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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鸿不承认是刘海粟学生:我进了一个野鸡学校

 自语堂 2016-08-18


徐悲鸿不承认是刘海粟学生:我进了一个野鸡学校

最新文章刘海粟2016-08-18 08:26


[摘要]徐悲鸿登了一个广告,说他年轻无知,到上海上当受骗,进了一个野鸡学校。我看了,也火了,也写了一篇文章。

徐悲鸿不承认是刘海粟学生:我进了一个野鸡学校

图注:第二次欧游,刘海粟在柏林做讲座

本文系1979年刘海粟接受香港学者高美庆的采访时所谈

1931年,我在法兰克福。德国请我去讲学,讲“六法”论,讲了有一个月。听众有许多教授、大学生,欢喜东方艺术的。讲完以后要开个问答会,要问“气韵生动”,什么是“气韵”,什么是“生动”。我解释了很多,大气磅礴、气概、浩然之气等等。我讲这段不是要专门解释“六法”。我是想说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提倡接受西方的东西,要把西方的东西和中国的东西结合起来。讲完之后,柏林方面知道了,就派人到大使馆去问:“你们有位刘海粟教授在法兰克福讲中国六法论,讲中国画,讲得很好。我们想请他来谈一谈,举行一个中国展览会。”

专门派了一个人来,叫梁龙,德国使馆的参事。一定要请我去,我说讲完了就去。我到柏林以后就开了一个茶会,请了很重要的人。 一个是普鲁士美术学院院长吕贝蒙,一个是东方艺术学会会长佐尔法,还有一个是东方艺术学会副会长,负责这个展览的屈梅尔,还有其他许多人。吕贝蒙已经八十几岁了。他们听了我讲六法论,就很重视与我的谈话,所以就派重要的领导人来与我谈。这些都是很有名的人。佐尔法是专门研究中国的教授,到过云冈石窟,吕贝蒙也到过中国,都是喜欢中国艺术的,都是地位很高的。当时吕贝蒙八十三岁,佐尔法和屈梅尔都七十几岁了。他一看我只有三十几岁,年纪很轻。很多人介绍我是刘海粟教授。他在报纸上看见我的讲座了。

吕贝蒙大概年纪大了,体态也庞大,所以没有站起来,其他人都站起来欢迎。我那个时候年纪还轻,大概三十五岁吧,还有脾气。我想我有地位,你怎么当我小孩儿?实际上他是泰斗,老资格,差不多是祖父对孙子的态度。我很生气。坐下来第一句话他就说:“你讲得很好,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了。你们中国艺术好。我到过中国,云冈龙门的雕刻很好。画家有唐代的王维、李思训,宋代的米芾、米友仁。”他讲了很多名画家,“李公麟,很好嘛。”

“听说你还到法国研究油画。问题来了,你们这样好的传统的画,你为什么还要到我们这里来研究欧洲的东西呢?”我说:“对!王维、吴道子、李思训都很好,是唐代代表性的画家。米芾、苏东坡、李公麟是宋代,都是好的,都有新的创作。可是时代不同了,你为什么到我们中国去呢?现在我们海通了,以前是不通啊,现在是文化要交流。我来看西洋东西,我也研究中国的东西,接受西洋的东西来创作我们现在需要的新中国的东西。旧的基础我很重视,我很佩服王维,佩服李思训,佩服吴道子,我要研究,他们是那个时代的,我不能照他们一样。唐宋元明都有好的,都有时代性。民族的艺术代表民族,同时表明一个时代的特性。我们生活在现在。这是最重要的,我要来研究你们的东西,研究古代的东西,创作出现在我们需要的新艺术。”他说了很多,于是就与我握手。他说:“你做得到吗?”我说:“我一定这样做。我做不到,我的下一代还是要这样做。”

他说对,艺术就是这样发展的。他考我说:“你喜欢欧洲的画、欧洲的艺术吗?”我说我欢喜。我到希腊去过,我欢喜菲狄亚斯,希腊的巴特农。雕塑家虽然很多,但杰出的人才不多的。从菲迪亚斯下来就到文艺复兴,最喜欢米开朗琪罗。直到19世纪我喜欢奥古斯特·罗丹。他说:“你们中国雕刻也好啊,龙门云冈,但区别在什么地方呢?”他在考我。

