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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院风荷》是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朱良志艺术理论讲演的汇集。作者从审美的角度，分别讲述了听香、看舞、曲径、微花、枯树、空山、冷月、和风、慧剑、扁舟十个具体意象所蕴含的中国艺术重大理论问题，鉴赏的视野涉及古代诗词、绘画、书法、音乐、金石、建筑等艺术形态。该书图文并茂，耐人寻味，是一部鉴赏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作品的佳作。笔者读后，颇有一番感悟。 修身，首先要静得下心。“静以修身”、“宁静致远”都是古人智慧的结晶。静不是一种物理状态，而是一种心理状态。追求虚静之美，正是中国古人的一种艺术情趣。在书中第一讲“听香”中，朱良志讲到，古人在画中听山气花香，苏州狮子林的回廊还有“听香”一景，园林里香风四溢，需要我们“静静地去谛听她的灵音”。在第二讲“看舞”中，朱良志说，中国艺术静处就是动处，动处即是静思，动静变化，含道飞舞，以达到最畅然的生命呈现。在第九讲“慧剑”中又说，禅的根本特点是静，但这绝不是一种生命的死寂，它在静中有动，在枯寂的表象中蕴藏着不可遏止的生命。综上所述，可以说，静既是古人观察世界和反省自我的一种方法，也是一种人生修养和精神追求。静，让人心灵澄明，思维清晰，让人安详淡定，忘怀得失。 著名美学家朱光潜曾说过 ：“静的修养不仅是可以使你领略趣味，对于求学处事都有极大帮助。”这正是“静以修身”所要表达的核心价值。能够闹中取静、忙里求静的人，才能“万物静观皆自得”，把握事物发展的特征和规律，做到“每逢大事有静气”，在纷繁复杂、大故迭起的环境中静观其变、处变不惊，才能保持超然物外的心态，不为世俗名利所诱惑，不为人情世故所拘束，做到“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曲院风荷》所呈现的虚静之美，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宁静致远的心灵港湾和静趣盎然的艺术空间，有助于培养我们静下心、沉住气的生活习惯和人生情趣，有助于我们在静思静观中反思行为之过，扫除心灵之垢，不断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和自我提高。 修身，还要脱得了俗。现代社会节奏太快、诱惑太多，人们往往忙碌于日常的工作和生活，迷失在物欲的追求中，忽视了自己的人生意义和精神家园。仅仅满足于物欲，那是把自己只当成动物性的存在。而只有超然物外，有着充实的精神生活，我们才能获得人的尊严和价值。 审美愉悦来自于对文艺作品或自然美景等审美对象的欣赏，是一种内在的心理活动。与物欲所带来的生理快感相比，这种心理愉悦能够与人分享，可以帮助我们消解内心的贪欲，而且持续时间更长，满足层次更高，具有净化心灵、陶冶情操的作用。苏东坡说过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他爱的不仅是竹，不仅是摇曳的竹影、萧疏的竹音，更是竹象征的潇洒高逸，竹所反映的人生志趣和精神追求。在《曲院风荷》中，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风花雪月，每一个物象都呈现出一个艺术的世界、心灵的图景，给我们带来审美的愉悦和心灵的滋养，让我们与功名利禄、柴米油盐等现实生活拉开一段距离，让我们不再汲汲于世俗的考量和利害的谋算，而是进入艺术的境界、审美的享受，在思接千载、神交古人中保持一种超逸、灵致的风度。 修身，更要入得了道。什么是道？道家说道法自然，禅宗讲平常心是道。这个道，既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人的心理活动，更是一种道德境界和精神境界。中国美学有一个思想，叫做“比德”。《管子·小问》曰 ：“物可以比君子之德”。老子的“上善若水”是一种比德，孔子的“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也是一种比德，中国诗学的“比兴”传统，也含有比德的思想。在艺术鉴赏中，同样存在将人品与艺术作品联系起来的观点，认为有第一流的人品，方能成就第一流的艺术。对品格的重视，使得艺术在一定程度上被看作人的道德追求，当作人格完善的工具。古人讲文以载道，其实载的就是德之道，这是中国艺术的一个重要特色。在第十讲“扁舟”中，当我们欣赏“四君子”、“岁寒三友”这类书画作品时，我们看到了各具形态的松、竹、梅、兰，更看到了书画家强烈的人格期许。王冕画梅，“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郑板桥画竹，“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这些比德的意象都寄托了高尚的节操，饱含了对灵魂的珍视、对民间疾苦的关怀。人们常说，情趣低俗、耽于玩乐容易销蚀一个人的理想、信念和进取心，使人变得精神空虚、意志消沉、思想颓废，使人变得行为猥琐、生活奢靡、道德败坏。但是，审美欣赏使我们能够保持心灵的敏锐、情趣的高雅、精神的充实，特别是一些比德的艺术作品，浸润着人情美和人性美，跃动着向善、向美的精神力量，体现了对美好情操的执着追求。 《曲院风荷》在引导我们进入一个个空灵廓落的艺术世界、一个个灵气往来的精神空间，开启一次次令人兴味盎然、流连忘返的心灵旅程，打通了艺术和人生之间的通道，让我们在审美的历程中，把握到中国古人特有的艺术情趣和道德追求，为我们培养健康生活情趣、提升道德境界、实现人生的自由与圆满带来了重要启迪。 回望曲水庭院、风中荷花，我想起了孟浩然的诗 ：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作者单位 ：四川省国家税务局） 来源：《中国税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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