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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天桥--李景汉主编/汤静编(简介)

 老北京的记忆 2016-08-20
绝版天桥
绝版天桥 特色及评论
时间风尘仆仆,既剥离出血肉,又顺手牵走风景。对我们来说逝去的东西总是那样令人怀恋,而这种暗色的影像在回忆的雾霭中便愈显彰著了,北京已经“绝版”的天桥就是这样的东西之一种。桥原来就是一座桥,一座南北向的汉白玉桥,横跨在龙须沟上,因为皇帝到天坛祭天必须经过这座桥,所以得名“天桥”,后来“天桥”又泛指这一片地区。北京的天桥已经有700多年的岁月了,在元、明两代和清初,天桥一带还是一片水乡泽国。那时亭台楼榭、荷花画舫、绿柳红莲、燕舞莺鸣,这样的风景在粗犷的北方显得格外别致。然而慢慢地,从明代开始,天桥一带的游人逐渐增多,向游人兜售商品的小贩也向这里汇集。到了清代道光、咸丰年间,在天坛的西坛根和北坛根,先农坛的东坛根和北坛根,汇集了一大批流动摊贩,每天从早到晚,摆摊兜售小百货和各式食品,崦官府不对小贩征收捐税,使得这里的商业更加繁荣,一些酒楼、茶馆也纷纷在天桥建成开业,在天桥西边还形成了一个规模很大的鸟市,还有相邻的金鱼池,既是买卖金鱼的地方,更是一处佳景。到了清末民初,又有了车站会馆、货栈客店、茶楼戏园,更加热闹非凡。 书中所附照片均是20世纪30年代天桥的实景照片,共计200余幅,记载了天桥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什样杂耍和百样吃食。凭借这些图片,逝去的历史时代悠然漂浮于我们面前,仿佛触手可及。通过本书我们试图顺着那个时代的蛛丝马迹(历史图片、 文献、艺术作品、经历者的叙述等)*真实地接近那个时代,还原它的大体风貌,嗅闻它的气息、描摹它的轮廓以及感受它的风尘。
绝版天桥 内容简介
天桥原来就是一座桥,一座南北向的汉白玉桥,横跨在龙须沟上,因为皇帝到天坛祭天必须经过这座桥,所以得名“天桥”,后来“天桥”又泛指这一片地区。北京的天桥已经有700多年的岁月了,在元、明两代和清初,天桥一带还是一片水乡泽国。那时亭台楼榭、荷花画舫、绿柳红莲、燕舞莺鸣,这样的风景在粗犷的北方显得格外别致。然而慢慢地,从明代开始,天桥一带的游人逐渐增多,向游人兜售商品的小贩也向这里汇集。到了清代道光、咸丰年间,在天坛的西坛根和北坛根,先农坛的东坛根和北坛根,汇集了一大批流动摊贩,每天从早到晚,摆摊兜售小百货和各式食品,崦官府不对小贩征收捐税,使得这里的商业更加繁荣,一些酒楼、茶馆也纷纷在天桥建成开业,在天桥西边还形成了一个规模很大的鸟市,还有相邻的金鱼池,既是买卖金鱼的地方,更是一处佳景。到了清末民初,又有了车站会馆、货栈客店、茶楼戏园,更加热闹非凡。
书中所附照片均是20世纪30年代天桥的实景照片,共计200余幅,记载了天桥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什样杂耍和百样吃食。凭借这些图片,逝去的历史时代悠然漂浮于我们面前,仿佛触手可及。通过本书我们试图顺着那个时代的蛛丝马迹(历史图片、文献、艺术作品、经历者的叙述等)*真实地接近那个时代,还原它的大体风貌,嗅闻它的气息、描摹它的轮廓以及感受它的风尘。
绝版天桥 本书目录
起说
第一章别样一个江湖——天桥“八大怪”之奇闻逸事
庚子时期的天桥“八大怪”
辛亥革命前后的天桥“八大怪”
民国时期的天桥“八大怪”
第二章“多少游人不忆家”——天桥技艺场之登堂入室
天桥的戏园
天桥的曲艺场
天桥的武术、杂技场
天桥的杂耍场
天桥的其他娱乐场
第三章“鸡犬之声相闻”——天桥社会之平视
天桥的吃食摊(藏)
天桥的旧货摊及各色小摊棚
天桥“夜店”:天桥艺人的住处
天桥社会的*底层:旧天桥的妓女和乞丐
第四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天桥与名人
第五章“去年今日此门中”——天桥地理位置之历史变迁
《绝版天桥》繁荣的三大原因

