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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费无极 2016-08-11
  假如母亲能活到今天,她就应该是98岁了。可是她却在2006年的七月二十日因病去世。享年88岁。母亲于1918年5月21生在一个农民家庭。母亲的家和父亲的家,是在一个村子里。在母亲出生的时候老爷的家里已经有了大舅、二舅、三舅、大姨四个孩子了。一个穷苦的农民家庭要养活这四个孩子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老爷看到这第五个孩子是个女孩,就把她扔到了一个山沟里。那个时代扔孩子是平常事,谁家生的孩子多了就扔到山沟里喂了狼,哪家都要扔一个两个孩子的,所以大家觉得这扔孩子不奇怪。那一天爷爷正巧从那条山沟里路过,看见这孩子被太阳晒的全身通红。孩子清亮的的哭声刺痛了爷爷柔弱的心,爷爷脱下上衣包起了这个孩子,大步流星的回到了家里。把这孩子送到正在给三姑喂奶的祖母怀里,让祖母一个奶头喂一个孩子。并告诉祖母说,这孩子我们就把她收下吧,将来我们给大儿子做奶媳妇。祖母想了想觉的有道理,就这样母亲成了父亲的奶媳妇。爷爷给母亲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刘林福。
  至于姥爷家里的情况我是知之甚少,姥爷姥姥是什么样子,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还没有我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我听母亲说,我姥姥家很早以前就搬迁到了达拉特旗,是因为那年姥姥家的土窑子上有一个蛇窝,二舅把这蛇窝给掏了。并且把蛇全部打死,这事之后姥爷家里接二连三的姥爷、姥姥、大舅、二舅、大妗在短短的几个月内相继去世。请来了神官做法谢土也无济于事,后来有人指点说必须搬家离开这个地方。等我董事以后,看到姥爷家里的那些房子已经是残垣断壁破烂不堪了,不过还能看出房子的大致轮廓。穷人只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功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我所知道的就是在我们本村里有我的一个远房老爷。这就是我母亲经常来往唯一的娘家亲戚。
  母亲在她十七岁的时候梳头了,那个年代女孩在未出娉之前是要梳一对大长辫子的,出嫁的时候要把这对大长辫子盘起来梳成抓髻。有一首山歌里唱到;辫子绕成毛圪堵,打到妄想受咱的苦。说的就是闺女出聘了就没有其他非分之想了,脚踏实地的跟丈夫过日子。母亲梳头仪式就简单多了,因为她是奶媳妇。把娘家人叫来请了本家叔叔做证婚,举行了简单的仪式就算正式成婚了。父母亲成婚的时候家里已经是外债累累了,听长辈们叨啦,我的爷爷喜欢做个小买卖,
屡做屡赔做的多赔的多,爷爷有个不服输的性格越赔越做。人们形容爷爷做买卖是;五马倒六羊、六羊倒七兔、七兔倒了一群唧唧咕。当大哥出生的时候爷爷贫病交加身心交瘁,一病不起在他五十二岁的时候早早的离开了人世。给家里留下的是不可计数的外债。母亲和父亲年轻的时候每天都是在提心吊胆的躲避债主逼债,在吃了上顿没下顿饥饿环境里挣扎。勉强维持一家人活命。解放后穷人翻了身政府帮我家免除了不合理的外债,父母亲才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曾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经常给我们说;“我们家能维持到现在,全靠毛主席和共产党的好领导。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们要牢牢记住毛主席和共产党的恩情。永远要听毛主席的话跟共产党走。”
   母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把对党对毛主席的感恩之情用在了热爱集体,热爱劳动,积极参加上级 布置的各项生产和社会活动中。由于家庭条件,社会环境所限母亲没有念过一天书。在生产队里举办的扫盲学习班里母亲参加生产队里的集体劳动后,回到家里把全家的家务活干完,每天准是第一个到了小队部里,把学习班上的用品擦洗干净,屋子打扫干净。然后和大家一起坐下来听老师讲课。通过一年多天的学习母亲基本能读懂报刊上的文章。在忆苦思甜的大会上母亲声泪聚下,给大家讲自己苦难的经历。说的大家都落了泪。对于我们这些解放后出生的人,对旧社会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母亲身体结实吃苦耐劳,在生产队里劳动从不偷懒耍滑。得到了全体社员的一致好评,连续五年评为生产队里的劳动模范。
