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家族的崛起与覆灭

汉武帝时期，卫氏家族曾经显赫一时，皇后卫子夫掌管宫廷数十载，尽职尽责，卫青和霍去病在反击匈奴的战争中做出突出贡献。随着霍去病、卫青相继去世，卫后失宠，汉武帝在“巫蛊之祸”中将卫氏铲除。卫家对汉武帝抵御外敌、开创盛世立下了不世之功，当他们被榨干使用价值后彻底被抛弃。

一、卫氏家族的发迹

卫家的发迹得益于卫子夫受到汉武帝的宠幸。卫家当时地位低微，卫子夫是平阳侯曹家的舞女，而卫青则是平阳公主的骑奴，处于社会最底层。卫子夫有一兄二姐，长兄卫长君；长姐卫君孺（卫孺），嫁给了公孙贺；次姐卫少儿，生下霍去病；卫子夫还有弟弟，卫青、卫步、卫广。

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汉武帝去看望同母的大姐平阳公主，看中了卫子夫，宠幸其并带入宫中。但是入宫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卫子夫都没有得到召幸。次年，汉武帝挑选老弱无用的宫人出宫，卫子夫看到武帝，哭着要出宫，武帝再次宠幸她，卫子夫有了身孕。“卫子夫得见，涕泣请出。上怜之，复幸，遂有身，尊宠日隆。召其兄卫长君弟青为侍中。”卫子夫生下了卫长公主，备受恩宠。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长期未有子嗣陈皇后因祠祭厌胜被废，同期汉与匈奴的关系彻底破裂，匈奴连年南下侵扰。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汉武帝派卫青、公孙敖、公孙贺、李广四路出征，只有卫青立下战功。元光八年（公元前128年），卫子夫生下长子刘据，结束了皇帝无嗣的尴尬局面，被册封为皇后；卫青再次立下战功，成为汉廷最委以重任的将领。卫子夫生下皇子，卫青屡立战功，卫氏家族在朝廷中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二、卫氏家族登上顶峰

从公元前127年至119年，汉军与匈奴交战过程中取得了三次决定性的胜利，卫家的两名主帅卫青、霍去病居功至伟，彻底消除了匈奴对中国北方的威胁。

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卫青“击胡之楼烦、白羊王于河南，得胡首虏数千，牛羊百馀万，走白羊、楼烦王，遂取河南地，”收复了匈奴占据的河套平原，卫青被封为长平侯。元朔五年（公元前124年），卫青大破匈奴右贤王，“得右贤裨王十馀人，众男女万五千馀人，畜数十百万，于是引兵而还。”汉武帝派人册封卫青为大将军，封青三子伉、不疑、登皆为列侯，其部将公孙敖、韩说、公孙贺、李察、李朔、赵不虞、公孙戎奴、李沮、李息、豆如意皆赐爵为侯，卫青的个人地位达到顶峰。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卫青出征，他的外甥霍去病“斩首虏二千馀级，得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藉若侯产，生捕季父罗姑”，被封为冠军侯。第二年，皇子刘据被立为太子。

汉武帝剧照

随着霍去病的崛起，汉武帝刻意压制卫青，卫青功高震主，受到猜忌。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汉武帝封霍去病为票骑将军，“过焉支山千馀里，杀折兰王，斩卢侯王，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获首虏八千九百馀级，收休屠王祭天金人。”随后，霍去病率军至祁连山，“得单桓、酋涂王，及相国、都尉以众降者二千五百人，斩首虏三万二百级，获裨小王七十馀人。”随后浑邪、休屠两部投降汉军，霍去病镇压了二部想要逃亡的士兵，休屠王之子金日磾备受汉武帝信任，与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弟霍光成为托孤辅政大臣。霍去病取得了与卫青同等的军事地位。

霍去病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卫青与霍去病分兵两路与匈奴做最后的决战，卫青与匈奴单于正面交战，单于逃走，卫青追至赵信城，将城内粮草烧尽而回。霍去病长途奔袭，“封狼居胥。”从此匈奴王庭迁至漠南，汉朝的边疆隐患彻底消除。霍去病及手下将领受到重赏，而卫青手下并无封赏，汉武帝显然有意提携霍去病，刻意打压卫青。“天子以五千八百户益封票骑将军；又封其所部右北平太守路博德等四人列侯，从票侯破奴等二人益封，校尉敢为关内侯，食邑；军吏卒为官、赏赐甚多。而大将军不得益封，军吏卒皆无封侯者 。”

回朝之后，汉武帝设置大司马一职，代替三公（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中的太尉一职，大将军、票骑将军皆为大司马，定令，令票骑将军秩禄与大将军等。在行政级别上，卫青与霍去病地位完全相同。不久，卫青娶平阳公主为妻，卫氏家族登上顶峰。