元明二代曾是泽国

天桥位于北京城的南部,此地原是一个交接洼地带,元朝时这一带是元大都的南郊,明朝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后,兴建了天坛和先农坛,在天坛、先农坛的北墙外,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是皇帝从皇宫出正阳门到两坛祭祀的必经之地。为此,明永乐十八年(1420)专门在此修建了一座颇为壮观的三梁四栏、汉白玉单孔高拱桥,以通“御路”。因为是天子所走之桥,所以叫“天桥”。天桥平时有木栅栏对挡,百姓过河只能走两侧的木桥。

据天桥街道所存《天桥地区沿革编年》记载14世纪中期(元代),天桥下有河道直通运河,当时一般官僚、商人携妓乘画舫游河,常由桥下经过。天桥是一座南北向的石桥,一直到光绪十余年间,桥的南面仍旧旷无房舍,官道之旁仅有树木荷塘,即使在桥的北大街两侧(即后来北平正阳门大街以南最喧嚣的闹市),那时也仅仅各有一个广大的空场而已,在空场的北面建有几幢酒楼茶肆,场中虽有估衣摊、饭市及说书、杂耍摊棚,但为数不多。

自明朝打破了元朝“前朝后市”的城建体系之后,皇城南部前门以及皇城两侧等的商业区域有了新的发展。元、明两代之际,天桥一带是河沟纵横、港汊交错的水乡泽国。河沟两旁,杨柳夹岸,水池相连,颇有江南水乡的风韵,春、夏、秋三季景色宜人;加之会馆、旅店、商业大都在前三门以外,距离这一带风景区最近,所以这里就成了最方便的浏览区。

随着游人的增加,这里逐渐出现了为游人服务的茶肆、酒楼、饭馆等饮食摊点和为游人助兴的打拳、卖艺、说书、唱曲的娱乐场子,这就是天桥的雏形。乾隆嘉庆时,天桥已有酒楼,到了康熙年间,又将灯市从内城迁到前门外,天桥西北的灵佑宫遂成了天桥灯市的一部分。每年上元灯节,这里游人云集,热闹非凡。

繁荣的三大原因

清宣统二年(1910)因新即位的皇帝溥仪到天坛祭天,在坛门北望见天桥一带棚帏杆幌,锣鼓喧天,便向地方官员询问是何所在,地方官员疑其见怪,竟立即下令拆除天桥以南路旁的市场,摊商被移到东龙须沟北岸金鱼池一带。但这里地势偏僻,游人稀少,营业萧条;1912年已为共和时期,商户代表便与官府商议,又将商贸集市迁回天桥以南的大路两侧。后因修和平门外的道路,春节的厂甸庙会,也暂时移到天桥的香厂一带,与天桥市场连成一片,于是这个地区又兴旺起来。

光绪年间又修建了京汉铁路,在永定门外的马家堡设立车站,往来旅客由永定门出入,多在天桥落脚。市民到马家堡游逛,也都在天桥停留,因而天桥日益繁荣。到了清末民初,相继在此“撂摊”的京剧、评剧、曲艺、杂技等各界民间艺人有名有姓的就多达600多人。那时天桥还有一些庙宇,如天仙庙、灵佑宫、精忠庙等共有13座。每逢庙会,这些庙宇的香火都很旺盛,在民间的花会表演上,如耍狮子、秧歌、高跷、五虎棍、中幡等许多杂耍都竞相上演,此时更是游客云集。

昔日南北向的天桥之“桥”,在清朝光绪三十二年(1906)因修建道路,把高拱石桥改为低拱石桥。1927年又因铺设电车路轨,将低拱石桥改为平桥,后在1929年因电车行驶不便,平桥也被修平;1934年拓宽马路时又将桥栏拆除,到此天桥的“桥”踪迹全无,空留了天桥的地名,而桥下原有的河道也逐渐变成了后来的“龙须沟”。

天桥市场从20年代中期开始,到1937年“七·七”事变前夕的这十几年,是它历史上的鼎盛时期。据《北平日报》载《天桥商场社会调查》一文:“……本市之天桥地方,乃是五方杂处,又可谓全市繁荣之中心,……”归结其原因有三:“(一)天桥地基宽大,容纳工商、游艺极多;(二)游人无须花钱购票,是以上下阶级俱全;(三)具有平民公园性质,买卖物品及闲游均可。”

