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复杂笔势2 1.5竹箨势 今天介绍一个转圈的复杂笔势,叫竹箨势,俗称反犬旁。我们学过一圈半转动,就是钩裹势。钩裹势再加一圈,两圈半就成为竹箨势。
箨(tuò),就是竹皮,竹笋的壳。竹箨势就是取象于竹笋剥壳。草书写钩裹势,箭头所指外往往是暗节点,但在真书中这个地方往往用明节点,这会影响到竹箨势的写法。大体来说,就是草书比较圆,真书比较方。 竹箨势在草书中,转动可以看得很明显。皇象《急就章》是章草,孙过庭《书谱》是今草,虽然属于两个时代,但写法是一样的。你看这些字的左边,都是竹箨势,转动可以看得很明显,它们是用暗节点。 但在真书中,如智永《真草千字文》“犹”之,左边也是竹箨势。如果把第一、第二两笔拿出来,可以看到第二笔是近于方形,用的是明节点。如果把第一笔移动到左边,这外钩裹势的形状就比较明显。也就是说,智永写竹箨势是先写了钩裹势,然后继续转动,里边再加一撇。
王羲之《兰亭序》“犹”字,竹箨势也是近于方形的,上面有明节点。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下面省掉了一趯。在行草书中,省略一趯是常见的。王羲之《丧乱帖》“获”字,左边的竹箨势下面也没有一个趯。这些都是细节,一些书法家的习惯。这种习惯成为书法鉴定上的重要根据。
从晋唐时期的一些书法家作品来看,很多人写竹箨势第二笔都带有方形,如柳公权《玄秘塔》“犯”字。早期真书中,钟繇《荐季直表》“犯”字竹箨势,看拓本胖乎乎的,好像是圆的,但墨迹本确是方的,可惜起笔有破损。 1.6柳箕势 柳箕势也和钩裹势有关,它由两个笔势所组成:第一个是钩裹势,第二个是向背势。这两个一组合,就成为一个新的笔势:柳箕势。我们可以看到,柳箕势就是一个“勿”字形。
柳箕是什么东西呢?就是柳条编的簸箕。柳箕势外面轮廓是钩裹势,钩裹势本身是一种“包”,这在24课中已讲过,它是右包左。写的时候有三点要注意: (1)右上角用明节点还是暗节点?
如王羲之《东方朔画赞》“物”字,虽然是小楷,但钩裹势写得很方正,转角处用了明节点。虞世南《孔子庙堂碑》“象”字写钩裹势也用方角。褚遂良《阴符经》“象”字,下面柳箕势用了暗节点。有时候临帖会下意识用自己的习惯,请各位注意一下。 (2)上面这个横,是平放的,还是斜放的? 如欧阳询《九成宫》“物”字,上面这个横笔比较平。这本字帖偶然有斜的,但斜度不大,接近于平放。褚遂良《阴符经》“物”字就不同,这横笔明显是斜放的。平放转动的意识不强,斜放其实是根据圆弧走的。褚遂良《阴符经》其有七个“物”字,右边都是柳箕势,上面这一横全部都是斜的。因为是转圈,斜放的动感比较强。 (3)转动多少开始写趯? 你看这个钩裹势的节点,从这个节点拉一根直线下来,下面的一趯就要接近于这根直线。这个问题的实质,就是包围圈大一点还是小一点。我用这个方法是给大家看,欧阳询《九成宫》“物”字柳箕势,上面那一条直线下来,通过这个节点,你可以发现下面一趯离开直线很远。褚遂良《阴符经》“物”字,也拉一条下来,一趯碰到了直线。也就是说,褚遂良《阴符经》转圈的意思强,包的空间较多。欧阳询这种称之为横向宽博,褚遂良这样就是包围紧密。
孙过庭《书谱》“忽”字,拉一条直线下来,一趯超过这条线很多,我们说这个圈包的很紧,近乎一个“围”。当然也不是越大越好,包围空间怎样好看很有讲究,有时候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个字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中间不用两撇,第一撇改写成了一个竖点了,然后长长一掠,一长一短,也相当好看,这还是向背势。 1.7舞鹤势 舞鹤势就是一个“示”字形。这是一个使,奋笔势,一开半,然后下面加一个转,常见的两圈半。一使加一转。为什么叫舞鹤势呢?你跟这张画对照一下,发挥一下你的想象力,真的像鹤在跳舞。
舞鹤势第一笔,可以写为横,如柳公权《神策军碑》“神”字。也可以用一个侧点,这个侧点就代表一小横,如智永的真书和皇象的草书“神”字,都是用点的。 褚遂良《阴符经》有六个“神”字,左边就是舞鹤势。你看第一点,全都是用点的。 舞鹤势化势有两种:简化和繁化。 一是简化。原来下面的两圈半,这个转动比较多,向右继续写不方便。所以在草书中,下面的两圈半,简化为一圈半,这可以直接向右继续写下去。
