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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展阅读:读庄子话人间处世

 许愿真 2016-09-06

拓展阅读:读庄子话人间处世

 

读庄子话人间处世

 

 佚名

 

  人生于世,自从懂事起就会面临着一个重大的课题,也是人一生中所必须时刻注意想法克服的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如何自处与处世。所以,战国时期道家的主要代表人物庄子在其所著《庄子》内七篇的开篇《逍遥游》中规划出“无有所待”的“逍遥游”理想境界后,其它诸文多在围绕如何实现这一理想,在弘扬道家之“道”之中阐述着,重点在于告诉人们特别是在纷繁复杂的社会中,如何一步一步地实现人生理想中的自处与处世之“道”。

 

  庄子在前面的《齐物论》和《养生主》中,皆通过活灵活现的寓言,提出超越“彼此”,超越“是非”;在道的导引下,达到养生保全其身方面进行了阐明。虽然表面上看是以修身养生为主,事实上同样内涵着自处与处世之道。只不过是庄子在《人间世》又籍以相应而切合实际的寓言故事,告诉人们在这一前提下如何自处与处世的方式方法,作出了与《齐物论》《养生主》中旨意相通且更为具体、明显、细微的进一步阐发。

 

  你看,庄子在《人间世》文中,通过“颜回问于仲尼”、“叶公子高适齐”、“颜阖将傅太子之师问于蘧鷀伯玉”的寓言,先叙说人世间的混浊难处,后阐明其涉世的态度与方式。其中所阐述的人世间的艰难,皆因战国之时世间的混浊黑暗,而混浊黑暗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方面,主要是由统治阶层所造成的。由是,庄子开篇中就假借孔子和颜回师生的对话,揭露了当时统治者的昏庸无道的黑暗面,如:统治者的一意孤行,役民无时(“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穷兵黩武,视民如草芥(“轻用民死,死者以国量乎泽若焦,民其无余矣!”)和只要贤能的臣子有爱民的表现,就会招忌而卒遭陷害(“且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是皆修其身以下伛[yǔ]拊人之民,以下拂其上者也,故其君因其修以挤之。”)。

 

  其次,则是社会环境所致,“上梁不正下梁歪”,当时德道已从上层严重失缺,正如庄子所说“德荡乎名,知出于争”,名与知已成为相倾轧、争斗的凶器。即使是德行笃厚、信誉上佳之人,也不能达到被别人了解的程度,甚或被称为食古不化之人。所以,颜回的出行被孔子阻止,这固然与颜回个人在处世心态、涉世能力方面还有所欠缺,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从孔子所在的春秋时期,社会就已经“礼崩乐坏”“春秋无义战”了。到战国时代整个社会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庄子看来已经分不出“是非”屈直、君子盗贼了。

 

  在这种情况下,孔子在对颜回的对话中指出:若要和暴虐无道的统治者相处,即使你不发表评论,便很困难了。他说:“否则,他一定会乘人君之势,抓着你说话的漏洞攻击你。到时,你会自失其守,眼目眩惑,面色苍白,口里只顾得营营自救,内心也就顺着他了。这是用火去救火,用水去救水,叫做越救越糟。”

 

  那么,面对这样的情形,有什么法子呢?庄子在此提出的方法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即先充实自己,然后才能去扶助别人。遇事先自己站稳脚跟,才能去教别人怎么站得住。这道理其实很简单,譬如在我们教育界就有“一桶水与一碗水”的理论。老师在课堂上要倒给学生“一碗水”的知识,那么,自己至少要准备好“一桶水”的学问,才有可能产生倒好那“一碗水”的自豪感。正如一首哲理小诗所道: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但是,庄子在此也借孔子之口一再提醒人们,即别人做错了事,用别人的缺点来显示自己的优点,不足取。同样,也不要像“志大才疏”的螳螂一样,自恃本事大,“怒其臂以当车辙”,否则就是以火救火,用水救水,结果遭殃的还是自己。

 