国民党政府迁都南京后,北平流动人口减少,市面萧条,“新世界”、“城南游艺圈”相继倒闭。北平被日军侵占后,原城南游艺圈已破烂不堪,日伪当局在此建立了屠宰场。天桥曾多次失火,最大的两次火灾几乎将东、西市场全部化为乌有。1945年后的天桥,除了露天卖艺场子、小吃摊点、旧货估衣摊之外,已经没有什么较大的商号了。

旧货摊最先出现

旧货摊在天桥市场中是最先出现的,其中又以旧铁器杂项和估衣市的出现为先,其他的诸如布摊、绸片摊、木器市、鞋摊、钟表摊、剃头棚儿、卦摊、鸟市等种类繁多,难以数计。

只有在这些旧铁货杂项摊和估衣棚子出现之后,继而开办的才是永定门大街以东的歌舞台、燕舞台、乐舞台等用苇席搭的戏棚子。

那时天桥的旧铁器杂项摊,从天桥根摆起,沿龙须沟北岸往东,直摆到精忠庙街,长约半里,汇集了上百个这样的小摊棚,所以有“铁巷子”之称。所卖的旧货,或是由当铺内过期打出的;或是因铺户关闭存放售卖的;或是住户搬家离京出卖的;或是收废旧物品的小贩收来又出售的;甚至还有贼赃小道物品偷偷售卖的。

至于估衣棚是在“铁巷子”之南,天坛之西。搭的都是布棚,棚内光线很暗,顾客稍微大意,就会将褪了色的衣裳看成颜色很好。那里很有些可买的东西,皮袄、绣袍、补褂,很多都是清室各府里的落魄王孙们,以极低的价钱卖出去的。

天桥除估衣摊外,就数布摊最多,卖布头的照例不用尺,而是以两臂尽量张开来计量尺寸,并嚷嚷道:“一讨五尺,两讨一丈,每块都是一丈五六,做长袍可做一件,做小衣可做一身。”这样的价格的确比布铺便宜,但买回来的尺寸却往往不够。

木器市,在天桥终日售卖,多是旧的箱柜、桌椅、板凳,售价都比铺子里要便宜,而且新旧样式杂陈并列;但多是由残破的桌椅改造、拼凑而成的,或者只是抹上一层新漆。

旧鞋摊,又叫“低头斋”,一般摆在天桥西沟旁大街的南侧,30多个摊子一直连过去,有皮鞋摊、旧鞋摊,以及“行活”来的新鞋摊;所售卖的鞋叫“杆挑”,又叫“过街烂”,足见质量之差。每双鞋买进来不过三五枚铜钱,由卖鞋人刷洗、缝补、抹胶、割帮换底或割底换帮,经过如此地整旧为新,穿在脚上,竟然像模像样。天桥的鞋摊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还是给穷人家带来了不少便利。

鸟市种种

天桥的鸟市位于西龙须沟旁,地盘不大,宽不过20尺,长不过12丈,就在旧鞋摊后面。玩鸟的到鸟市去买鸟,想慧眼识金、图个便宜,捕鸟的到鸟市去卖鸟,想奇货可居、索得高价。另有一些人则摆出鸟食、鸟罐,做与鸟有关的生意。市面上的鸟食,有虫类、也有谷类。谷类有三种:麻子、苏子、谷子。虫类有玉米虫、土鳖虫等。谷类是鸟的常食,虫类则当做点心吃。

鸟市中鸟的种类很多,有几百种。鸟的性情也各不相同,如同养花一样,玩鸟人不懂鸟的性情是没法养得好的。好的鸟为“净口”,坏的鸟为“乱口”。“净口”的鸟可以带进茶馆。听它一段有条不紊的“倾诉”;而“乱口”的鸟则绝对禁止带进茶馆,因为它叫起来,如同一个醉汉似的“语无伦次”、“胡言乱语”,令人心生厌恶。在毛色上,好鸟不但颜色好,更能长出神奇的色彩来。买鸟的人中,时常有人是为了解除疾病或其他危难,许愿到鸟市买鸟放生。一下买下个30元、50元的,坐在车上赶庙会,打开笼子的小门,任凭鸟儿们自由飞出,一路上百鸟腾空,好不快活。