你看这几个草字,左边的舞鹤势都简化了,看起来有点像个“元”字,这样就更容易和右边笔画相连。讲起书写速度,使快过转,这种写法就是尽量减少转,而多采用使。 二是繁化。下面两圈半增加一圈,变成了转三圈半。这样的好处是不但表示“示”字旁,而且还可以表示“衤”字旁。
明代姜立纲《七十二例法》中的“舞鹤势”,是指“衤”字旁,右边是有两点的。而清代戈守智《汉溪书法通解》的“舞鹤势”,指“礻”字旁,右边只有一点。这个矛盾就是转多转少的问题,两种写法是可以统一起来的。一点我们称为舞鹤势,两点就舞鹤化势。 书法是用笔势来组字的,未必是按照点画、部首或笔顺来写的。你看颜真卿《颜勤礼碑》“补”字写得很规矩。“补”是衣字旁。《急就篇注》说“修破谓之补”。但张旭《郎官石柱记》“补”字,竟然写了一个“礻”字旁。这是写错了吗?当然不是,他只是用了一个舞鹤势。中国汉字有很多异体字,来之于书法的笔势。
类似的例子如“被”字,左边是“衤”字旁,智永和虞世南都写了“衤”字旁。但王羲之和褚遂良却写了“礻”字旁,取了标准的舞鹤势,在书法中这是完全正常的。 再如,褚遂良的“褚”字应该是“衣”字旁,但褚遂良《雁塔圣教序》两个“褚”字却是“示”字旁,舞鹤势。自己的姓应该不会写错吧,实际上也真的没有错。而元代出现的《倪宽赞》两个“禇”字,却是“衣”字旁的舞鹤势。这位作者必定不是褚遂良本人。
如果你还想要确证,可以看看王羲之《十七帖》最后一页。这是唐太宗拿出宫中所藏王羲之手札,给弘文馆的学生作为字帖。当时上石时,由褚遂良校对,所以最后一页有他的名字。这个“褚”字,也是用“示”字旁的舞鹤势,只有一点。 1.8驼头势 如果不用钩裹势,用狮口来包围一些笔画会怎么样?狮口是在二级课程第9课中介绍的。狮口比钩裹势少了一撇,它也是一种“包”,右包左。如果狮口中包有四点,就是驼头势。
驼头这个名字有点奇怪。狮子口中长了四个牙齿,怎么就变成了骆驼了?大约因为狮子牙齿太尖利,骆驼的牙齿才是小一点。 戈守智《汉溪书法通解》说:“驼头,四点如物之张口露牙,磊磊时出,而以勾笔为吞吐,勿使笔势散漫。”什么叫“以勾笔为吞吐”呢?就是用钩趯包了几颗牙。驼头势,古代又称为屈脚势,托名王羲之的《笔势论十二章》说:“屈脚之法,弯弯如角弓之张,鳥、焉、為、烏之类是也。”这里不提骆驼了,说好像一把弓拉开。但这个名字没有说到点的问题,所以不大好。 日本《紫薇字样》说:“屈脚,一名驼头。”又说:“屈脚之勾,须包两点。”你看他说举个例子,狮口的钩趯弯过来,就包了两个点,两颗牙齿。
但所谓包几个牙齿的问题,也就是刚才讲的转圈大小问题。这跟每个人的用腕和审美有关系,并非一致。如颜真卿《颜勤礼碑》“马”字,包了两个点,但同一块碑另一个“马”字,包一个点。这两个字比较起来,包两个点好像好看一点。但《倪宽赞》“马”字,一个点都没包住。这也是一种风格,并不难看。 还有人总结,这四点的第一点就要写出狮口。这是有道理的,写在里面就局促了。 这里要强调一下,四点横排有各种形式,如三往一复势、布棋势、各自立势等等。驼头势中的四点,没有规定要用哪一种。智永写这个四点,最为自由。 驼头化势 四点连写可以省为三点,那就是连波势。王羲之《兰亭序》有只写三点的驼头势例子。再快一点,那就是四点变成一横,这可以说是驼头化势。
有没有两点的驼头呢?也有。王羲之《远宦帖》草书“问”字,就是狮口中加两点,这也可以视作驼头化势。 简言之,凡是狮口中包有东西,不管是四点、三点、两点还是一横,都是驼头势或驼头化势。 这里三个字都是真书,《阴符经》“焉”字写四点;智永《真草千字文》“驾”字写三点,作为偏旁他经常是写三点的;虞世南《破邪论序》“焉”字下面四点写成一横,跟草书写法相同。这些都是驼头。 我有个学生喜欢开玩笑,他说:“老师,我记住了,下嘴唇包住两颗牙,前面露出一门牙,这就是美丽的标准。老人家剩下三颗牙或者两颗牙,也不要歧视。如果牙齿掉光了,只伸出舌头,还是一视同仁。” 本节要点: 竹箨势=钩裹势+一撇。 柳箕势=钩裹势+两撇向背势。 舞鹤势,驼头势。 复习思考: 褚遂良《阴符经》第一个“象”字,用了什么笔势?(向背势、竖笔势、柳箕势、交争势) 褚遂良《阴符经》第二个“象”字,用了什么笔势?和第一个“象”字有什么不同?(羊角势、竖笔势、柳箕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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