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州志》卷一（2）

 濮州志序

时壬子岁，盖圣天子御极之十一载也，车书一统，声教覃敷，猗欤！治化聿隆，唐、虞、雍、熙之盛，于兹再睹矣。犹以土字版章之余，天下郡邑志，未登金匮石室之藏，非所以光至治也。

特允大学士卫公之请，敕直省祥查山川形势、户口丁徭，地亩钱粮、风俗人物、疆域险要，照河南、陕西《通志》款式，纂集成书，送内史汇为一编，进呈御览，扶公恭奉俞旨下所属州县采辑，余初闻是命而喜。忆余庚戌秋，承乏濮阳，甫莅任之阅月，生翁南公为余言：“濮阳志书，九沦蓁（zhen）莽，纂修之役，诚不容缓”。余以初筮（shi）仕，钱谷诸务，尚在竭蹶，奚暇为载籍计？然私心自抱，尝怦怦有志焉。兹喜得遂志所未逮，且于案牍之隙，冀效铅椠之工也，既而徐思搜罗之难，兹惧矣。濮为山左，西偏界邻畿辅，并豫属郡邑，明末惨遭兵燹，断简遗编，杳无只字可考，何所据而使流芳懿轨，斤斤昭列？暨前代之户籍赋税与本朝絜絜量而定其损益之由也。循墙熟审者久之，爱谋之学博，得遗编一帙，余欣然乐文献之不尽无征，因与在籍诸贤大夫及博洽宿儒，参稽古今，考订因革，载在旧编者，不敢尽芟，而丁徭田赋诸款，与本朝独悉志盛也。是役也，于此见土地之辟焉，于此见贡赋之复焉，于此见生齿之繁庶焉，于此见生聚教育之有道，而闾阎之安阜，人才之蔚起焉。

夫濮自明季以来，闯氛之蹂躏载罹于先，绿林之窃发继见于后，土田鞠为茂草，居民靡有孑遗，凋瘵之状，不堪绘述。乃我国家定鼎三十余年，昔之畎（田）亩，弃之禽飨草窃者，渐次肯辟，几成绣颠锦胜矣;昔之村落，杳无烟火者，兹星罗棋步，俱登版籍矣；昔之仳漓载道者，不特获有安居之庆，而并户歌康阜矣;且多土克生，文武奋起，濮阳礼教之遗今称才薮焉。此诚朝廷得泽旁流，教化翔洽，有敉宁薰被所致然。当时扶治诸公，扶衰起敝，久安救恤之功，亦居多焉。余幸厕其后，因附珥笔之列，备搜其事，靳入志书，辍诸文献之末，是则余之责也。夫时与余共参校董理者，则学博孔君允标，州倅李君襄酞暨日楷费幕也。质衷考订征文征献者，则乡大夫湖广左藩南公洙源、建昌二守周公会隆、鄱阳令王公孙淳、进士李公元直、孝廉苏君金铉与恩拔赵君秉正也；其应博洽之选，搜讨见闻，敷藻擒辞者，则博士弟子熊子象健、张子尔腾、王子植之、李子贶（kuàng）、桑子行泰、巩子钲（zhēng）、王子运开也。用知征事考言非一二人任，而采辑表章记述之功为不容泯云。

康熙十一年冬孟月。

奉直大夫知濮州事三韩张石斗撰。

序

古今人不相及，而道传事传法戒昭然，文字之功也。国有史，郡邑有志，天人相维之故，至奥渺伙颐矣。图牒度数存焉，虚可稽也，实可录也，苟擅三长宁歉四善哉。《易》有之：“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斯立文兼述作，垂之为不刊之书。若遐陬（zōu）僻壤，值文献无征之会，孰能当此而愉快者乎？