“夜店”:天桥艺人的住处

老天桥的居住条件极其简陋,新凤霞回忆起那时的景象犹是历历在目:从前门大街往南,越走越穷,路越走越不平,两边尽是破旧的小瓦房,有的小房子上面有很矮的小木楼,显然小楼要倒了,用几根木棍支着,木棍一端用石头顶着。很多破旧的铺面外,货物都摆在门口,水缸、扫帚等都放得杂乱无章。好些人家都支着一个小棚子,门口放个炉子,人们光着膀子、赤着脚,手拿大凉扇坐在小板凳上或店铺的台阶上乘凉,头上蒙着湿毛巾。满脸黑泥的小孩子,身上一丝不挂,在街上爬来爬去。

这是天桥一般百姓的住处。还有一种是店门外写着所谓“过往行人”、“安寓客商”的各式各样的小店。小店一个接着一个,比着招揽生意。比如,新凤霞在天桥搭班唱戏的万盛轩,距天桥小店兴盛店很近,这家小店就借着新凤霞的名气招揽生意,挂起她的大照片,打着锣大声吆喝:“来看啊!这是评剧明星,新来的年轻演员新凤霞。”还有唱词:“新凤霞唱戏在万盛轩,一毛钱就能看一天,请您来住我们兴盛店,大通铺卫生舒坦保平安,兴盛店离万盛轩真不远,看戏来回还省车钱,来呀快住兴盛店吧!”

有一种店人们叫它“鸡毛小店”,这种小店多是乞丐住的地方,店里空荡荡的,什么家什也没有。住客每到店里去,给店主几文钱,他就给撮一簸箕鸡毛,住客睡觉时把鸡毛铺在地上,蜷缩在上面睡觉,借以保暖。这就叫作“鸡毛小店赛天堂,铺天盖地也平常”。通常也叫“花子店”,旧时叫花子若能住上鸡毛小店也算是“上上大吉”了,否则只能就着残羹剩饭,露宿街头。

除此以外,还有稍大一些的就是“夜店”了,里面住着各式各样的人物,五方杂处,热闹非凡。恰如戏剧《夜店》(高尔基著)里所写的,有警察、铁匠、鞋匠、卖肉包子的女商贩、戏子、游方僧、流浪汉等各色人物,他们唱道:“太阳升起又落下,我们的监狱永远是黑暗的!”1946年,柯灵和师陀改编了《夜店》剧本,试图描绘出中国社会的夜店景象,丰富了其中的人物、情节。

天桥的艺人们大多就住在这样的“夜店”里,过着流浪江湖的生涯。

侯宝林当年住的小店在天桥留学路南口路东的第一个路口,叫连升店,店里住的有相面的、算卦的、卖野药的、骗子、和尚……各式人物应有尽有。而他跟一个和尚住在一起,这个和尚就是个卖野药的,并且有戒牒,是个真和尚。小店的睡铺分两层,上面是吊铺,一天三大枚铜子;下面是连铺,一天七大枚。虽然连铺舒坦些,但为了省钱,他们便睡吊铺。

这些艺人们所经历的天桥夜店,显出当时天桥艺人的真实生活状态——居无定所,四处流落,他们长期混迹于底层社会,但这无意中也为他们积累了丰富的市井经验,让他们体味了更多世俗的乐趣与苦闷,并将这些感受贯注于表演中,即时在下层人群中传播开来。

摘自《绝版天桥》 汤静编著 中国旅游出版社28.00元 

文摘

插图


前言
前言(丁文父): 

