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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选择记者这个职业？我说是有趣。 为什么还没有辞职？我想说，还有点乐趣。 当所有的乐趣都消失，我想那也是我要离开的时候。我经常用我父亲话，讲给朋友听。我们生命的长度是有限的，但是生命的宽度是我们自己可以去丰富的。 我很感谢这个职业，它让我的生命变得更丰富。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有趣的人，老了也是一个有趣的老太太。
同事生完孩子，胖了一大圈，我劝她赶紧减肥。“人家生完孩子还是美女，你生完孩子是妇女，和人家差了一辈份！而且这年头要有危机意识，老公跟人家跑了，瘦子还能再嫁，胖子只能徒伤悲。”被我这么一激励，这家伙现在每天三公里。 做人做事，是要有点腔调！因为这很有趣。 我是一个兴趣爱好极不稳定的人，选择记者这份工作，纯属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想去看看新闻背后是什么。 不过，我没有赶上好时候，无冕之王没有了皇冠。刚当上记者，就遇到了纸媒势微的2012年。那一年我听到理想和坚持，也有困惑与挣扎。不少同行纷纷跳槽到网站，在当时所谓的新媒体。刚入纸媒，我甚至不知道易立竞、南香红、李海鹏这些人是谁，连一个600字的小屁稿，我都要琢磨几个小时。那时候我最大的苦恼就是怎么写稿子。就像去了趟菜市场，把所有的食材都买回来了，结果不知道煎炒的先后顺序，整个人都超级没有自信。 ▲鼓浪屿的沙滩上，留下了文艺的足迹 一直害怕听见别人说，你是记者啊，帮我写个演讲稿，你是记者啊，帮我写个竞聘演讲，你是记者啊，帮我写篇论文……如果我是殡仪馆的化妆师，是不是要随时让我表演给逝者化妆？ 其实，那时候我认为我是一个体力劳动者，每天赶往火灾现场、命案现场、交通事故现场。 2014年8月19日，某大学一起命案的凶手在被执行死刑前，在会见室与家人见面，希望能捐献自己的器官，并将骨灰撒到大海。其实，在他被执行死刑之前，他的父母曾经到报社找过我，希望我能从中斡旋，取得死者父母的谅解，给孩子留条命。 其实，回想起2012年冬天的那个采访经历，心情仍然很复杂。 2012年12月20日，我们接到线索，在某大学发生一起命案，死者被同校的学生用消防斧杀害。赶到现场的时候，已被封锁，凶手被带走。如果在报纸上呈现某年某月某日发生一起凶杀案，嫌疑人被抓获，也能交差。
但是，对事件发生的原因的探究，让我和我的同事们，继续调查下去。 我们需要突破各方面的消息封锁，找到双方的同学、父母了解情况。但那时候在校园里，学生一听说是记者，直接说不知道扭头就走。 我假装找男同学，混进去死者所在的宿舍楼层，但仍一无所获。我们需要再找双方的父母。其实当时知道死者父母已经到了合肥，并住在快捷酒店，具体情况不详。 我记得，第二天下着雪，我和部门的勇哥、岗爷一起围绕着学校附近的宾馆寻找。找了一个上午，一无所获。一个不知道姓名不知道地址的人，凭我们三个就能找到，这和中大奖的机率一样大。 最终转换思路，我和勇哥继续留在学校和周围了解外围信息，岗爷到死者家里去了解情况。岗爷最终从死者家里催缴电费单子上知道了其父亲的名字。我们通过查找，知道了他们所在的宾馆。同时，我们也联系到死者的一位高中同学，一起去看望他的父母。 宾馆里，死者谈某的母亲需要每天输液，清醒的时候一直说要带儿子回家。后来半年后，我再和她联系，亲戚电话里告知，仍然在卧床，失去了生活的意义。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稿子的开头写着： 那个冬天，下着雪，我们三个人走在雪里，吃着烤红薯，穿着被雪水泡湿的鞋子，沿街寻找的样子，几乎要达到落魄的高潮，但是却是很难得的采访回忆。 2011年，合肥蜀山新村碎尸案，记者们和民警一样，守着现场吃着盒饭，每个人都想知道更详细的内容，最好的独家视角。 大家既是竞争者，也是惺惺相惜的好兄弟，骑着摩托车你带着我，我带着你，凑钱买包烟，你三根、我两根的分着，大晚上跑突发，一起熬通宵，找网吧写稿子，感情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逐渐建立起来的。突发记者群体一直都在，只是有的人已不再做记者了。 有一年，网上爆出外地的羊肉都是老鼠肉、猫肉做的。那么，本地的羊肉是否安全？
不过当时媒体上充斥着这样的新闻，批发市场的老板们很警觉，想去套话已经很难。前去探访的同事反映，根本很难靠近，去买羊肉，不少人已经说没货了。为了有所突破，刚好一个朋友卖过烧烤，我喊他前来帮忙，带我一起去进货，我冒充饭馆老板娘，到批发市场暗访。 为了装得更像一点，我还手写了一份进货单子，上面写着牛肉25斤、羊肉30斤、排骨30斤。用脚踩了踩，看起来更像是带着油腻的纸张。 至今，还为自己的小机灵沾沾自喜。 在批发市场，我们顺利地买到了羊肉、羊肉卷、羊肉串，也采访到了一线信息。 顺着包装袋子上的地址，我又找到了厂家的电话，是山东的一个厂家。在电话里，我开始冒充土豪，要当安徽地区的代理商，咨询价格。其实后来我才明白，羊肉造假的有，就是刷羊油，但是重灾区是羊肉卷和羊肉串。这需要先把肉打碎，然后再压缩、包装，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添加任何肉，只要最后刷点羊味的佐料，其实都是一个味。 老板也是个实在人，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告诉我羊肉百分之九十是鸭肉，或别的肉，是一种混搭羊肉。但是绝对没添加老鼠肉或猫肉。 好吧，一篇报道就这样出现了。 干了4年记者，如果还像打了鸡血一样，这有点假。因为你明白了哪些可以写，哪些不能碰。 看到悲欢离合，也有各种无奈和无助。每天还要想破脑袋找选题，联系采访对象写稿子。经历被采访对象骂哭；大太阳出去采访晒黑的爸妈不认识；朋友聚会经常放鸽子；大冬天从被窝里爬出来跑突发；穿着救生衣跑洪灾……
为什么选择记者这个职业？我说是有趣。 为什么还没有辞职？我想说，还有点乐趣。 本文作者宇宙系李大仙子，系四点式（ID: sidians）媒体观察系列文章之一，财经记者圈经授权发布，推荐该系列其他文章：《请不要唱衰报人：不论到了哪里、选择什么谋生方式，报人精神都会闪闪发光》、《一位电视记者的十年：好记者就是侠客！》、《一个在职8年的纸媒女记者：我们常常记得在船上，而忘了我们在河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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