做是一个猎人，或是另外一个他，坐在这棵树下，会不会举起手中的猎枪，然后冷冷的瞄向它。很多时候，我总觉得人类，无论再如何克制，对于别的生类，仍旧是侵占者，甚至是迫害者。 人类只是大自然里生物的一种，单从如何善良，如何有情趣的生活一面来说，比起一只鸟、一尾鱼来，人类仿佛糟糕了点儿。我们好像只会把生活弄得如何复杂，如何设立各种机关互相约束，如何设计各种阴谋互相陷害。可鸟儿鱼儿从来不会，它们只是自在的飞来飞去，游来游去，那么简单。 看看时间，5点13分，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一件天蓝色的短袖，不知不觉早已湿透，脚踏车也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不着一尘。既然做不成任何事，索性将自己投入到这一片雨幕之中。 直留连到河水渐暗，方拧干衣上的雨水，骑上脚踏车，在暮色苍茫中，在疏落的小雨里，伴着水岸边阵阵蛙鸣，缓缓走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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