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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红楼|小红的职业追求不同于父母的期待

 玉稻筱麦坊米 2016-08-15

点击上方“iamweiyi”即可关注时间进入八月份,上一届的学生陆陆续续开始完成从学习到工作的转变,当工作、对未来的企划与老一辈发生冲突时,大部分的争端都在于是选择现世安稳地偏安一隅还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奋力一搏,无关乎对错,选择不同罢了。《红楼梦》中的丫鬟小红,同样需要面对这个问题。身份虽然是丫鬟,但服务于当时四大家族,且父母都是贾府有头有脸的管家级别,和当今社会大部分中产阶级的小儿女相比,无论财力还是社会,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大观园的众多丫头中,小红无疑是凭出色的处事能力与过人胆识在一群莺莺燕燕中冒出头来的。况且与其它浑浑噩噩只求无过的丫鬟相比,“这小红虽然是个不谙事体的丫头,因他原有几分容貌,心内便想向上攀高,每每要在宝玉面前现弄现弄。只是宝玉身边一干人都是伶牙俐爪的,那里插的下手去?”野心比天高,与之相匹配的是清晰的逻辑、对机遇的及时把握以及长远的目光。

1在二十七回中,王熙凤派遣小红去平儿处传话,凭着爽利口齿,漂亮地完成了凤姐交代的事。尤其是那一大堆比绕口令还绕的四五门子的话,她说得那样周全、利索,连李纨都听不懂, 满嘴是我们奶奶、这里奶奶、五奶奶、舅奶奶,一大堆,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加上记性又好,一口气说出四五档子的事。凤姐夸小红说得齐全,口齿利落,不像有的丫鬟扭扭捏捏的蚊子似的。或许存在nerd大神不善言语的事实,但是能够清晰准确地将混杂着多人物多事件的传话表述清楚,不能不说是是逻辑清晰的聪明人。凤姐看到小红如此伶俐,想收她做干女儿,小红笑道:“我不是笑这个,我笑奶奶认错了辈数儿了。我妈是奶奶的干女孩儿,这会子又认我做干女孩儿!”一方面夸赞了凤姐位高权重,另一方面又促使凤姐心生好奇,主动去打听她的家世。当王熙凤问她愿不愿跟自己时 ,她回答得也十分老道:“愿意不愿意,我们也不敢说。只是跟着奶奶,我们学些眉眼高低 ,出入上下,大小的事儿也得见识见识”。这话既不显得轻率,又准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还顺带恭维了王熙凤。对此,王蒙先生赞曰:“答得得体。本来,小红是无权讲愿不愿意的 ,她只能服从主子,怎可有自己的意志”(王蒙评点《红楼梦》)。

2二十四回中,“袭人被宝钗烦了去打结子去了,秋纹碧痕两个去催水。檀云又因他母亲病了,接出去了;麝月现在家中病着;还有几个做粗活听使唤的丫头,料是叫不着他,都出去寻伙觅伴的去了。”宝玉想要喝茶,这时候小红便及时地出现了,在干净利索地完成了工作之后,又在很短的时间里,将贾芸来拜访之事和贾府的奴仆等级制度说得清清楚楚,头头是道,显示出了她的聪明伶俐、能言善辩,即刻赢得了宝玉的关注。再到二十七回,大观园里的丫鬟上百个,凭什么小红就能得到这个直接与贾府“总经理”凤姐儿直接交涉的机会呢?远远地在山坡上看见凤姐招手,小红忙丢下众人就跑过来了。当王熙凤派差还有一些疑虑时,她马上说:“奶奶有什么话,只管吩咐我说去。若说的不齐全,误 了奶奶的事,凭奶奶责罚就是了”。可见,“红玉亦十分自负,不怕你有事,只怕你不用” (冯其庸《瓜饭楼重校评批红楼梦》)。她不仅积极承应下来,还立下军令状,以表达自己做事的忠诚可靠。这番有条有理、爽快利落的回答,自然让行事爽利强劲的凤姐感到满意和愉悦,信任和喜欢了她 ,获得对她后来产生重要影响的差事。脂批曰:“操必胜之权,红儿机括志量,自知能应阿凤使令意。也正因此番机遇,小红有幸从此摆脱了被人重重欺压的困境,真乃“好趁东风抬举力,从今调弄上高枝”(王墀《增刻红楼梦图咏》 )