  其次,庄子延续前文所说,人生在世要达到逍遥之游,须先通过“坐忘”的静寂,达到“齐物、齐论”的“物我合一”的境界,把顺乎自然作为常法(“缘督以为经”),在此他又借孔子之口提出“心斋”,即“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当然,道家或是儒家所说的“坐忘”“反省”所得之“心斋”,并不是道教、佛教那种要求严格的斋戒,枯坐参禅。百姓日用,道在其中。在这里庄子是要告诉人们,入世自处与处世,除去应有一定的知识技能外,还要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安心如一,心无二念,不为外物所滞,使心境达到虚静空明的境地,只有人真正实现内心的安定,才可能做到外在的顺应。从而,在处世中不仅能达到“游刃有余”的逍遥境界,同时也会在事业发展上有所成就。

 

  在现代的一次世界级优秀指挥家大赛的决赛中,世界著名的交响乐指挥家小泽征尔就因为他强大的内心定力与自信心而一举成名。

 

  在比赛的过程中,所有指挥家都按照评委会给出的乐谱指挥演奏。其他的指挥家都很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演奏,只有小泽征尔在演奏时兀自停了下来。因为,他在演奏中敏锐地发现了不和谐的音律和节奏,对此,他认为评委会给的乐谱有问题。当他对评委的乐谱表示质疑的时候,评委们都给予他否定的言辞,并让他继续指挥接下来的演奏。面对众多评委,小泽征尔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乐谱出错了!”话音刚落,评委们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为他鼓掌欢呼并祝贺他赢得了这次比赛。

 

  其实,乐谱出错是评委们埋下的一个伏笔。面对来参赛的水平相当的指挥家,评委们只能从他们的自我肯定度来选择内心安定与最强大的指挥家。一个内心安定而强大的指挥家,是不会被权威人士的集体否定所吓倒,也不会受任何言论的干扰。因此,小泽征尔作为当场比赛中内心最安定也最为强大、最相信自己的人而胜出比赛。

 

  再次,庄子又认为,应世之难,莫过于君。而人间上是无往而无君的,以上寓言说明:不管是直接或间接,总要和统治者接触,发生关系,这是“无所逃于天地之间”的事。因而庄子反复地说明涉世相处的艰难,并指出对应之策。在“叶公子高使齐问于孔子”中提出“行事之情而忘其身”的建议。“行事之情”即顺乎自然,“忘其身”即“至人无己”,与前面“心斋”两相呼应。在“颜阖将傅太子师”中提出“戒之,慎之,正女身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的建议。即要正确评价自己的实力,切不可做螳臂当车这样自不量力的事情;同时,注意外在表现出亲近而顺之态,内心不如存着调和之意。否则,如养虎“故其杀之,逆也。”如养马“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

 

  在《人间世》的后半部分,庄子针对当时现实社会状况,又以“匠石之齐遇栎树之梦言”、“南伯子綦见大木”、“支离疏之残”等寓言,从“无用之大用”方面,以拟人及以物及人的表达方式,抒发出了人生自处之道,其旨意亦与《齐物论》《养生主》相合。

 

  在现实社会中,人们往往站在社会立场上判断事物是有用还是无用,庄子却与众不同地站在自身的立场上指出有用导致祸患,无用可保全自身。因此,判断事物是否有用,不仅要参照社会标准,也要关照个人视角,忽视任何一个方面都有可能步入危难。栎树与神木为不材之木,而“以至于此其大也”得以生存延年;楸、柏、桑因存在利用价值,而中途夭折。以物及人,健康之常人难免为自己的才能所累,而残人支离疏的经历说明大智若愚、看似“无用终其年”;“神人”更是如此,因“无功”而不为社会所利用,反而有利于摆脱社会束缚,免受社会戕害,逍遥自在。

 

  因此,庄子认为,无论是才智之士还是平民百姓,处于乱世务须小心,不要夸耀自己的才能,才能外露时会招忌于人,这是启争之端。“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所以,他告诉人们:应知戒之,慎之,顺之,藏之之理。

 

  三国时期,魏明帝驾崩,司马懿与曹爽共同辅政。一开始,曹爽对于司马懿非常恭敬,国家军政大事都告知司马懿定夺。

 