我说:“希腊雕刻喜怒哀乐的表情不仅在脸上表现,而且手上也表现了,有血有肉。我很喜欢维纳斯,两个手臂不装上去很好。冰冷的大理石看上去是温暖。”他说:“中国的呢?”我说:“中国雕刻完全不同,我爱中国雕刻,云冈我老早就去了,住了三个月。那个时候交通不便。龙门也去了。我家里藏了许多佛像。旧时代他们不懂,敲下来卖给外国。我看到了,就买下了,留下了。我家里藏了很多佛像。我说中国的雕刻好极了。它更高,与中国文化分不开的,它是冥想的,多方面感情。倘若一个佛像摆在这里,今天我是喜悦的,我看了半天它也同情我的。我今天忧虑,它也同情我的,是多方面的感情。欧洲的雕塑喜怒哀乐,只是一方面的感情。我说冥想的,与中国的哲学思想完全相符的。中国淡墨山水,墨分五色,比许多颜色还要多。中国画没有笔墨的地方还有笔墨,没有画到的地方还有画意。”他听了高兴了。

他起先以为我年轻不懂,他说对,你懂!我说:“我要接受你们西方的东西,与我们中国的东西结合起来,我要创作出一个新兴的艺术,我一定要讲座,这是我的任务。”大家谈得很投机。可是德国人的脾气你知道,讲得很好,他再反问我。他说:“日本现在有展览会在柏林,是很大规模的展览会,你看了没有?”我说:“没有,我没有看。日本的画学中国,从唐人画到南画,可是没有中国人的气质。”

日本的代表团来了一个教授小室翠云。我说我朋友认识的。他说日本人能当场画,15分钟,半个钟头可以当场画一张,当场表演。我说这个是中国去的。他说:“你能吗?”我说我能,不单是我能,中国画家都能,我说这是即席挥毫。他说:“你说得很对。”当时有个叫俞大维的,在美国留学很聪明,后来在德国做军事代表处的主任。他的岳父是陈散原,中国的大诗人。俞大维懂的,他说:“你当场画。”还有一位我的学生叫滕固。他们都是懂的。俞大维说:“我们家里有纸”,他随手去拿了纸和笔。在使馆里,他说:“你当场画一张给他们看。”

我就当场画了两张画,画了一张《松鹰图》,很快的。又画了一张《水墨山水》。德国人很佩服,当时就定了第二天在国家美术院请茶会。他们请茶会,尊重我,让我讲话。第二天又画了一张画,还签了约定1934年在柏林开个中国现代画展览会,请刘教授来组织。那么我就签了。签了以后,当时的中国大使蒋作宾,这个人还是很懂事的。

参事叫谭伯羽,谭延闿的儿子,说:“没有得到中国政府的同意,你怎么好同他们订协定?”我说:“一定可以。为什么呢?我在外面赤手空拳。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做得好,大家都皆大欢喜,知道要发扬中国文化。回去被父母打两个耳光,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其实蔡元培同我很好,我知道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支持的。蔡元培是很有地位的,所以我大胆地签。回到巴黎,一个很有地位的人替我在克莱蒙画室开了个人展览会,很成功。

展览会上,许多法国人都买了我的许多油画。政府买了一张画《卢森堡之雪》,买了放在国家博物馆。他们买了一张外国人的画放在博物馆不是一件平常的事,不是讲交情和私人感情的。这是对你的肯定。一个叫路易·赖鲁阿的法兰西研究员,他写一篇文章,前言,介绍文章,题目就叫《中国文艺复兴大师刘海粟》。所以回到中国叫我“大师,大师”就是这个根据。

他写得很好,他也懂得六法。他说:“刘海粟的油画里有中国的画意,还有中国的书法,篆书在里面。他吸收了从米开朗琪罗到印象派,后印象派塞尚的东西,也有中国自己的东西。他不但是中国的文艺复兴的大师,就算是欧洲西洋大师中也位于前列。”后来由傅雷翻译。这不是我随便想的,都是有证据的东西。还有博物馆买我的东西。

签好协定回国,南京政府教育部部长朱家骅要给我开展览会。我说就不要开了。后来上海给我开了一个欧洲归国的展览会。有一位叫曾今可的文学家,同巴金也认识的,他写了徐悲鸿也是刘海粟的学生这样一句话。徐悲鸿拿这句话做题目写了一篇文章到报馆去登,报馆不登。他就登了一个广告,说他年轻无知,到上海上当受骗,进了一个野鸡学校。我看了,也火了,也写了一篇文章。当时这件事情我还是没有修养,蔡元培和陆费逵劝我不要理他:‘你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一理他群众就不分了。’我睡不着觉,那个时候还没有涵养,生气。我还是登报骂。这样一登,外国也知道了刘海粟、徐悲鸿。一直到现在还是有派别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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