我喜欢 caf6 an lait的颜色。焦黄的咖啡中加入浓郁的奶乳,把一切都带到了过去。前年,李玉祥君光临青浦流寓,我交给他尘封多年的旧稿就是这种令人怀旧而伤感的色调。
二十多年前,我自愿担做李景汉先生的助手,在课余时间帮先生整理旧作。先生对我仿着家人,不仅资助我的学业,而且辅导、教育,如导师一般。一日,先生步履瞒跳地从卧室走出,交给我一本厚厚的相册。我翻开相册,黑色的相夹,金色的相角,正方形的照片。黑白照片十分陈旧,然而透过那泛黄的颜色,仍能清楚地辨认出,照片拍摄的正是上个世纪初期旧京天桥的民俗百态。我极为惊讶照片中过去的情景,但先生却淡淡地对我说,拿去翻拍一套然后慢慢看吧。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去了王府井中国照相馆,请他们在底片失存并且照片老化的情况下竭尽全力翻拍好这套珍贵的照片。照相馆的师傅没有令我们失望。先生和我看到最后冲洗出来的照片竟然与原版照片一样清晰,都感到非常高兴。随后,我将此事分别告诉了正在帮助新凤霞写回忆录的吴祖光和正在拍摄电影《骆驼祥子》的凌子风。他们都急切地想看到这套照片并且鼓励我做一些研究工作,以备日后出版。受到鼓励,我的兴趣顿增,从此便认真地做起研究的准备工作。先生帮助我制定了研究计划和写作提纲,而我也开始在首都图书馆等处收集资料,并且拜访那些对天桥的过去十分熟识的人们。这个工作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中期。我非常坦白地承认,当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我又失去了写作的兴趣,遂请两位执笔代我按照既定的提纲和资料开始了《天桥》一书的写作。书稿完成之后,由放出版困难,便搁置起来,而这一放就是将近二十年。
李玉祥君是我十分尊敬的摄影人。他兴致勃勃地翻看这些记录陈旧年代的陈旧照片,表示一定帮我将此书出版。不久以后,李君向我推荐了祝勇。在我的认可下,祝君开始安排编辑和出版事宜。然而,我们遇到了署名的问题。我主张在主编之下署李景汉先生的名字,而祝君让我出示证明。茫茫沧海,先生英灵,我何以讨得一纸证明?!尽管祝君与我都试图寻找先生家人,然人事变迁,城区扰乱,我们又何处寻得旧居踪迹?!作罢矣。
今年秋,我在京城四处寻购合适的院落,以备来年结束青浦流寓的生活,返回故里居住。一日黄昏,万德成商号的井儿如约带我看房。开门为一长者,他引领我们进人院中。这个院落虽非典型的四合院,但正房五间,生坎朝离,倒也显得极为轩昂。例览一周后,我从正房踏跺逐阶退下,转身向长者欲致谢意。然而,透过院落中暮雹和枫叶之间黄色的晚霞,我忽然有了一种依稀熟悉的感觉。我问长者:“请问您尊姓?”长者答曰:“姓李。”我又急切地询问:“恕我冒昧,您父亲是否人大教授?”答曰:“正是”。一切猜疑都涣然冰释,原来站在我面前的正是李景汉先生的后人。此情此景在暮锡和晚霞的飘动中使我口忆起岂止一日的师恩,我慢慢地背向长者,感情难以自禁。
熟悉中国社会学的人都知道,李景汉先生是中国社会学的先驱之一,也是执科学的调查法研究中国社会的领袖人物。先生早年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回国后任教极清华大学,三十年代与晏阳初先生共同主持著名的定县社会调查。虽然先生在燕京大学附近从事的挂甲屯社会调查从二十年代一直坚持到五十年代,就我所知,仍有许多计划之中的调查研究在红色的年代天折了,天桥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天折的不只是学术研究,连研究的对象也“天折”了。未及从社会学抑或历史地理学和人文地理学对北京著名的天桥社区进行研究,天桥就逝了。在建设者躁路北京这座美丽的古城时,它消逝的是如此坚决,以致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的遗迹。大清国走了,北平走了,天桥也走了。我们这些还没有走的人,只好翻动先生为我们留下的相册,想象着天桥的容貌,演义着天桥的历史。
感谢李先生后人,署名问题终获解决,使此书得以出版。


请读片段
时间风尘仆仆,既剥离出血肉,又顺手牵走风景。对我们来说,一些逝去的东西总是那样令人怀恋,而这种暗色的影像在回忆的雾震中愈显彰著了。
北京已经“绝版”的天桥就是这样的东西之一种。天桥之所以有名很在于它是京都的天桥。在长久以来中国人的“想象”中,中国是世界的中心,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巨”,而“京都正是中国的中心。这样理所当然地,京都(北京)便成了世界的中心
这种自我的想象,也曾在公元7世纪中叶的盛唐,13世纪初的悍和14世纪末、15世纪初的明代成为一种“确信”:并这样的确信,断地被“成吉思汗西征”、“郑和下西洋”、“马可·波罗游历”等等之“伟大的讲述”确立、巩固与美好地修饰着。富丽堂皇的京都无疑也为这种“确信”加上了一道美丽的光环。《可·波罗游记》中是这样描述当时的元大都的:“在城里的大道两旁有色各样的商店和铺子。全城房屋所占的土地也都是四方形的,并且波在一条直线上,每块地都有充分的空间来建造美丽的住宅、庭院有园。……整个设计的精巧与美丽,非语言所能形容。”2003年据称是京建都850周年(1153年建成的金中都)、建城3040周年(侯仁之《京建城记》“北京建城之始,其名曰蓟。”),彼时四处充斥可见关于扑的表述:“驰名中外的都市”、“源远流长的历史”、“历代帝王建都之对“东方文化的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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