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1956年9月24日出生,现在存世的最早的诗,是写于1962年,时年6岁,《写在明信片上》,全诗共四句:
星星在闪耀,
月亮在微笑,
我和姐姐呵,
等得爸爸回来了。
此诗为作者口授,写在明信片上。作者时隔二十年后所写的《剪接的自传》提及这首诗。这首诗谈不上高明,对于一个6岁的孩童来讲,也不能这样要求他。但这首诗是顾城诗歌的起点。和稍后的《松塔》风格类似,呈现了一个孩子眼中的世界。
松枝上,
露滴晶光闪亮,
好像绿漆的宝塔,
挂满银铃铛。
目前,能读到的顾城最后一首诗,写于1993年9月3日飞机上的《回家》,一个月之后,10月8日自尽。
我看见你的手 在阳光下遮住眼睛 我看见你的头发 被小帽子遮住 我看见你手投下的影子 在笑 你的小车子放在一边 杉 你不认识我了 我离开你太久的时间
我离开你 是因为害怕看你 我的爱 像玻璃 是因为害怕 在台阶上你把手伸给我 说:胖 你要我带你回家
在你睡着的时候 我看见你的眼泪 你手里握着的白色的花 我打过你 你说这是调皮的爹爹 你说:胖喜欢我 你什么都知道
杉 你不知道我现在多想你 我们隔着大海 那海水拥抱着你的小岛 岛上有树有外婆 和你的玩具 我多想抱抱你 在黑夜来临的时候
杉 我要对你说一句话 杉,我喜欢你 这句话是只说给你的 再没有人听见 爱你,杉 我要回家 你带我回家
你那么小 就知道了 我会回来 看你 把你一点一点举起来 杉,你在阳光里 我也在阳光里
诗中杉为顾城独子Samuel muer Gu;胖为顾城小名。顾城的第一首诗是写给爸爸顾工的,“等得爸爸回来了。”最后一首诗是写给儿子杉的。给儿子说,“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在顾城诗歌的起点和终点,主题都是“回家”。顾城短暂的一生中,“回家”一直盘桓在心头,离乡的焦躁使顾城备受煎熬。但在其两首诗中,“家”都带有精神家园的性质,饱含了顾城的满腹委屈和失去庇护的痛苦。前者带有对于这个世界童话般的期待,而后者已经是染上了宗教情怀。
执其两端,就能更好的理解孩子的“寻找”情结,在他最著名的一首诗,写于1979年4月某个深夜的《一代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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