3小红在书里最出彩的一句话是“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在多次受到宝玉房里的晴雯等大丫头排揎之后。小红对自己面对的形势和自身处境进行了冷静分析。论资历小红来怡红院最早,但论才貌难比袭人晴雯麝月,宝玉各项近身的工作大丫头们已经处理得当,况且个个都是伶牙俐爪的,小红插不进手去。而且经过倒茶一事,秋纹碧痕起了戒心(作为次于袭人晴雯的三四排位,且身后没有可靠着乘凉的大树),有了防备,以后恐怕连接触宝玉的机会也没有了。虽说宝玉也赏识小红,但是没有空缺职位,宝玉不敢超编进人,况且宝玉又是个多情公子,怎舍得点名提拔小红而让袭人晴雯麝月寒心。更令小红心灰意冷的是,二十六回中,贾母给照顾病中宝玉的奴才们分赏银,袭人她们拿上等,小红却没份。级别提不成,奖金也拿不到,小红对怡红院彻底失望了。转而一想,“此处不留爷,自又留爷处”,不如趁早“跳槽”另谋出路。从此,便混吃混喝,懒得干活,整日四处闲逛,留心打探,待机而动。此外,在贾府尚且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时,就能够想到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出路早作打算,足以见其深谋远虑。

如果小红不及时为自己未来打算,会有怎样的后果呢,贾家的丫头到了适婚的年龄,极小一部分会像赵姨娘一样被主人收在房中做小妾,而其他人多是由主人列出一个表,将府内放出来的大丫头来匹配适婚年纪于适婚年纪的小厮(如成年后的茗烟等人)成家。

1宝玉的奶母李嬷嬷就曾对袭人恶言相向,如果再妆狐媚子哄宝玉,就用拉出去配一个小子来惩治她,直把袭人说得哭个不停。2彩霞是贾府当权人物王夫人的心腹丫头,她一直与贾宝玉的庶弟贾环关系暧昧,也曾幻想凭自己的容貌和贴身丫头的名声成为他的姨娘。奈何所托非人,对待女儿们贾环和贾宝玉有着天壤之别,他认为不过是个丫头,这一个走了还会有更好的丫头来填补。后来彩霞被指配给王熙凤的陪房旺儿的儿子—一个不成器的赌棍为妻。3六十回中,五儿遭诬陷受到凤姐儿的审判时,其中一条便是“立刻交给庄子上,或卖或配人”。也就是最好最坏不过所分配的丈夫的层级高低。

(小红的积极入世、努力上进还体现在了她对爱情的追求上,她也是全书中唯一一个自由恋爱,主动追求爱情,且收获如意郎君的女性角色,以后再写)

小红想方设法地为自己未来谋出路,反观其父母,却给小红准备了一条钱够事少不讨人嫌的道路,相较于通过贾府的势力给自己孙子捐了县官的赖尚荣,林之孝像大多数父母一样,对女儿的全部期待也就是可以平稳安顺地度过一辈子,而不求出人头地。林之孝在文中出现,大致有这几处。一是建大观园时,参与了部分工作;二是处理鲍二媳妇善后工作;三是向贾琏汇报雨村消息时和贾琏的一段叙话。 这三次出场,也间接写出出林之孝在贾府地位的升迁。开始,他只是众多管家中的普通一员,接着,他可能开始主管贾府的财务工作,第三次出场,他已经成为贾琏的心腹。而林之孝家的一直是大观园里有脸有面的婆子。外有贵客来需要通过她汇报,大观园的巡夜也由她负责。由此来看,小红的家世背景是比怡红院内其他同事强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二十四回中谈到“这红玉年方十六岁,因分人在大观园的时节,把他便分在怡红院中,倒也清幽雅静。不想后来命人进来居住,偏生这一所儿又被宝玉占了。”红玉的父亲参与了怡红院的建造,并且红玉的母亲参与了大观园中女佣的管理,把自己闺女放到哪一院中必定是花了心思的,十七回中,贾政带领众清客游览刚刚竣工的大观园时,怡红院内的景致是“一边种几本芭蕉,那一边是一树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金缕,葩吐丹砂”,在五十六回探春接替凤姐管家时,众人讨论各院的资产也有提到怡红院内花草众多,而宝玉从小便是喜欢花草以及花朵一样惹人怜爱的姐姐妹妹,四十四回中宝玉且用自制的玫瑰腮红为平儿理妆,因此小红被分到怡红院很难说是无心之举,分到宝玉房里的好处在于:

1丫鬟人数众多,因此每个人的活计相对轻松2宝玉是整个大观园中最受宠的,除了贾母王夫人以外,逢年过节或是赶上宝玉生日,收到的贵重礼物简直不要太多,六十一回中芳官送给五儿的西洋葡萄酒可能是其他房里的丫头一辈子都见不着的。而宝玉又是个乐善好施不管事的主,平时得了什么大多数也都直接随手转给了身边的丫头小厮。就这一点也能看出宝玉房里丫头的待遇是明显高于其他丫头的。3三.宝玉房里的小丫鬟春燕的妈妈,不知事理,瞎胡闹,先是虐待芳官,后是追打女儿,被宝玉袭人晴雯麝月训斥,险些撵了出去。第六十回,春燕对母亲有一番话,是这样说的: 春燕笑道:“妈,你若安分守己,在这屋里长久了,自有许多的好处。我且告诉你句话:宝玉常说,将来这屋里的人,无论家里外头的,一应我们这些人,他都要回太太全放出去,与本人父母自便呢。你只说这一件可好不好?”他娘听说,喜的忙问:“这话果真?”春燕道:“谁可扯这谎做什么?”婆子听了,便念佛不绝。 原来,宝玉曾经许下心愿,将来,他房里的丫鬟,都是要放出去,给人身自由的。这对于奴隶来说,是多么大的恩惠?说来说去,自由,才是最可贵的。难怪,就是死鱼眼睛何婆子也要高兴得念起佛来。林之孝安排自己女儿进了怡红院,却并不把女儿安排在大丫头的位置.除了担心遭到其他人的妒忌,更在于大丫头的事物繁杂,且极易与园子里的老一辈人起冲突,诸如宝玉的乳母等人便时常过来寻找袭人晴雯等人的不是,在第八回中,大丫头茜雪因没有处理好李奶妈的枫露茶一事被宝玉直接逐出了大观园,而且林之孝家的与李奶妈等老一辈奴仆也是同事的关系,自然更懂得其中利害。此外,在二十七回中,凤姐知晓了小红的身世之后,做出了两点回应,一是“林之孝两口子,都是锥子扎不出一声儿来的。我成日家说,他们倒是配就了的一对儿:一个 ‘天聋’,一个‘地哑’。那里承望养出这么个伶俐丫头来! ”。能在凤姐手底下办事且做到高层,知而不言更多是为了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吧,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贾府上下三百多号人指不定哪位居心叵测就找到小辫子了。二是“他妈说:‘赖大家的如今事多,也不知这府里谁是谁,你替我好好儿的挑两个丫头我使。’他只管答应着;他饶不挑,倒把他的女孩儿送给别处去。难道跟我必定不好?”凤姐是贾府的总经理,跟着凤姐自然能学到东西且身居高位,但是高处不胜寒。手握大权难免遭底下人唾骂,但是高处不胜寒。手握大权难免遭底下人唾骂。况且伴君如伴虎,凤姐儿的杀伐决断强过男子,哪一天说错话做错事还不知下场会怎样呢,林之孝家的不让女儿跟着凤姐,也是出于一份对女儿的保护,至于最后小红还是到了凤姐手下做事,也只能说是命运使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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