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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玉衣”称呼是久讹成真

 杂货店伙计 2016-08-22

《从历史中醒来》新作首发仪式上孙机先生做现场演讲

 

  继《中国古代物质文化》著作发行后,考古学家、文物学家、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孙机先生的又一著作《从历史中醒来——孙机谈中国古文物》目前已由三联书店出版发行。谈及作品内涵,孙机先生这样说:“现今尊之为'文物’者,在古代,多数曾经是日常生活用品,以其功能在当时的社会生活中有着自己的位置。若干重器和宝器,只不过是将这种属性加以强化和神化。”

 

  《从历史中醒来》这部作品正是立足于古文物的鉴别与欣赏,强调历史、科学、艺术的三重价值,全面整体地解释了不可再生古文物,通过一一揭示其起源与演变,并从中看出某些重大事件的细节、特殊技艺的妙谛,更有不因岁月流逝而消退的美的闪光。

 

  记者了解到,《从历史中醒来》一书收录了50篇文章,涉及与华夏文明共生的动物世界、古代先民的饮食生活、武备军事、科技工具、中外艺术交流等众多门类。其中,一些撰写于二十多年前的文章,已被文物界认定为相关领域的经典之作,逐渐成为了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不刊之论。

 

  书中第一组文章涉及了古文物中的动物世界。其中,第一篇文章《鸷鸟、神面与少昊》颇具代表性。文章从山东龙山文化的一件玉鸷说起——玉鸷造型优美,上面立鸟代表五帝之一的少昊,是上古时代东夷集团的先祖。因此,这件玉鸷应当看作是具象化的始祖神,其图案具有徽识性的典型意义。从它身上还能发现,上古时代各个考古学的文化之间有着超越区系的共性。

 

  在讨论古人饮食生活的主题下,孙机先生用了一万多字,要言不烦地叙述了中国绵延两千年的茶史。中国是茶的原产地,宋代传入了日本,中国茶文化与日本茶道有怎样的关系?作者文中通过比较了茶叶种植、饮茶方式、茶具特点、茶事活动的异同,认为日本的茶道与中国的茶文化存在着质的区别。

 

  而在书中的科技工具类篇章中,作者检寻爬梳文献,格物致知,如同探案一般破解了出土文物之谜。举例来说,刺鹅锥,辽人皇族亲贵佩带着参加春季捺钵游猎,从这件特用器具入手,复原契丹族生活的本色;另外,上古男子法服盛装时均须佩剑,最为豪华的玉具剑,有着相应的佩剑法,颇便于使用,这种佩剑法后来也西传至伊朗、希腊、罗马等地。

 

  薪尽火传,古文物的定名、解读从来不是单纯的考证工作。事实上,探讨文物所固有的社会功能正是孙机先生古文物研究的最终落脚点。“从探讨文物固有的社会功能的观点出发,她们如同架设在时间隧道一端之大大小小的透镜,从中可以窥测到活的古史……”孙机先生说。

 

  著名学者扬之水在《唐宋家具寻微》后记里这样提到:“从遇安师问学,得到最多的教诲,便是要把琐细的考证系到历史发展的主线……”不妨说,正是凭借这一点,孙机先生做到了让古文物“从历史中醒来”,在古文物的领域开拓出一片鲜活的古史新天地。《从历史中醒来》一书也为读者搭建了一座通往古代的桥梁,引领人们走进活的古史。

 

  “先生的文章为古文物重新注入了活力,复原出岁月侵蚀下模糊乃至消逝了的历史场景,令读者进一步知晓中国古代物质文化的方方面面。可以说是,以雍容平易之文,收攻坚折锐之效。”三联书店总编辑翟德芳这样评价。

 

  【延伸】

 

  在日前《从历史中醒来》新书的首发仪式上,已是耄耋之年的孙机在国家图书馆开展了近两个小时的演讲,分别就中国古代图腾、汉代宗教信仰、中国玉器、茶文化等话题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期间,他反复强调,“久讹成真”一词,认为很多东西有一两次说错,老说错就改不过来了,就成真的了。

 

  ●中国古代有没有图腾?

 

  “图腾源自印第安人的一个部落,意思是他们的祖先。当时印第安人每个部落都有图腾,不只是一个文化现象,更是一个社会制度,同一个图腾内部是不能通婚……”孙机认为,这种图腾制度在中国古代是没有的,中国古代不可能出现图腾一词,也没有图腾的同义词。虽然古代民族有动物祖先的说法,但这种说法不具制度性,现在发掘原始社会的墓葬,里面并没发现过共同图腾的标志,而印第安人同一氏族留下的很多东西上都有图腾标志。“现在有些书上说得很泛滥,实际应该没有这么回事。”

 

  ●中国古代有玉器时代?

 

  中国古代玉器发达,是不是就说明中国有类似石器时代、铁器时代的玉器时代?“玉器制作困难、昂贵,不是生产工具。所以不能称为玉器时代。”在孙机看来,石器、铁器等生产工具代表着当时的生产力,而真正做出来的玉质生产工具极少,有些虽然像生产工具,实际上是象征性的东西,与巫术、宗教观念有关系,并不是用于干活的劳动工具。“玉器到汉代才有实用功能,再到晚期又变得不实用了,完全是装饰品。”

 

  ●“金缕玉衣”名称对吗?

 

  平时人们所说的“玉衣”,在古代属于大件玉器。演讲中,孙机提到,很多墓里发掘“玉衣”,用金丝把玉片编的叫“金缕玉衣”,用银线的叫“银缕玉衣”,最早发现“玉衣”是在河北,当时考古队员取名“玉衣”后名字便流传开了。“其实,'玉衣’是错名,古代《汉书》都叫'玉匣’,有的写成'柙’。古代贵族棺材有很多层,最里面贴身的叫亲身之棺,直接把人体装在里面。'玉匣’就是亲身之棺。所以,最里面的棺材就是所谓的'玉衣’,'玉衣’应为'玉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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