  那时我们弟兄姊妹五个都还小只有哥哥十七岁,能为家里做事了。姐姐和二哥读书,我在家里一边玩耍一边照看还没过周岁的妹妹。母亲白天在生产队里劳动,晚上就在煤油灯下缝新补烂一大家子八口人身上的衣服,口里的饭菜都的母亲来操持。每天晚上总要熬到五更以后,有时候为了赶时间一直做到公鸡开始打鸣。多亏了母亲出生在农村,先天赋予了她一副好身板。每天就这样地里家里两头跑,熬到半夜不睡觉。一个健壮的男子也吃不消,可母亲硬是扛过来了。母亲会持家是本地有名的,虽然我家孩子多我们弟兄姊妹们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母亲常常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我们身上的衣服虽然是补丁摞补丁,却从来没有露出皮肤的洞。那时候我们弟兄三个正是半大后生,人们常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那个年龄段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费饭。每年靠农业社的360斤口粮是远远不够的,除了父亲在自留地里多打点粮食外,全靠母亲精打细算过日子了。每天早晨的酸粥是定量的,大人和我们这些大一些的孩子在酸粥搅拌一大半的苦菜,小妹妹身体瘦弱挑食,她的酸粥里不搅拌苦菜。轮到母亲的碗里却什么也没有了,母亲把做饭的米汤和锅里烧糊的锅巴参合在一起有多吃多有少吃少。我们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就把自己仅有的那点苦菜酸粥给母亲扒拉点,母亲推开了我们的手说;“你们正是长身体时候需要多吃点,我有这些就够了。”其实母亲的碗里只有看的见碗底的那一点米汤泡锅巴。家里仅有一只八仙桌那是祖爷爷留下来的,母亲每天把这张桌子擦的油光滑亮。全家八个人分别住在两个家里,睡的是两铺大土炕。白天把铺盖叠起后炕上就是光溜溜的炕皮了,大部分人家的炕皮坑坑洼洼不光滑,而我家的两铺大土炕是母亲用牛屎搅黏土抹光了再用表面光滑的石头打压磨光。我家的土炕总是平整光滑,没有尘土。
  母亲心灵手巧会做针线活儿,她做的实纳鞋穿在脚上很舒服,从来不硌脚。周围邻居都用她做的鞋为样品来做鞋。母亲裁制的衣服 新颖合体邻居们买下面料都让母亲裁剪,母亲也乐意为他们服务。尤其是那些孤寡老人要是有点事母亲会主动去帮助他们干活。母亲的手艺好,好多人都来跟着母亲学习,母亲也乐意教他们,并且培养出好几个裁剪能手。
  姐姐十六岁的时候,感染了中毒性痢疾。因为当时缺医少药,不治而亡。这是对母亲的一次重大的打击,母亲在姐姐去世的那一年形神憔悴,精神恍惚,整天哼着那么一个非常伤感的老调坐在炕头上发呆。我们姊妹弟兄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怕她会出问题,就哄着他引着他到外边去散散心,这个样子一年多后才逐渐好转。
  大哥一辈子没娶老婆,这是母亲的一块心病。由于在大哥成婚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还外债累累。没有人愿意把闺女嫁给我家,也请媒人说过那么几个对象,但都嫌弃我家穷。这样大哥的婚事就耽搁了,好几次在夜晚里听到母亲的哭泣声,我问她怎么了母亲拉着我的手说;“咱们家亏了你大哥了,就因为穷你大哥连个老婆都没娶上。你大哥一心一意的培养你们读书识字维持我们这个家庭生活,你们长大后一定要好好的伺候你大哥,千万不要让他受了罪。” 
   母亲千辛万苦终于把我们拉扯大了,母亲的心愿却不是让我们留在她身边伺候她,母亲培养我们读书识字,是为了我们走出老家里的那条狭窄的圪秋沟,到外面的世界里去发展。除了大哥留在家里外,我们姊妹兄弟三个都走出那条深沟,二哥到了广播局,我到了卫生局,妹妹到了卫生院。看上去似乎母亲的愿望基本实现,但母亲对我们还是不放心,经常告诫我们要好好做事,好好做人。每年种上些糜子,加工成米每家送一口袋,担心我们吃国家的28斤供应粮不够吃。每年家里喂上一口大肥猪,冬天杀了后每家给我们一块好肉自己剩下不多点的下等肉。怕我们吃不上土豆,就从家里托人给我们捎来。我们姊妹弟兄有了孩子后,都是由母亲放下手里的农活家务,来帮我们带孩子。就在母亲去世那年春天,母亲到了我家我看见她穿的衣服单薄,我说给她买上一套好一点的棉衣。妈妈说我现在穿的就很好,不要乱花钱。我撩起她的外套看见他的棉袄棉裤都是过去那种叫做黑市布做面料,已经褪色了黑色成了黑灰色。棉衣里的棉花裹成团,看着妈妈还认为能穿的棉衣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妈妈是 为了给我们节省钱才不让我们给她买新衣服啊。可我买上了新棉衣母亲却去世了。
  母亲满含对这个美好社会的眷恋之情,满含着对儿女们的千万个不放心。离开了我们,我们深深的怀念我们的这位伟大的母亲,因为我们知道没有母亲,我们的家早就四分五裂不成其为家了,也就不会有我们的现在。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个年头了,她的音容笑貌清晰的映在我们的脑子里。她的话牢牢的记在我们的心坎上。我们会按照她的意志把我们的良好家风代代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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