郡侯张公奉斯命，集诸明贤于学宫书院，询世祖先帝录用旧臣，以次及余曰，是举也，上允辅臣少师兼太师曲沃卫公之请大一统之书也，愿载笔以从。余思丁丑岁，太师携余同谒金门，寻分李北平阳平郡，南北声教时相闻，今三十六年，公以冡（měng）揆立千秋大业，余小子风尘历落之余，数骨犹存，俾以刍荛（chú ráo）佐高深，或亦天宝逸民见未稀乎？义务容辞，而实未敢任也。闻之作史者，鬼神瞯（jiàn）其旁，是非随其后，旁观者严以责备。曰：“文必超乎人，不则弗称搦（nuò）管者苦于得谤”；曰：“事必徇乎人，不则弗免于议。”如是则事非敢任而竟弗克辞也。亦曰：“惟直惟公，庶几鬼神可质，是非可凭也。”请约同志曰“志与史体殊而用一，其事贵核，其词贵雅，其义贵正。”而严胡氏云：“史官以直为职，不讳国恶。”左氏云“大事书之于策，小事简牍而已。”欲其辨也，疑则不书，诞则不书，私则不书，书贤不书贵，如唐路韦不载河阳三节度事迹，于汉相陶薛等皆不立传，不以位而蔑德也。书信不书讹，如晋赵莹采累代官婚、名讳、行业、功勋状，必下藩侯、郡牧核叙，不以伪而乱真也。标人物之职，洒忠孝之魂，褒节烈之庐，以及舆图、规制、礼乐、兵防、货殖、文翰无不鳞次成章，其在斯乎？然而俗尚纷矣，迁、固世官可再觏（gòu）乎？扬子云不能操觚（gū）而理，况晋、魏以下，畴得谓天理之所在．不以为己任，而谁可乎？方域之俗，必合众论，乃悉故于人物各有臧否，于事类各有取置，义或创起，文或特立，惟郡侯折衷而定其归焉。余也硁（kēng）谅无学，谨据耳目所及，即群耳目所共及者，约略数章，直书无讳。文固鄙而无驯，事则确乎有据，其获诸人者，风谣传惑无妄举，惧其疑也；关乎事者，瑰异畸行无溢美，惧其诞也；涉乎已者，非敕命记铭无附人，惧其私也；倘任情无例，或因嫌沮善等。陈寿之文，畏威而曲加文饰，贻刘琛之讥，敢乎哉？所以报侯命，广相业，凛王章，顺民情，无愧臣子之义者此耳。犹忆《天台志﹒公碑锆考》云：“文章为载道之器，器存则道存，器亡则道归。”于元始古人，以道传之竹帛，弗久则传之嘉木，弗久则传之良石，石之或弗久，久之或弗传，必其道有弗尊，文有弗古，书有弗信也。今取事类之，散见于史于记于传于野者，而考之索之收之蓄之，区而别之，备而录之，足一郡之文献，垂一代之法戒，献睹当土?（zhù），播之国人，为载道可久之器，皆侯与诸名贤之绩也。若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由今览昔，亦烦考辨。后之视今，亦冀尚论其事知其意，或欲竹帛木石之无复渝变也，可勿搜山海之藏，濯映雪之鉴乎？古不与封禅属乎后，则曰：“无忘吾所欲论著者矣，终非奥渺而奠考也。”二气乘除，五行协应，天道存焉。敬奉之。云尔。

康熙十二年三月十五日

郡人南洙源谨识

 

濮州续志原序

    按州志壬子之修，盖今上御极之十有一年也。自壬子至庚寅又三十有八年矣。时移事易，纂续无闻。郡宪龙眠孙公莅任之明年，以前事者后事之师，已往者将来之鉴三十八年之事迹弗传，即三十八年之是非不著或贻，事久则湮，信疑莫辨之患，移檄州县令，征老学宿儒，文行兼优之十，续辑纂修，且戒姒矢公矢慎，勿为徇情之予，勿为溢美之称，据实直书，诚以实心征实事之至意也。玠敬承宪命，恪慎从事，乃同广文苏君、元行李君、阔别驾程君肃佑、功曹吴君扬延、本郡博雅通儒任君焕辈八人，采访核实，如前志所详。疆宇、舆图、山川、人物，无庸复赘（zhui）者，概匆重复。专取壬子以后事迹，严为考订，详著田赋变易之由户口增益之数。若孝行，若节烈，则必生事葬祭，尽礼尽诚，历艰茹苦之死靡他，党里共推者载之。若隐德，若懿行，则必慷慨任恤，非由矫强立心，持已不愧，幽独日久，论定者载之。兴建则必有关民社，补遗则必不堪磨灭。至于书水早著民疾也，记灾异示天变也，意宁划而勿恕，论宁严而匆宽，文宁朴而不耀，事宁简而不烦，用以继往不虑，或坠于以昭来庶其有凭。五阅月而事竣，犁（厘）为上下两卷，附于原志之末，藉以传信，弗致无征，以仰慰郡宪实心征实事之至意，因述其缘起如此。

   康熙五十年春二月，奉直大夫知濮州事河中郅玠撰。

序

    或有问于余者日：“州之有志与国之有史也同乎否’”余应之曰：“固有所谓同者，以表纪载之义；而亦有所谓异者，以明直笔之严。”传信而不传疑，论公而不计私，嘉言懿行，闻者兴起，灿若列眉。昭昭可考者，此其所同者也。若夫善恶并载，忠佞兼书，以数大事之得失，即以定一代治乱兴亡之机，垂法戒于毫端，寓劝惩于言外，微显阐幽，笔无漏义，史则有焉。夫志也者，纪功不纪过，载贤而不载不肖，可法可传者则书之，而宜鉴宜戒者则弗书 焉。而其所以励人以贤，而勉于可法可传之意，未尝不见之言外也。