  但是,渐渐地,曹爽心生不满,在朝堂上请求魏主曹芳将司马懿加封为太傅。看似加官进爵,其实是剥夺了司马懿的兵权。从这时候开始,魏国的兵权由曹爽一人把持。司马懿聪慧异常,自然明白曹爽想要慢慢将自己排挤出朝廷,甚至除掉。为了暂时保存实力,他采取了以退为进的对策,表面不说却暗中自有打算,好在他年纪也确实老了就推说有病不上朝了。

 

  曹爽听说司马懿生病正合他的心意,认为消除了一个心患,于是,他每日与亲近门客饮酒作乐。但毕竟有点不放心,还想打听一下太傅生的是真病还是假病。

 

  有一次,有个曹爽亲信的官员李胜被派为荆州刺史,李胜临走的时候,曹爽命他借辞行为由去探一探司马懿生病的真假情况。

 

  李胜刚到太傅府中,就有人报知司马懿。司马懿除去帽子,披头散发的在床上,请李胜进屋相见。李胜到了司马懿的卧室,只见司马懿倚躺在床上,旁边两个使唤丫头在伺候他吃粥,他没用手接碗只把嘴凑到碗边喝没喝上几口粥,就沿着嘴角流了下来,流得胸前衣襟都是。李胜在一边看了,倒觉得司马懿病得真是实在可怜。

 

  李胜对司马懿说:“这段时间没有见太傅,没想到您病得这么重。这次蒙皇上恩典派我担任本州刺史(李胜荆州人所以说本州)特地来向太傅告辞。”

 

  司马懿喘着气说:“哦,这真委屈您啦。并州在北方接近胡人,您要好好防备啊。我病得这样,只怕以后见不到您啦!”李胜说:“太傅听错了,我回荆州去不是到并州啊!”

 

  司马懿还听不清,李胜又大声说了一遍,司马懿总算有点搞清楚了说:“我实在年纪老耳朵聋,听不清您的话。您做荆州刺史这太好啦。”没一会儿,司马懿喝茶的时候,又不小心碰翻了托盘,茶水洒了一身。

 

  李胜告辞出来,向曹爽如实地说了一遍说:“太傅只差一口气了,您就用不着担心了。”

 

  曹爽听了不用提有多高兴啦!说:“司马懿再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我就高枕无忧了!”

 

  司马懿在身陷危难之时,冷静沉着,故意装病卖傻,忍受巨大的耻辱与折磨。只是为了骗过曹爽,保住性命,蓄势待发。

 

  后来,我们都知道,那边曹爽放松了警惕,这边司马懿加紧谋划。一次,趁着曹爽与魏主曹芳去祭祀先帝,司马懿带着两个儿子和从前的部下发动兵变,诛杀了曹爽一家以及曹爽的党羽,独揽朝中大权。从此魏国的政权基本上落到了司马氏之手。不仅洗刷了装病卖傻的耻辱,而且成就了其人生大业。

 

  为了保住性命,连司马懿这样的人都能自降身份,不惜装病卖傻。实际上,这种假装糊涂的背后隐藏玄机的人,旁人是难以企及的大智慧,尽管看似无用,实则内涵颇深。

 

  更不用说从平凡的人成为天下的圣人了,同样也必须要经历这样、那样的磨练,也只有在种种艰辛的磨练下,心灵才能得以升华和成熟,悟出“圣人之道”的道理。

 

  总之,通过《人间世》一文可知,在庄子看来,处于战国七雄争霸的那种“福轻乎羽,祸重乎地”的时代,只有在“先存诸己”的基础上,再经人世间的磨砺,达到“道”之“心斋”的境界。这样,在无思无虑,浑然忘我,“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中,随遇而安、顺世代争;在无用中乐其大用的视野中为人行事,才是人生处世与自处的大道。诚如《红楼梦》中的一幅妙联所说: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阳光无锈。现在看来,这庄子喻人自处与处世之“道”并不止于战国时代,大量史实证明,其对后世所产生的影响,远远超出于当时。因此,它无论在什么样的社会情势之下,这一自处与处世之道都会释放出灿烂的光辉,渗透到人们日常为人处事中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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