三、卫氏家族的覆灭

巅峰过后往往伴随着衰落，尽管卫青娶平阳公主为妻，日益显赫，汉武帝对他倍加猜忌，有意培养霍去病，以为制衡。元狩六年（公元前117七年），霍去病封狼居胥后的第三年就因病去世了，他的离世成为卫氏家族由盛转衰的拐点。此后，汉武帝开始不断的压制卫家，卫青的三个儿子卫伉、卫不疑、卫登先后失去侯爵，卫青死后，卫伉再次被免去爵位。同时，卫子夫由于年老色衰失去宠爱，太子地位不保。随着北方战乱的平息以及汉武帝后宫的充盈，卫家姐弟对于汉武帝的价值已经不大。卫子夫凭借美色博得皇帝对宠幸，为之生下第一个子嗣，随着年华老去，汉武帝移情别恋；卫青是武帝反击匈奴中最为倚重的将领，位列大司马大将军，功高震主。漠北之战后，汉武帝再也没有让卫青出征打仗。

卫青

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卫青的去世使其家族失去了最后的保护伞，卫家大厦将倾。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的巫蛊之祸将卫家的势力扫荡一空，卫家这股政治势力退出了历史舞台。卫子夫的外甥公孙敬声为太仆，贪污公款，被捉拿下狱，他的父亲公孙贺为当朝丞相，捉拿了当时通缉的朱安世，希望以此赦免儿子的罪行。朱安世在狱中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通奸，运用巫蛊之术诅咒武帝，“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上且上甘泉，使巫当驰道埋偶人，祝诅上，有恶言。”汉武帝听信了诬告，公孙贺父子死在狱中，全族被诛杀，诸邑公主、阳石公主、卫青长子卫伉被牵涉其中，最终处死。次年，汉武帝令江充调查巫蛊之事，江充与太子有矛盾，按道侯韩说、御史章赣、黄门苏文共同陷害太子，太子刘据与皇后卫子夫选择了反抗。长安之战，太子军失败，汉武帝派宗正刘长、执金吾刘敢收回皇后玺绶，后自杀，跟随汉武帝48年后（前139至前91年），卫子夫通过自杀对皇帝刻薄寡恩表达不满，做出了最后的反抗。最后太子自缢身亡，两位皇孙同时遇害，大批卫青、霍昔日的部下遭到清洗。

四、卫家成员地位及最终结局一览表

姓名	关系	地位	结局
卫子夫		皇后	巫蛊之乱，汉武帝收回印玺，自杀。
刘据	儿子	太子	巫蛊之乱，自杀。
二皇孙	太子之子	皇孙	巫蛊之乱，遇害。
卫长公主	卫子夫长女	长公主	善终，死于巫蛊之乱前。
曹宗	长公主之子	平阳侯	巫蛊之乱，革除爵位。
曹宗的祖先是开国功臣曹参，曹宗的母亲是汉武帝与卫子夫的长女卫长公主，父亲曹襄是汉武帝长姐平阳公主与曹时之子，亲上加亲。
诸邑公主	卫子夫之女	诸邑公主	死于巫蛊之乱。
阳石公主	卫子夫之女	阳石公主	死于巫蛊之乱。
卫青	卫子夫弟	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	善终，死于巫蛊之乱前。
卫伉	卫青长子	宜春侯、长平侯	两次夺爵，死于巫蛊之乱。
卫不疑	卫青次子	阴安侯	夺爵。
卫登	卫青三子	发干侯	夺爵。
霍去病	卫少儿子	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	早逝。
霍嬗	霍去病子	冠军侯	早殇。
公孙贺	卫君孺之夫	丞相，葛绎侯	死于巫蛊之乱。
公孙敬声	卫君孺之子	太仆	死于巫蛊之乱。
李禹	李敢之子		李禹是李广的孙子，他的同胞姐妹受到太子刘据宠爱，死于巫蛊之乱。
公孙敖	卫青部下	杅将军	太始元年（前96年），公孙敖因其妻涉巫蛊案受到牵连，腰斩而死，全家被灭。
赵破奴	霍去病部下	从骠候	死于巫蛊之乱。
韩说	卫青部下	按道侯	巫蛊之乱被太子所杀。

卫氏兴起，卫青对汉武帝为人有着清醒的认识。部下苏建曾劝卫青招揽贤士，壮大势力，卫青却说汉武帝在本质上嫉贤妒能的，为人臣做好本职工作即可。青谢曰：“自魏其、武安之厚宾客，天子常切齿。彼亲待士大夫，招贤黜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职而已，何与招士！”票骑亦方此意，为将如此。霍去病、卫青都不扩充自己势力，霍去病英年早逝、卫青谨小慎微，都没有给家族惹来麻烦。即便如此，汉武帝还是清洗了卫家势力，卫氏功劳太大，地位太高，虽无谋反之心，也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自卫氏兴，大将军青首封，其后支属五人为侯。凡二十四岁而五侯皆夺国。征和中，戾太子败，卫氏遂灭。”

卫家的衰败验证了那句古话，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历史百家争鸣特约作者作品 文/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