    考吾州之志，自唐虞三代，汉、唐、宋、元以来，其历代沿革、疆宇、古迹、风土、人物属在濮阳等项，▉哲先达亦既详哉，言之而又何容赘乎?念自十二年以来，岁月日增，人事顿易，箕山濮水，钟灵结秀，不无杰士之奋兴，所宜记载以示激劝之端，天地正气之流行，不无得之，而为节为孝，所宜表扬，以树浮靡之型，且也运数无常，天意莫测，不无灾█驶之降，水旱之加，以烦人事之补救，此圣德仁人留心治道，轸念民瘼者，所由宵旰（xiāo ɡàn）图维殷殷而不释于怀者也。余也谬侧斯役，惴惴难安，不胜蚊蠓负山之恐。噫！夫楚以《梼杌》名编，晋以《乘》载取义，鲁国之史号曰《春秋》，我夫子即其书而笔削之，以布衣而代二百四十二年天子之权炳，尊王之大义，寓褒贬于微言，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一字之贬，严于斧钺。然而予夺维公知罪是惧，盖慎之也。苟其当此而罔慎焉，则燕为郢语而亦信，井蛙市虎之不疑，是以圣人之罪人矣。

    余也，谬抒管窥之见，以俟博雅之君子。

郡后学任焕谨序

旧志序

    赐进士及第吏部侍郎翰林院侍讲学士郡人李廷相撰

    郡有志犹国有史，所以总事实、齐耳目、确是非而昭劝惩，盖其重哉！吾濮自三代以前，声为锺灵启圣之墟，故颛顼都焉，虞舜寓焉，乃后王公大人出焉。要亦未持弗重，顾其地代，受黄河冲啮之患，我明正统戊辰，河决逾甚，于是几亡濮矣。景泰辛未，秀水毛侯徙治王村，郡虽复故．而文献乃蔑，以征君子病焉。正德中，余干李候亟欲修补郡志，会迁泉州同知，弗果。嘉靖癸未，昆山张侯，实践厥任，植善除奸，振谴兴滞，不一二稔，郡以亡事闻。乃议成缺典，上下胥协，于是走书币致前进士邓君文度于吴，属之撰次而侯，复时与扬榷，而是正谓历代因革弗一，而郡亦因之变易，故志先建置沿革。历代疆宇弗一．而郡亦因之广狭，故志次疆域。星度所以为一郡之应，于是有分野志焉。山川所以为一郡之望，于是有山川志焉。卫民必资于险，于是有城池志焉。居民必受之廛，于是有都鄙志焉。志坊市以旌淑贸物，志官宇以出政辨等，志津梁以涉徙通陆，志户口以验繁耗，志田赋以载征艺，志食货以稽财力，志土产以辨所宜，志风俗以定所尚，志官职以纪建置，志学政以宣文教，志武卫以饬武功，志祀事以明神，志帝系以肇基，志卫人以█郡不得专，志郡人以█地有所重。民之休戚，守令系焉，故历宦有志。士之荣进，科贡系焉，故选举有志。志恩例以见用人非一途遮，志寓人以见居郡非一类，志灾异所以█警于将来，志古迹所以怀芳于往日。陵墓必志，俾过者式焉。寺观亦志，俾惑者晓焉。乃若集文之志，备载古今所缀，盖以征文献而考故实，有弗可遗者焉。志凡三十，厘为十卷，将锓梓以传，乃侯以内艰去，及予缪佐南铨侯，乃以成帙见视，且属予叙请首，乃用僭伸其意，以复于侯，且以庆吾濮之有遭也。

嘉靖丁亥上元日

濮州志序

    濮州志者，州人北山李公之所修也。李公自解组归，大有著述，流播海内，固已炳炳琅琅，称艳文囿矣，而近复修是书成。夫任重道远者，大车之所致用也；过都越国者█弭骅骝之所有事也。以公之才之养，固宜宏受而隆施，而兹局一州事，将奚以当其所素蓄哉？顾予尝睹公之往矣，公自举进士，人西曹为符台近侍，读书好古，所交尽一时名士，声华岳岳，不可掩抑，逮邅（zhān）回于仕版而去，则益穷搜肆讨，上下今古，延该诸体，大放厥词而至。自志其地，则又斤斤明著，如此起例、辨方、画图、征事，于去取严，于掎摭（zhí）广，援理疏融，摛（chī）辞畅达，而视时所称志哤（máng）杂谫陋诸习，若尽划而后已，是不艺苑之鸿裁而纪录者之先登也乎？固知兼才博识靡施不宜矣。昔刘正记京口，顾征记广州，王韶之之始兴山，谦之之丹阳，诸志例至众多也，皆垂之永永为镜，来叶公是志行而后得以考见，则公之平生皆可不眇嘿于世，不特濮阳之载焉而已，是固无嫌于局方也。故为芜言以引诸首，志凡六卷，成于万历九年之冬，志有附《北山野史》，传其所以自本者悉矣。

    万历壬午岁春季月

赐同进士出身中宪大夫贵州按察司提学副使前翰林院国史检讨顺阳李蓘顿首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