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月亮标识——解读古人对月亮的崇拜

中国的月亮崇拜已有五千年的历史。

山东大汶口文化遗址在20世纪60、70年代出土了多个墓葬陶器刻划图纹,以碳–14测定,其陶器为公元前2780±145年的遗物。这些刻符图形相似,可以认定是同一个纹样在不同处所的刻写。自它们被发现以来,专家学者纷纷作了热烈的研讨, 然而意见歧出,迄无定论。

我们把各家之说,略作归纳：

(一)文字说。以为是“旦”、“炅”字的繁写；“炟”字的祖型；“炅山”二字、“日鸟山”三字的合文。

(二)图画说。以为是古代先民对日出的描写；日、月在山中交媾,祈求生育的图画；传说中的自然现象：阳乌负日飞行。

(三)标志说。日、月、火(星)三者合一的标志；在坛上祭祀日、月神的记号；等等。

此外,浙江余杭良渚文化（公元前3300～前2250年）也有几个未解的纹饰。

一是在中国历史博物馆藏的玉琮上。

一是在美国弗里尔美术馆藏的玉镯上。

其图形近似,值得一并探究。

虽然,先民图写的太阳,以十字纹或圆形纹居多,但圆形纹并非太阳专利,作为光明崇拜的部分,太阳和月亮是我们人类在天空所能直观到的两个最大的发亮球体。满月同样拥有圆的特征。在国外一幅古老的“月相”图中,可以看到圆也是月亮的形象。

从世界范围来看,远古的月神画法,往往是满月与弦月的结合, 这是因为,单一的圆会同日神的画法相混淆,而为示区别,加一个弦月就显得非常必要了。这个解释是浮面的。更深层的内涵是, 月相的盈亏是月神信仰所赖以生发的重要动源,它激发着人世间对诸如破镜重圆、死而复生、万变不变、万世不朽的种种奇迹的憧憬,它因此成为月神的一个最简明的表征。

例如,西恩（Sinn）是古巴比伦的月亮神,约在公元前1800年开始接受持续了数世纪的顶礼膜拜,他手擎作为他的象征的月亮,绝不是什么日、月合璧,他的两边各有一条猎狗,一来一去,代表月亮的盈亏, 这样的说明从来不存在争议。

远古大量的月神纹饰,可以新月在下,满月在上,如古埃及月神康斯（Khonsu）,也可以相反,如腓尼基人的月亮女神,图中的圆形无例外地表示月亮而非太阳。

更好的对比在一片公元前1300年前后的古埃及风格的圆筒印版上体现出来。印版左上角的日、月神形象,日神是带有双翼的太阳, 月神则是满月加新月的合体,区别昭然。

前陈诸家各说皆误,缘于把大汶口陶纹上面的圆当作太阳的图写。正确的解读是, 上面的圆形应与下面的弯月形视为一个整体、一个意象, 即月亮或月神。这是世界神话艺术的一个通则, 中国也不应例外。良渚文化遗址出土玉琮、玉镯上的刻纹显然表达的同样是月神无疑。

还需考索的是大文口陶纹下面的齿状图形。对其解释亦颇多异辞, 有说是海波之形,有说是山丘之形,有说是祭坛,等等。

今按, 释为山丘之形最为切近。在世界各民族的早期信仰中, 月神的象征物还有许多,最常见的或是月亮圣石( 圆锥形或柱形石头),或是月亮圣树(带有枝叶或结满果子的树,或只是树干),或是月亮船,或是月亮山,它们无一不是月神的化身。

埃及人的月舟中放置着月亮,弦月用它的两只角托起圆月,据其神话的说法,这是一条自行船,荷露斯( Horus,鹰神,是王权的守护神, 法老是他的象征)以他的双眼护卫着它的航程。

巴比伦圣月树上的一钩新月,中空部分其实是满月,这是绘画中的一种阴阳画法。这种画法在下面还可以看到。

在腓尼基人的地下墓穴的墙壁上,这是常见的象征性图纹,又称作“天国”,图下方正是月亮山。

令人惊异的是,大纹口陶尊刻纹与上图何其相似乃尔!

它们具有明显的对比性,都凸显了月亮的标志之一即月亮山的图形, 而蛾眉新月和满月同圣山( 通天之山、地狱之山、鬼山、) 的相衔接,则侧重暗示了月神所具有的掌管冥界地府及复活再生等种种种令人敬畏的法力,从大纹口陶尊刻纹及腓尼基月神标记均出自墓葬便是很好的佐证。

本文通过列举远古时代世界一些相关的纹样, 采用比较的方法, 所得结论是,大汶口文化及良渚文化的这些同类型刻符,其谜底真相是原始社会曾一度盛行的月神崇拜的最古遗迹之一——中国月亮女神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