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口号非常兴盛。从到处兴建的动漫产业园到动辄数亿的电影票房,从美术馆建设热潮到千万亿“国宝”的捐赠,看起来,一切都欣欣向荣。 然而,只有真正做文化的人,才知道,多半是虚火罢咧。 动漫产业园背后是地产逻辑,票房高开挡不住口碑低走。美术馆盖起来却没有艺术品,而竞相给大学捐献万亿国宝,已经成了一个不好笑的大笑话。 文化产业,从来都无法大干快上。原因很简单,你不可能一夜之间,让一个没文化的人,变得有文化。 文化产业需要的,是自由的小火慢炖,不乱加料,不急上桌,才能渐渐成为一锅好汤。 官卷,是科举考试用的卷纸,官折,是奏折用纸。这两种纸的质量可马虎不得,张老板抓住了这块市场之后,很快就将松竹斋做大做强。
重点是,卖画的流水,可比卖纸笔大多了,此举一下提高了荣宝斋的营业额,小店成了大店。 齐白石每天起来,洗完脸第一件事就是问荣宝斋有没有订件,然后开始画。而傅抱石则是经常拿一卷画来,十几二十张,荣宝斋的副经理就会先给二百元,尾款再清点。
庄虎臣对荣宝斋居功至伟,他去世后十年内,荣宝斋还继续向他的家属支付工资,并且把他的画像挂在店内,让大家怀缅。老板和CEO的感情能够深厚至此,让人动容。
随着国民政府从北京迁到南京,荣宝斋的日子难过了起来。 研发这个新技术,有赖于荣宝斋的新任CEO王仁山。这一时期,在郑振铎和鲁迅的委托下,出版了《北平笺谱》,又翻刻了明代的《十竹斋笺谱》。
然而木版水印这样的精细活儿,是无法和单色木刻版画比时间,当然,效果也无法比。当荣宝斋翻刻完成《十竹斋笺谱》以后,鲁迅致郑振铎评价《十竹斋笺谱》:“翻刻成绩确不坏,清朝已少有此种套版佳书,将来也未必再有此刻工和印手。” 《十竹斋笺谱》 这两套笺谱一下成为了荣宝斋的明星产品。不仅因为刻的好,而且花样儿好——出自大名家之手。当时也就荣宝斋,能有这样的面子,让齐白石张大千陈半丁这些书画名家,给荣宝斋绘制笺谱花样。 1949年的荣宝斋,已经快要撑不下去,差点把店铺后院卖给北师大当宿舍。 侯恺在1950年被国家调派到荣宝斋任经理,当时只有二十八岁。他是山西人,“老西儿”会做生意是出了名的。
侯恺领导时期的荣宝斋木版水印技术,可以说是这一技术的历史巅峰。 中国古代,复制书画作品的技术有两种。一种是人工临摹,利用一种叫做“响榻”的技术,水平惊人。然而成本太高,普通人负担不起。 而对于普通人,最常见的书画复制手法,就是刻板和拓印。刻在石头上,就是碑,拓印下来,就是拓片。后来成为一种金石文化。 而荣宝斋的木版水印技术,则是又便宜,又可以乱真。从几则轶事来看,“乱真”二字毫不夸张。 《虢国夫人游春图》木版水印 《簪花仕女图》木版水印 《韩熙载夜宴图》木板水印
齐白石看着自己的画和荣宝斋的木版水印,硬是分不出来哪个是真迹。 荣宝斋印了大量的齐白石作品木版水印,让那些买不起齐白石的画,又爱他的画的人,都能拥有一幅可以乱真的作品。当时的荣宝斋,被戏称为齐白石出版社。
而徐悲鸿觉得自己的原作马腿画的有点短,木版水印能给它改长。关山月要印一幅画,画了两遍,一张房子好,一张树画的好,于是荣宝斋把两张综合起来,做成木版水印。
这是五十多年前,计算机还没发明出来的时代。而那时荣宝斋干的,是电脑的事儿,是激光打印的事儿,是PS技术的事儿。 即便是今天,电脑技术做出来的仿真印,已经达到像素级别,但木版水印的效果还是有过人之处。因为木版水印用的是真宣纸真墨水真颜色,而机器用的物料,都和传统国画物料仅仅形似,却失去神韵。
荣宝斋的神技,让它成为国家对外文化交流的一张名片。这项神技,今天已经成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了国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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